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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第一百二十八章

霧崎第一高校,在坊間號稱少爺學校。但花宮從沒想過,綁架這種事情,有一天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他更沒有想到,綁架他的綁匪,听聲音似乎是一位少女。

他想要在腦海中快速地分析一下現在的局勢,然而一時半會,卻仍是感到一片混亂。

不管再怎麼樣的成熟,花宮真也不過只是一個高中少年。綁架這種事情,一時之間還是有些超過了他所能認知的極限。

他現在所能做的,也僅僅是盡力的保持冷靜。

听說為了不被封口撕票,最好不要打听劫匪的個人信息,所以不能詢問「你是誰」這種問題。

于是花宮低沉的問道︰「……你想做什麼?」

他的語氣听起來比他預想中的表現更好,顯得格外沉穩和臨危不亂。

阿嬋很滿意他的不哭不鬧,她很和氣的回答道︰「不用擔心。我不會傷害你的。只是想讓你待在這,呆上幾天就好。」

這個要求听起來未免有些古怪,而阿嬋的聲音動听婉轉,顯得格外柔和。

人類很容易從這種方面判斷對方的強弱程度,也就是所謂的「以貌取人」。

大約是感覺阿嬋沒有什麼攻擊性,花宮真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想要追問更多︰「為什麼?」

阿嬋實話實說道︰「因為我判定你是危險人物,需要這樣對待——你看,在這里待幾天,總比死掉要好,對不對?」

危險人物?難道他不被綁架,就會死嗎?

「這麼說,我需要感謝你嗎?」花宮真忍不住冷冷的刺了一句。

球場下的少年完全看不出場上的狠辣作風,他的神色顯得隱忍,壓抑著怒氣和恐慌,不過畢竟還沒有圓滑到可以對綁匪和顏悅色的地步——或者說,正因為阿嬋的聲音听起來顯得毫無威脅,他才敢于露出冷漠的姿態。

人類就是如此。你在一個地方後退了,對方就會步步緊逼上來。

不過阿嬋並不在意這點。她的聲音雖然听起來柔軟溫和,但她的心意毫無轉圜的余地。

她打量著花宮真。此前她听說過他的名字,甚至在帝光比賽的時候,遠遠望過幾眼,但從沒有這麼近距離的觀察過。

只見少年的黑發柔順,眉目清秀,皮膚白淨,氣質也並不油滑——甚至可以說,他是那種很容易就讓人心生好感的類型。

就像是老師眼中最為听話,同學心中最為可靠的那種優秀學生。

而就在阿嬋仔細打量的時候,他冷冷的,帶著些諷刺的語氣繼續說道︰「不過,被你判定為危險的我,可不會去做綁架這種事情。」

「是嗎?比起綁架回來慢慢折磨,你更喜歡當場讓對方重傷不起?」

阿嬋笑了起來,「你跟我搜集到的資料上說的一樣。喜歡偽裝……該說是喜歡偽裝,還是該說善于偽裝?」

她伸出一只柔弱無骨的白膩手指,輕輕地撫平了少年緊蹙的眉間。

「看著你現在的樣子,誰也想不到你讓那麼多人痛苦,並且以此為樂吧?」

「听說你在學校里很擅長假裝成溫柔的好學生,沒有人不喜歡你,球場上,裁判也永遠發現不了你的小動作——怎麼說呢,你對人類的觀察力讓我很佩服。」

「……」

「啊,我這麼了解你,是不是把你嚇到了?」阿嬋後知後覺的想起了什麼,「不過你放心。我可不是你的痴漢,是不會隨便污你清白,劫你色相的。」

花宮真沒說話,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道︰「你是櫻井嬋?」

被認了出來。

阿嬋微微愣了愣,饒有興致的坐直了身體,「你怎麼知道?」

花宮真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抬起了臉來,面無表情的循著聲音,看向了她的方向,「你想讓我無法參加對戰誠凜的比賽?」

「是的。」

在確認了她的身份之後,少年大約是放心的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怎麼,原來帝光的女神,都是用這種手段來保證勝利的嗎?」

「不,僅僅只是對你如此哦。」阿嬋自然听得出他語氣中的刺探,她回答道︰「你如此特殊,應該感到榮幸。」

「——怎麼了,」她笑著問道︰「感到生氣嗎?」

「但是俗話不是說得好——別人的不幸對自己來說,就像蜜一樣的甜。這是花宮君最喜歡的一句話吧?那麼,既然如此,花宮君設身處地的在我的立場上想一想,是不是就覺得能夠諒解我愉悅的心情,所以可以好好的配合我呢?」

「如果你能讓我把你這樣綁在床上的話,」花宮嗤笑了一聲。他猛地掙扎了一下,緊縛在床頭的繩索在他的手腕上狠狠地勒出了紅色的淤痕,並且發出了一聲「 」的巨響。「我可以考慮考慮再給你答復。」

「我可沒有想讓你受傷的打算。」阿嬋安靜的看著他,對于他仿佛示威般弄出的聲響無動于衷,「我做的晚飯快要好了,你醒來的正是時候。」

她說著,站了起來,朝著廚房走去。就在花宮以為她已經離開了的時候,阿嬋卻又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轉過身回到了床邊︰「啊,差點忘了,花宮君要是弄出點什麼聲音,會給鄰居添麻煩的。所以暫時忍耐一下吧。」

少女說著,捏住少年的下巴,將一塊干毛巾塞進了他的嘴里。

花宮真白皙的肌膚幾乎立刻漲起了一層粉色,大約是因為氣惱和憤怒。他又猛地掙扎了一下,想要趁著這股力氣,看能不能把捆縛著自己的繩索掙松一些。

但金球顯然把他綁得非常牢固。他的手腳絲毫沒有松懈的跡象,只有身體徒勞的彈了起來,像是月兌了水被放在了砧板上的魚一樣甩著有力的尾巴使勁掙扎,但最終卻還是不得不重重地砸回床上。

「唔!!」花宮嘴里塞著毛巾,不知道想說些什麼,吐出的詞句含糊而混亂不清。他氣的皮膚發紅,頭發因為掙扎而變得凌亂。

阿嬋對于他惱怒的抗議視而不見,她滿意的模了模他的頭發,順便為他整理了一下有些皺起來的衣領,這才真的走向了廚房。

因為被捆著的緣故,晚飯是由阿嬋送到花宮唇邊,一點一點喂進去的。

花宮真顯然有些氣得咬牙。可是拒絕進食,最後辛苦和吃虧的還是他自己。因此他默不作聲,忍著氣,慢慢的,慢慢的,將每一粒送入口中的米飯都嚼得粉碎,像是將自己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了這些無辜的糧食身上,然後才吞下去。

阿嬋卻很有耐心,直到他完全咽下去了一口,才喂給他第二口,喂完了之後,她似乎很滿意,對于他表現出來的怒氣仿佛一無所覺。

——這通常會讓那些滿月復怨氣的人更加憋屈。

「吃完之後就早點睡吧。」她輕柔的說道︰「等到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哦。」

……

比賽開始的那天,知悉了霧崎第一慣常使用的手段,誠凜一隊都頗有些神色凝重。

然而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對方似乎踫到了些麻煩,整支隊伍都顯得有些慌亂和找不到方向。

「花宮還沒有來?」

「沒有!而且手機也打不通——撥打他家里的電話,說他昨晚沒有回去,好像是去女朋友家過夜了……」

「哈?!他有女朋友?!不管怎麼瘋也不能錯過今天的比賽吧!!」

「那怎麼辦?一直聯系不上……」

「如果他還記得這場比賽的話,下半場大概能趕過來……既然這樣的話,那麼上半場,就只能我們幾個上場了。」

「花宮還從沒出現過這樣的事情……他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應該不會吧……?如果是跟女朋友在一起的話……誰知道他在做什麼……」

望著對手那有些焦躁的神色,日向順平皺起了眉頭。「怎麼回事?」

而木吉鐵平听了一會兒,露出了些許困惑的神色,「花宮真缺席了。」

就他所了解的那個人的性格,絕對不會是無緣無故便隨意缺席的家伙啊……

「……難道是什麼新的戰術嗎?」這反常的情形,讓伊月俊下意識朝著陰謀論的方向想去。

但無論怎麼想,花宮真的缺席除了削弱霧崎第一的實力,別的什麼好處也沒有。

球場上一團霧水,觀眾席上也好不到哪里去。隨著兩隊的首發隊員上場,黃瀨輕輕的「咦」了一聲,不知道霧崎第一到底想做什麼︰「花宮不是首發?」

但他隨即便朝著誠凜的席位投去了視線——然而那里除了教練相田麗子之外,就只有板凳選手了。

「奇怪……阿嬋居然也沒有來。」

他沒有注意到坐在他身旁的海常隊長,在听見這個名字的時候,身體猛然一僵。

「……她,不,我是說——櫻井嬋——她,她沒有來麼?」

這異樣的磕巴,讓黃瀨有些驚訝的看了過去,「笠松前輩,你的恐女癥是不是又加重了?以前不是面對面的時候才會發作嘛——這次都沒有看見阿嬋,就已經這麼嚴重了?」

笠松幸男只能底氣不足的低喝一聲︰「……閉嘴!」

而桐皇那邊,被其他隊員打包帶過來的青峰,看著這場戰斗,露出了興致缺缺的不耐神色。他的視線和黃瀨一樣,頻頻的往誠凜的板凳席上瞄去,卻因為始終找不到自己想要見到的人,禁不住露出了焦躁的模樣。

「嘖……她居然不在……」

那麼,阿嬋現在在做什麼呢?

她一早起來,便給相田麗子打了電話,說臨時安排了一個工作,無法月兌身。相田麗子沒說什麼的同意了她的缺席,于是她便等到了花宮蘇醒,然後帶他去日常清理身體。

「總感覺……像是養了一只寵物一樣。」阿嬋看了看手中打印出來的「飼養法則」,認真的看見人類日常早上清理後,為了保持身體健康,應當晨跑或多出去走走。

「……人類真是最麻煩的寵物了,」外星人忍不住心中月復誹,「那麼脆弱,還不能幫忙戰斗。」

不過,根據星際法則,正因為如此脆弱,所以虐待人類是絕對不允許的。

即便只是把他困在身邊幾天而已,也必須要嚴格按照人類的生活習性,好讓他們不會產生過大的惶恐畏懼,導致抑郁或者瘋狂。

所以阿嬋將花宮帶進廁所之後,用金球昨夜連夜搜羅來的手銬,將花宮真的右手銬在了晾衣架上,便轉身離開關上了門。等在了門口。

沒過一會兒,洗手間里傳來了花宮真低沉的喊聲︰「……喂。」

「嗯?」

「蒙著眼楮是要我怎樣上洗手間啊?」

「馬桶有自動沖水功能哦。」阿嬋站在門口,盡職盡責的回復道︰「沖洗干淨之後只要把水擦干淨就好。」

然後她身後的洗手間里沉默了片刻,終于傳出了少年語氣古怪的聲音︰「……好了。」

阿嬋這才轉身推門而入,然後看見花宮真衣衫有些凌亂的站在盥洗台邊。他的右手被銬在晾衣架上,而左手攥著阿嬋綠色的領巾。

他抬眼瞧見阿嬋的時候,很明顯愣了一愣。

而對上他那雙黑亮的眼眸時,阿嬋也頓了頓,「啊……你扯下來了!」

「……是啊。」花宮真的視線仍然沒能從她那美麗至極的面容上輕易離開,但他努力的想要無視她的影響力,「……我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把你的領巾扯下來,真是讓人驚訝的事情啊。」

「可是資料上說,作為被劫持的人質,綁匪不讓你解下眼罩,你就不應該解下來的。」阿嬋有些不滿的這麼說著,伸手從花宮真的手里將領巾攥了出來。她朝著他踮起腳,就要再把他的眼楮蒙上。

但這次,花宮真朝後仰了仰身子,避開了她。

「……現在比賽應該已經開始了。」

「嗯?」阿嬋暫時停下了動作,想要听他準備說些什麼。「是啊。」

「你現在放我走,我大概只能趕得上下半場。只要你現在松開我,我就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阿嬋歪了歪頭︰「如果我說不的話——你想怎麼樣呢?」

她顯得如此無辜的眨了眨眼楮,仿佛是世界上最最天真善良的人。

「難道你要去告訴別人,櫻井嬋為了不讓你出席冬季杯循環賽,而綁架了你?」

「——有人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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