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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陶城的兩件事都解決後,顧懷裕就想帶著他家薛嘉去陶城四處逛逛。

雖說陶城遠不如雲城繁華,但顧懷裕是頭一次和薛嘉一同出游,心里到底有些興奮。這幾天也不著急回去,把陶城的風俗人情逛了個遍。

乘著第二天是個好天氣,顧懷裕帶著薛嘉去了陶城最盛名的一景——百里桃花。

雖說這並不是開花的季節,去了也只能看到一些枯枝斷葉,但桃花不開,桃林深處的玄化寺常年迎來送往香客,顧懷裕想去看看。

到了玄化寺後,顧懷裕才真正見識到什麼叫做「香火旺盛」。人們倒不是多擁擠,但是很有秩序,門口人群竟一直進進出出,卻沒有堵在門口擁擠不堪的現象。等顧懷裕進了寺里,發現寺里不管是和尚也好香客也好,動作神情間都很是虔誠,倒是真正很信服這里的樣子。他曾听說,只有自己也足夠信仰才讓別人信仰,這里的和尚倒是做了個十成十。

挽著薛嘉走到寺里的一棵桃花樹下,顧懷裕仰頭看著桃花樹,微微有點迷茫。

玄化寺里有一顆千年桃樹,不論寺外桃林如何開花凋謝,寺里的桃樹花開永遠不凋,也是玄化寺的神跡。

薛嘉看著滿樹的桃花倒是很歡喜,他向旁邊的小師傅買了兩炷香,遞給顧懷裕一炷,對著桃花樹拜了一拜,把香放入了桃樹前的香鼎里。

顧懷裕依樣照做之後,帶著微微迷茫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問薛嘉︰「嘉兒,你說這世上真的有神跡嗎?」

薛嘉淡淡一笑︰「信則有。我信。」

「如果真有神跡,那我祈求它可以保佑你歲歲平安。」

「恩。」顧懷裕伸手接住一瓣桃花,眉目疏朗不少,「嘉兒,回顧家後,我可能會對爹和大哥說一些謊話,但你信我,我說一些話,都是有理由的。」

還沒等薛嘉答應,一個小和尚走到兩人面前,對著兩人微微合十鞠躬︰「請問哪位是顧懷裕施主,方丈大師求見。」

顧懷裕隨著小師傅來到玄化寺後面一處僻靜的禪院里,那里是玄化寺方丈玄空大師的住處。

顧懷裕過去之前原本有些忐忑,這世上只有他一個人知道,自己已經不是原來的自己。他已非前世,有些東西卻不能輕易忘懷。

等到真正見到玄空大師的時候,顧懷裕反而一下子安了心。

玄空的面貌似乎和每個寺里的那些有德高僧沒什麼不同,都是身披袈裟、眉目慈善、白須飄飄,但他有一種奇特的安定人心的力量,只要站到他面前,就會感到莫名的親和與放松。

顧懷裕施了一禮︰「不知大師如何認識我?叫我來此處又為何?」

玄空看著他原本是微笑,看了半響神情卻漸漸嚴肅起來,眼神幾乎可以稱得上驚奇。

顧懷裕心下疑惑,還沒等他問出口,就听玄空說道︰「果然,果然,你果然是回溯時光之人。」

顧懷裕心下大驚,暗道果然被高人看出來了,面上卻不動聲色︰「不知大師說的什麼?」

玄空嘆息道︰「真是千年機緣。你能回來,對很多人大概都是一件好事。」

顧懷裕定定地看著玄空︰「大師知道了?」

玄空看著他,重新微笑起來︰「其實我叫你來,不過是好奇罷了,想見識見識古書上的奇相罷了,對你並沒有什麼惡意。」

玄空禁不住長長一嘆,聲音頗為悠長︰「緣起緣落,禪生禪滅。」

顧懷裕知道事不可瞞,反而沉吟道︰「听說大師精于卜卦,不知道可不可以為我算上一卦?」

玄空點點頭,引顧懷裕前往禪房坐下,方才引路的小和尚倒茶後閉門出去,玄空才從房里取出那面天星卦盤,問過顧懷裕一些信息後慎重撥弄,半響後才緩緩搖頭︰「顧施主的卦象波瀾詭異,險象橫生,是看不出結局的。倒是施主身邊人?」

顧懷裕忙問︰「如何?」

玄空緩緩道︰「要是施主布置得宜,倒還能重獲生天。」

顧懷裕緩緩出了一口氣,笑容里竟有些哀傷︰「其實我倒無所謂,只要他們還能好好的,就算我再死一次也無妨。」

玄空搖頭︰「施主萬萬不可抱有這種想法。謀事在天,但終究成事在人,若是心念堅定,人力時可轉寰,天也不能奈何。」

顧懷裕點點頭︰「是了,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我命由我不由天。多謝大師。」

玄空看著顧懷裕,合上雙眼,默默微笑起來。

一邊的薛嘉在那棵桃花樹下等著顧懷裕出來。

薛嘉看著周圍來來往往,內心浮起淡淡的感概。

如今的世人求佛,多求的是一份心安。而這世上,愛一個人,恨一個人,都是那樣容易。他默默地躲在這塵世一角里,在歲月的光陰里默默等待,最後他等到了顧懷裕,他不曾凋零過的最明亮的那個世界。

這樣就很好了。

正走神間,薛嘉看到一個身著白衣、長發飄流的男子緩緩走到樹前,按照這里的習俗也上了一炷香,靜靜站在桃花樹下。

薛嘉不由得看著那人,看得竟有點怔住。

倒不是薛嘉即刻就移情別戀,實在是那男子很容易就會讓人看住。他過來的一會,四周就有很多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了過來。渾然自成一道風景。

白衣男子衣服倒是不顯華貴的低調,五官也不見得極為精致美麗,唯有長長的頭發如瀑般垂瀉而下,對著薛嘉的側臉安靜從容,猶如一抹靜夜里的白月光,顯得整個人風華天成,風骨卓絕。

縱使薛嘉並不認識這人,也感覺這人必定非同一般,他頭一次見到這樣出色的人物,不禁有些看住了。

看到白衣男子上完香後片刻轉身要走,薛嘉竟情不自禁月兌口而出問道︰「你叫什麼名字?」話才出口,頓時覺得自己有些冒昧。

白衣男子也不見怪,只是轉過臉來對著他微微一笑,也不說話,眼見得就要走了。這時一側快步走過來一個血紅衣衫的英武男子,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臉上綻開笑容︰「阿斂,我已經和玄機大師下完了棋,我們回去吧。」

叫阿斂的白衣男子點點頭,紅衣男子頓時有些不滿,像是撒嬌一般搖了一下他︰「你怎麼都不問問我誰贏了?」

白衣男子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你是在懷疑我的水平嗎?多少年了從來沒下過人家還要問我結果?」

方才他一直在看著對方和玄機的棋局,棋到尾梢大勢已定的時候他懶得再看,才出來到玄化寺的千年桃花下上了一炷例行的香。毫無例外地,紅衣男子照舊還是輸了。

紅衣男子已經背過身和白衣男子離開,薛嘉還能听到他隱隱帶著笑意的聲音︰「我下不過又如何,不是還有你嗎?玄機那老頭也就是下不過你,才總是逮住我出氣。」

後來白衣男子又說了些什麼隔著人流薛嘉已經听不到了,他只看到了兩個人的背影漸漸遠去,看上去說不出的和諧。

好像他陪在他身邊,就不會再覺得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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