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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闖關台一側的一名年約十七八歲的俞家少年看見雲輕歌伸手自一堆食材里挑了個西瓜出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嘿,她這是打算把西瓜切了給大家伙兒吃,來賄賂賄賂大家嗎?」

「哈哈……」坐在他身邊的另外幾名少年男女們听了紛紛跟著一陣爆笑。

「大哥,要厚道!人家還沒你大呢吧,居然這麼擠兌一個小娘子,太不會憐香惜玉了。」坐在他身後的另一名少年握著手上的折扇輕輕敲了敲之前說話的那人。敲完了,又收回手,刷的打開扇子,慢悠悠的扇了幾下,端的是一副風流倜儻的姿容。

「三哥這是心疼了嗎?哼。」坐在他身側的一個少女嘟起了嘴,一臉的不快。她看看台上正挑刀的雲輕歌,不屑地哼了聲,不就是個有幾分顏色的小娘子,看那干淨白女敕的手,也知道她根本沒認真練過烹飪之術。三哥可是他們這一輩里數一數二的佼佼者,竟在言語中對那無用之人如此維護。真是氣死她了!

咳……就在幾人說的熱鬧的時候,一聲輕輕的咳嗽自那臨時搭的棚子中傳來。俞家幾人中為首的一個中年人听見了,立刻變了變臉色。

「吵什麼!你們平日里規矩都是怎麼學的?」他壓著聲音怒喝一聲,目光凌厲的掃過身邊的這些後輩。幾名少男少女一听,連忙收斂了面上輕松嬉笑的表情,「大伯贖罪,是我們放肆了。」

「小刀、小飲、果兒,你們都是這一輩里資質上乘的孩子,今日既然來了,就專心觀看。老夫曾教過你們多少次,人不可貌相!隨時記得虛心向他人學習,你們才能進步的更快!」中年人拈了拈胡須,沉聲說道。

「是,謹遵教誨。」幾人齊聲應道,只專心的看著台上的雲輕歌,再不言語。

闖關台上,只見雲輕歌選了個又圓又大的西瓜,仔仔細細的洗了個干淨。取了把中等大小的削皮刀,用手試了試刀刃,滿意的點了點頭。果然是專業行會,這器具也是拔尖的,硬度適中,不失韌性,刀口也保養的很好,又薄又鋒利。她握著刀柄,輕輕一揮,瓜蒂部分就被削了下來。刀口很齊整,露出少許白色的瓜皮。

可惜,這里並沒有她想要的那種刀具。雲輕歌將手中的削皮刀放了下來,又躊躇半響,挑了把更小的削皮刀。姑且用這個來代替吧。

一手扶著西瓜,一手執刀,因為刀不順手,雲輕歌的手指又額外加了幾分力氣。左手緩緩的不停轉動,右手細細的戳、削、修……片刻過後,有什麼東西在西瓜的表面顯露出來。

「她這是要雕花!」一直只放了五分心思在闖關台上的俞刀月兌口驚呼,隨即站直了身子,全神貫注的開始盯著雲輕歌手上的每一個動作。

「這不可能!」俞果兒攥緊了粉拳,一臉不可置信。

而俞千品——也就是俞刀的大伯,看見台上雲輕歌嫻熟的刀工,不由擰緊了眉。他低頭沉思了會,正想說什麼,卻被棚中人給喚了去。只見他不知听了什麼,連連點頭,最後拱了拱手,轉身悄悄去了後院。

闖關台上,雲輕歌微微垂著頭,眼神專注,面容嚴肅。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幾乎是個笑容不離嘴邊的人,而此刻的雲輕歌卻仿佛換了個人似的。她一邊嫻熟的下著刀,腦海中一邊不由浮現出了前世自己學做這果籃的情景。

這牡丹雕花西瓜果籃其實是小皮球——也就是她前世唯一的寶貝兒子最喜歡的東西之一,當初兒子第一次在電視里看見了美食節目里放的這款果籃,就拽著她的衣服蹦蹦跳跳的叫著,媽媽,這個西瓜真漂亮!媽媽我也想要這個!媽媽你會不會做這個?媽媽你幫我做一個飛機好不好?

雲輕歌,哦不,那時候還是方流雲,最扛不住的就是兒子軟軟的請求,和那忽閃忽閃的清澈的眼楮。所以她頭腦一熱,毫不猶豫的就應了下來。

後來他們家連著吃了足有兩個月的大西瓜,每天一個。從一開始簡單的鯊魚果籃,到兒子點名的飛機果籃,到最後她自己喜歡的這個牡丹雕花果籃,眼見著手上一天天的落下了深深淺淺的因為雕刻不慎而劃到的傷口,她雕西瓜果籃的手藝也跟著飛速變高。

俞家的那些人總以為她一雙手白淨無暇,根本沒吃過練功的苦,誰又知道其實她前世的一雙手傷痕累累,好些個地方都有著因為練習而留下的厚繭呢?

計時的沙漏里的沙子不間斷的掉落著,隨著雲輕歌左手轉動,和右手的雕刻,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緩緩的開放在了她手中。

薄薄的紅色花瓣,層層疊疊,最外面的最大的花瓣上還瓖著一層瑩白的邊,綠色的瓜皮被雕成了葉子和花萼的形狀,托著艷麗的花瓣。西瓜上面的瓜皮被削去了,牡丹與葉子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半圓。雲輕歌放下了手中的刀,又取了把大勺子,先將西瓜瓤三下五除二的全取了出來堆在果盤里,再換了把圓形的小勺,一勺一勺的將瓜瓤剜成球狀,堆回了那雕刻精美的牡丹攢葉的瓜皮碗里。

在所有人的屏息凝視之下,一個精美異常的雕花果盤完成了。

雲輕歌堆好最後一個果球,放下勺子,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盈盈的看著眾人。

「太美了!果然刀工了得!」台下有人驚嘆。

「我還真沒見過能把個西瓜做這麼美的,這還哪能舍得吃了?」

「這一關鐵定能過了吧?!」

嗡嗡的議論聲響徹整個會場,秦遠模模胡須,一臉與有榮焉的樣子。雲輕歌這開場就驚艷四方,不愧為他看中的合作人。

「安靜!大家安靜一點!」曹理事手里拿著開場用的錘子敲了敲桌面,略帶沉悶的砰砰聲引起了圍觀者的注意,人們紛紛閉了口,等著他接下來的話。「這第一關的規則是無論東西做的多好,再無他人能做的出,闖關者才能算贏。所以,現在我要問一下,在場的可有人要自告奮勇出來挑戰的?」

場中一時更加安靜了,大吳朝剛過上平安的日子沒幾十年,廚藝也就處于剛剛向菜色豐富化轉變的階段,這類講究閑情逸致的技藝幾乎沒有人會想著磨煉。

「這怎麼可能會有人能做的出來!」人群中嗡嗡聲起。

「行了,曹大爺,趕緊宣布結果吧,別浪費時間了!」

「就是,還等著看第二場呢!」

就在圍觀的人紛紛嚷嚷著趕緊讓雲輕歌通關的時候,一個有點憨傻的聲音響了起來,「我能做。」

這是個長的有點圓圓胖胖的男人,被俞千品拖著袖子自行會後院出來。大約一路小跑的急了,額上還掛著密密的汗珠。他笑的憨憨的,臉上一派天真的神情。「我也會這個呀!讓我玩玩吧曹叔叔。」

「這不是那個俞大呆?」俞朵兒的眼楮瞪的像兩只銅鈴,「居然讓他出場了?」

「噓,五妹妹別亂說話。」俞刀舉起手中的折扇輕輕敲敲她的腦袋,「被大伯听見你這麼喊要生氣了。盡管看著就是。」

俞朵兒聞言回頭沖著三堂哥甜甜一笑,乖巧的點了點頭,「嗯。」

幾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了台上,只見那個被俞朵兒叫成俞大呆的男子一搖一擺的跑上了台,笨拙的彎下腰抱著個大西瓜就放上了案台。

「曹叔叔你喜歡什麼我來雕給你看!」他依舊憨憨的笑著,帶著幾分討好的看著站在台中央的曹敏。

曹敏一向嚴肅的面容瞬間放柔,眼中劃過一絲隱約的心酸,「小廚,你就雕個剛才那位小娘子做的一樣的果盤就好。」他溫聲道,一邊說一邊自袖子里取出自己的帕子給俞小廚擦了擦滿臉的汗。

「好。」俞小廚重重的點點頭,又轉過身仔細的端詳雲輕歌的牡丹果盤。片刻之後,他眼楮亮了亮,「這果盤真漂亮!是你的嗎小姐姐?我渴了,能不能吃個西瓜球呀?」帶著幾分饞樣,瞄一瞄果盤,再瞄一瞄雲輕歌,幼稚的話語與二三十歲的樣貌完全不搭。

雲輕歌起先有點尷尬,後又想起什麼,眼中就帶上了幾分憐憫,她取了個小碗並一個勺子,上前兩步,舀了一碗西瓜球送到俞小廚的手邊,柔聲道,「給,慢慢吃,別著急。」

「謝謝小姐姐,你真好。」俞小廚接過了碗,三下五除二的吃完西瓜球,隨意的用袖子擦了擦嘴。「姐姐,我表演個我最厲害的功夫給你看好嗎?」

「好,我看著。」雲輕歌點點頭。「小廚一定很厲害。」說著,她略後退了兩步,站定在曹敏身側。

曹敏在二人交談時臉上有一剎那的動容,然而這一點表情很快的就被他慣常的嚴肅給取代了。只見他目不斜視的敲響了手上的鑼,大聲道,「俞家小廚挑戰雲氏娘子刀工。現在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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