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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懷裕在兩個院子里走了一遭,才真正肯定,自己是真的重生了。也就是說,上一世,他和薛嘉兩人是真的死了,死在了蕭烈和連采玉手下。呵,是啊,就算是當街打死他們又怎麼樣呢,對方是有權有勢的官家之子,他們不過是兩個乞丐罷了,就算打死了也沒有苦主發落。

想到薛嘉,顧懷裕就覺得心里微微發澀。上一輩子,整整九年,薛嘉嫁他九年,可卻沒從他這里分走一點好,怎麼就會喜歡上他呢?像他這樣的人,有什麼值得喜歡的呢?

長長吐出口氣,顧懷裕搖搖腦袋,先放下了這些情緒。現在更重要的是,顧家當年是怎麼被害了?他要怎麼做,才能力挽狂瀾,讓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改變原本命運的軌跡?

這九年的磨練早已讓顧懷裕比昔年十七歲的少年老練多了,看問題也不是簡單片面地分析。首先,他和薛嘉剛成親時,是和連采玉斷了聯系的,可是大概一年後,好像就是連采玉主動和他聯系,然後兩個人才「舊情復燃」的。大概就是這個時候,雲城城主蕭家,經營珍品首飾的大家連家,還有一些他不知道的勢力,開始聯結在一起,定下了計劃,逐步侵蝕和吞並顧家和殷家兩家吧。然後,連采玉成為這個計劃中最值錢的一枚棋子,連老爺不惜拋出自己的兒子做餌,騙取他的信任,三年來的潛移默化讓他開始渴望從顧家手上拿權,並且蠱惑他拿走顧家經營古玩玉器的這一塊。之後,為他搭上海上貨這一條線,先用小利引誘他,等到他從家里私自拿出巨款想牟取暴利的時候,對方直接把錢拿走,讓顧家血本無歸。接下來,雲城城主通過自己多年來安插在兩家里的內應制造偽案,不惜讓雲城眾多百姓中毒而死,在這個時刻迅速把顧家殷家兩家人關進牢獄,乘著兩家人沒有還手余地的時候毒死兩家直系,放火燒獄消滅證據。最後,城主以賠償為名將兩家財產充公,實際上賠給受害者的能有多少,大部分還是落入了蕭家手里。作為多年來討好蕭家的代價,連采玉順利嫁入了城主府,成為了蕭烈的男妻。

真是好籌謀!好狠毒,好狠毒!

顧懷裕想到這里都覺得脊背有些發涼,這樣狠的陰謀,這樣深的算計,他要怎樣才能扳倒對方挽救兩家?

早晨過來給顧老爺顧鐘鳴和顧夫人柏氏請安時,顧懷裕是帶著薛嘉一起來的。

兩個人過來時,顧懷遠難得多看了一眼,對著弟弟善意地笑了笑︰「懷裕,听說你昨晚宿在梧桐院了?」

梧桐院是薛嘉獨居的院落。按理薛嘉是應該和顧懷裕住一個院落的,但是顧懷裕剛成親時堅決不肯和薛嘉同住,顧夫人只好把薛嘉安頓在另外一處院落。

薛嘉听見這個有些不好意思,看見顧懷裕沒出聲也沒回話。

顧懷裕則是看向了眼前的父母兄長,眼楮有點抑制不住的濕潤。大概他娶親後第四年的時候,他母親就因為惹上熱病去世了。他沒想到此生還能再見到活生生的母親,更沒想過還能再看到被害死的父兄,幾乎難以壓下內心的洶涌。

顧鐘鳴樂呵呵地笑了笑︰「你們小兩口本來就應該這樣,兩個人和和睦睦地在一起,這樣才好。」

「恩。」顧懷裕勉力壓下鼻間的酸楚,對著家里人微笑,「父親,說起這件事,確實是我不對,剛成親時腦筋一時執拗。現下我已經想開了,梧桐院地勢偏僻、人少冷清,怎麼能讓嘉兒一直住在那里呢?不如這幾天讓大嫂幫著準備一些東西,讓嘉兒搬到我的麟華院吧。」

薛嘉吃驚地看著他,沒想到他會這麼說。顧家二老也有些驚訝,倒是顧懷遠的妻子殷靜宜很快反映了過來︰「既然懷裕這麼說,正好過兩天便是中秋,中秋前讓薛嘉搬過去吧。」

顧懷裕點點頭︰「恩,如此甚好。」

薛嘉看顧懷裕三言兩語就決定讓他搬過去,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好反對,只好對著殷靜宜笑了笑,表示謝意。

顧鐘鳴看見小兒子終于看開,願意和薛嘉和睦相處,心中大快,順著就提出來︰「是啊,懷裕啊,過幾天就是中秋了,顧家已經把給薛家的禮物都準備好了,到時候你就帶著嘉兒一起回去吧。」

顧懷裕點頭︰「不錯,之前兒子實在糊涂,都沒有陪嘉兒回過薛家,實在是我的不對。不過,這次回薛家的禮物就由兒子親自來挑吧,過幾天兒子會陪嘉兒親自上門。」

顧夫人看見這一場景也很高興,忙笑著說︰「也好也好,你想親自挑選也是一片誠心。完了讓靜宜把庫房的鑰匙給你,你們兩人自己進去看看。」

一片誠心?

呵,顧懷裕臉上仍舊掛著微笑,壓下眼底隱隱的冷笑︰他們那樣對薛嘉,顧家倒了後把薛嘉趕出家門,薛嘉在街上乞討的時候他們甚至都沒有幫一把,還指望他好好地對他們嗎?

從顧父顧母處出來,顧懷裕拉著薛嘉去了麟華院。

這是薛嘉來了顧家後第一次走進顧懷裕住的地方。

麟華院很大,比起梧桐院大了不少,下人也多,顯得熱鬧,而且院里的裝飾擺設無一不精,一看顧夫人就很疼這個小兒子。

顧懷裕領著薛嘉一路走一路問︰「嘉兒,你看院子里這樣好不好,你喜歡安靜,把你院里的那棵梧桐木移過來,這樣你來了麟華院照舊可以在樹下看書。」

「嘉兒,你說這個多寶格上的擺設是不是太華麗了,你要是不喜歡,我陪你從庫房里挑幾件素淨好看的,把這些換下來。」

「嘉兒,我的床榻是梨花木做的,你試試躺上去舒服嗎?你覺得還習慣嗎?」

「嘉兒」

薛嘉拉了拉顧懷裕的衣袖,眼神淡淡地看著他,眼里全是不解︰「懷裕,你怎麼好好地,想起讓我搬院子了?」

清早開始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些不對,但是覺得不過是昨夜里顧懷裕把他當成是連采玉上了,為了補償而作出的承諾。畢竟喜歡一個人喜歡了那麼久,怎麼能說放下就放下了?可是這一天來顧懷裕好像完全變了個人一樣,就好像把他真正當做是自己的妻子看待,讓他覺得有點受寵若驚。

其實他是喜歡顧懷裕的,很早就開始了。顧懷裕這樣對他,他怎麼可能毫無感覺?可他又怕這樣的幸福來得太過短暫,不久就會發現戳破了全是假象。

顧懷裕沉默地看著薛嘉,心里卻酸澀得厲害。他從來不肯對薛嘉用心,所以哪怕他只是對薛嘉好了一點而已,他都會心生不安,都不敢接受。直接拉過薛嘉抱在懷里,顧懷裕抱緊他,聲音有點喑啞︰「別動,讓我抱一下。」

這樣的薛嘉,莫名就讓他想起了前世那個傻子。不過就是一個月的事情。對于他來說,一個月前,他身邊的薛嘉還神志不清,然而即使是這樣,他也沒有忘了他,即使變成了一個傻子,他還想竭力地對他好。真是一個傻瓜。

顧家之人皆情深,不知道是父親的哪個友人這麼說過。那人說的沒錯,父親這樣的身份地位,一生卻只娶了母親一人,大哥也一心只有大嫂一個,而他,前世喜歡連采玉喜歡到信他信得家破人亡。可這一世不會了。

在陶城做乞丐的那兩年,他吃盡苦頭,從天上掉進了泥里,常常會想起過去,想起從前的人和事,想起從前他曾對薛嘉那樣不好。每每想起來,都會覺得愧疚和後悔。直到後來又听說了薛嘉為了救他委身于牢頭,為了找他不肯離開雲城被人欺負成那樣,他的心就軟得一塌糊涂,為他心疼得厲害。從那時就不一樣了。這一世,他想珍重愛惜,以命相護的,只有薛嘉一個。

他知道薛嘉一時之間也沒法相信他,可他會慢慢讓他知道的。他會慢慢讓薛嘉明白,他發現,自己已經開始愛上他了。

顧懷裕的聲音暗暗的︰「嘉兒,我知道你現在可能不習慣我這樣。可我是真的想對你好的,你且看著吧,我絕不會再讓你受一點罪受一點委屈。」

薛嘉任由他抱著,用手拍了拍他的後背,聲音也有點啞︰「好,我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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