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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竊秘方這罪名可真是太大了。黃雲德下意識的就轉頭去看方文山。方文山這人還是有幾分能耐的,否則他也不會這麼多年一直小心捧著供著,生怕他一不開心就轉投他家。所以當初方文山得意洋洋的喊他來看他新研制的咕嚕小排的時候,黃雲德完全沒有任何懷疑就相信了。但這一刻,當他看向方文山的時候,他分明看見了他眼里的心虛。

難道,這小娘子說的都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他聚仙樓此刻是認,還是不認?方文山此人到底還能不能留?短短片刻之間,黃雲德的心思已經轉了不知多少個彎。

雲輕歌靜靜的站著,看著面前此人臉色風雲變幻。她一點也不著急。方文遠敢盜用她的食單,就要付出代價。她才不在乎這聚仙樓的掌櫃知道不知道這事情,就算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她也敢用。

而雲輕歌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台下不起眼處,封寒和舒玄二人也在靜悄悄的看著他們。

舒玄此刻的表情頗有些疑惑,他小聲對著封寒嘀咕,「堡主,我怎麼突然覺得雲娘子她每次遇見事情都硬扛著要上呢?好像……從來沒見過她服軟的樣子……」

是的,他覺得自己從沒見過這樣的女子,好像全世界就只有她一個人。能不能承受,她都不在乎,遇見了事情就打落牙齒和血吞也要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雖然她總是笑眯眯的,可他好像從來沒見她心甘情願的向誰求助,依靠著誰。即使是他在那樣危急的情況下遇見她,即使她當初主動向他求救,事情過後,她也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下一碗餛飩面報答與他。

這樣的女子,倔強的,獨立的,猶自心中狠厲,卻讓旁人看著覺得無限荒涼。

舒玄突然想,他究竟是因為這荒涼對她心生憐惜,從而種下心悅。還是因著這荒涼與自己太過相像,所以才不由自主的惺惺相惜?

封寒沒有答話,他眸色沉沉的看著台上的人。心中卻因這一句問話而受到深深震撼。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她是個獨立女子,凡事一肩挑起,讓他從無後顧之憂。他習慣了這樣的她,甚至心中為了這樣的她而感到頗為欣慰。可舒玄的一句話卻猶如當頭棒喝,是啊,就算如今她信不著自己,那麼當初呢?當初她又是為了什麼不肯依靠于他?

好像也不對。封寒下意識的皺緊眉毛,努力的回憶著。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們剛開始戀愛的時候,她還是個典型的小女人。遇見屁大點事兒都喜歡跟他說,每次跟他打電話的時候都嗲嗲的,偶爾他的朋友听見了電話那端她的聲音,都要好一陣調笑的羨慕他。

只是這樣的記憶實在太過久遠,若不是方才自己努力回想許久,只怕會在心底深處的角落塵封到底。

所以,究竟是什麼讓她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黃雲德是商人,商人逐利而行,自然要選擇對自己最為有利的方式。他沉默了片刻,便搖頭晃腦道,「在下不知方師傅與小娘子你的恩怨。但無論如何,若是你們的私人恩怨,就還是私下解決的為好。無端牽扯到聚仙樓可就有些不地道了。不如這樣吧……」他眼中有精光閃過,「若是方文遠輸了,那就如娘子你說的,我聚仙樓再不售賣咕嚕排骨。但娘子要將你今日這一道食單轉讓與聚仙樓——畢竟沒有道理要我們整個酒樓承擔他所做之事的後果的道理。若是娘子你輸了,這食單無償送于聚仙樓,並當著大伙兒都在的面子上,向我們聚仙樓賠禮道歉。」

「呵……」雲輕歌忍不住冷笑,「掌櫃的意思就是無論如何我手中這食單都要給你們聚仙樓了?不如問問八寶齋和滿堂彩的朋友們,這辦法公平不公平?」

她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另外兩家的人。

眼看到手的食單就要飛走,那兩家當然不願意。一听雲輕歌讓他們評價,便紛紛嚷嚷了起來,「這怎麼行?你們聚仙樓也太不講究了!」「你們這是明搶吧!憑什麼人家的食單就要給你們?」「哼,方文山若是真的偷了別人秘方,那就該被趕出酒樓,永不錄用!」

不贊同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雲輕歌唇角輕勾,眼中漾著一絲篤定。她拋出誘餌,自然有人幫她搶,她才不怕自己勢單力薄。

要說這京都城里大酒樓,誰家沒個背景沒個關系呢?否則要在這大小貴人遍地開花的京都城站穩腳跟哪里是件容易的事兒。聚仙樓掌櫃看雲輕歌只是個小食肆的老板娘便想欺負,但他卻忘記了,誘惑如此之大的食單放在面前,誰不想分一杯羹呢?有了八寶齋和滿堂彩的聲援,黃雲德也不得不收斂一些自己的貪婪,重新提出方案。

「那……要不這樣吧。娘子你讓我不賣咕嚕排骨,這不是斷我聚仙樓財路嗎!你總得給我條生路走是不?不管方文山那廝究竟做了什麼,畢竟我們聚仙樓並沒有參與其中。若咕嚕排骨輸了,我聚仙樓願將這咕嚕排骨的秘方分享給在場的所有店家。若您輸了,則把紫酥肉的食單無償送于我們聚仙樓。這個彩頭,娘子你可滿意了?」

「好!就這麼一言為定了。」雲輕歌終于點了點頭。說完,便擺了擺手示意自己要繼續了。

幾人一番爭執下來,原本在鍋里蒸著的肉也有七八成熟了。雲輕歌隨手撿了一支筷子,輕輕的戳了戳鍋里的肉。看見筷子已經可以較為輕松的插入肉中,便滿意的點了點頭。拿起早已準備好的抹布,將鍋從火上移了下來。

肉很燙,需要晾涼。狗娃得了雲輕歌的吩咐,拿著扇子使勁的扇著。雲輕歌也從冰釜里拿了不少冰塊出來置于盤子四周。被扇子一扇,冰塊的涼意很快的浸透了肉里。原本燙手的肉也漸漸涼了下來。

這一過程不算很短,然而場中卻無比安靜。幾乎每一雙眼楮都直勾勾的盯著雲輕歌的動作。生怕錯過了一點。

接下來便是下油鍋略炸,撈出抹上醋,再炸。反復三次,直待肉色金黃,才算結束。

最後,雲輕歌將炸好的紫酥肉切成厚片,在盤中擺成花狀,又配上了一碟甜面醬,和一碟自制的甜辣醬,還有切得極細的蔥絲。而此時,先前放在蒸鍋里回溫的面皮也已經好了。

輕松的拍拍手,雲輕歌又取出一個空碟子,親自將切好的肉片取出一片,沾上醬料,包在面皮里。一邊做,一邊稍微提高了聲音解釋道,「這道菜名曰‘紫酥肉’。吃的時候須得像我這樣將肉沾上醬料,再卷進面皮。喜歡蔥的呢,也可以卷進蔥絲。此種吃法口味最妙,外焦里女敕,肥而不膩。」

說著,她端著盤子,又示意狗娃端起另一個裝肉的盤子跟在自己身後,施施然走近了台邊。

台下圍觀的人們早就等著急了,此刻見她走近,忙不迭的便伸手去盤子里搶那卷好的紫酥肉。為了方便品嘗,雲輕歌特地將肉片切的比平日更小。即使包好了,也只需一口便可吃下。而此種辦法更妙的是,能夠品嘗到的人更多。不像聚仙樓的咕嚕排骨,吃到嘴里的只有那麼七八個人,其余人只能看到、聞到,卻嘗不進嘴里。

「嗯……真的很好吃!」

「這個好,這個好!」

「這個包著面皮不會膩味。自己卷也有意思。」

「咦,這是什麼醬料,這種辣辣的味道好特別啊……」

一口下肚,議論聲紛紛而起。雲輕歌微笑則端著盤子走回台上,遠遠沖著之前維持秩序的金吾衛小兵比了個手勢。小兵見了心領神會,連忙扯起嗓門喊道,「擂台賽投花開始!」

早有人抬了個空筐放在雲輕歌面前。台下的人魚貫而上向著自己心儀的菜肴投花。

「一朵、兩朵、三朵……」狗娃一開始還一朵朵的數,可不消片刻,左右看看,便能看出大局已定。雲輕歌面前筐里的花,增長速度遠遠超過了另外三人的。她滿意的看著自己面前的花筐——選擇這道菜是經過仔細考量的,其一,和糖醋小排一樣,這都是肉菜。其二,這道菜的口味比糖醋的味道更要大眾化一些,其三,這種卷餅的形式也要更為新穎。第四,也是最最重要的,這道菜和其他的比,能夠品嘗到的人也更多。

其實最後這點才是最關鍵的,旁人說一千道一萬,都不如自己親自去試試看。自己試過了覺得好,自然不會再去考慮其他幾樣會不會更好——因為根本就不可能嘗試到。不如就投了自己有真正了解的那一樣。

這也是前世里雲輕歌逛超市得來的經驗。超市里那些酸女乃,看上去都大差不差。如果沒有事先自己中意的品牌,只要嘗過導購小姐手上的試喝小杯,大部分人也就會順勢選擇了這個品牌。

她雲輕歌,從來不打沒有準備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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