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過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不信。」
少女卻說,「是真的。」
她垂下了眼眸,似乎感到有些為難的將雙手背在了身後,「……即使到現在,我仍然覺得青峰君……很好。」
……
搞不懂。
女孩子在想什麼,完全搞不懂。
青峰大輝臉色陰沉,雙手交握著抵在額頭,眼前就是最愛的寫真女星新出的雜志,可是圖片上清涼的穿著打扮,卻完全沒法抓住他的注意力哪怕一秒。
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只是在耍他嗎?
可是那樣的話,他親吻她的時候,為什麼她沒有抗拒?
如果是真的,那她又為什麼要跟他分開?
少年正煩惱不已的時候,他的青梅竹馬桃井五月已經非常熟稔的在天台上找到了他。她伸手將他面前的寫真拿走,一臉無奈︰「我說你啊……既然在想著阿嬋的事情,就不要把這種書放在自己面前啊!這樣不管是對麻衣小姐還是對阿嬋來說,都很失禮好不好!」
「我在看啊!」青峰伸手就要去搶回來,卻被五月毫不客氣的拍開了手,「少胡說了!你的臉上明明只寫著‘阿嬋’兩個字!」
「……」
「你們那次發生了什麼事嗎?自從那天以後,你就顯得怪怪的。」
「沒什麼。」
「是阿嬋說了什麼嗎?」
青峰皺起了眉頭,一臉困擾的撇過臉了去,似乎不想談起。
看這模樣,很明顯並不是重新接受了他,于是桃井五月頓了頓,有些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她拒絕你了?」
「……沒有。」青峰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忍不住的轉過了臉來,想要向同為女性的青梅竹馬尋求意見,「她說……她還是覺得我很好。」
「誒!這不是好事嗎!?」
但少年卻顯得更焦躁了。
【「……什麼意思?」青峰听完阿嬋的那句話後,愣了好一會兒。「你想要……和好嗎?」
「……我……很想和好。」阿嬋輕輕的嘆了口氣,「可是現在……並不合適。」】
「她這麼說。」青峰臉色陰郁困擾的復述了一遍當時的場景。「我搞不明白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啊,這個嘛……」如果不清楚阿嬋真正的身份和目的的話,當然不可能有人真的能夠理解她。于是桃井只能將自己代入櫻井嬋如今在外人眼中的情況,來揣摩正常人的想法。「也許是因為……阿嬋現在的處境也很復雜吧?」
「她又成為了偶像,開始在演藝圈里活躍了不是嘛。如果簽約了的話,會有合同什麼的要求不許戀愛吧?感覺她現在一個人生活很艱辛啊……也許是因為這樣,所以沒有什麼精力再維持戀愛關系了?也許她是這個意思?」
「是……這樣嗎?」青峰的臉色終于緩和了些許。似乎對于這個理由可以諒解,因此可以接受。
而察覺到了青峰表露出的認可意見,桃井便也覺得自己猜的應該**不離十起來。
「是啊是啊,女孩子可比男孩子早成熟的多呢。像阿嬋那樣的女孩子,要考慮的事情恐怕更多。」說到這里,她微微一頓,補充道,「而且,誠凜可是一支很有野心的球隊,他們正在尋求上升,在這種時候作為經理,如果阿嬋跟你在一起了的話,也許會有一點背叛的感覺……?那可能會讓她為難吧?」
「那麼……」青峰緊緊地皺起了眉頭,「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算是合適?」
「那不是現在所能決定的事情吧。」桃井嘆了口氣,「現在所能決定的事情是——我們馬上就要和誠凜對戰了哦。阿大。」
但听了這話,青峰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于是桃井就知道,他並沒有把那場即將到來的比賽放在心上。
其實之前青峰也有所期待,但在會過火神之後,他就已經確定了,誠凜目前和其他的隊伍也沒有什麼區別——無法讓他認真,就更別提能讓他嚴陣以待了。
青峰沒有說話,只是將寫真集從桃井的手中拽了回來。「我知道。」
五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這麼說,那個火神,還有黑子……還是不能讓你提起興趣啊……嘛,不過,就算是為了阿嬋,你也不會遲到了,對吧?」
也許他遲到會更好一些吧。
青峰沒有回答,卻在心里默默的想著。
雖然早到的話,能夠見到阿嬋。但是,因為遲到而缺席上半場,和一早就到場了,卻坐在場邊不上場,哪種顯得更加輕蔑一些?
如果他上半場就上場的話,分差肯定會拉大到下半場的比賽根本沒有任何意義的地步。其實青峰覺得,就算他全場都不在,桐皇也未必會輸。
所以他到底有什麼必要一定要上場?就為了「對對手最大的尊重就是全力以赴」這種所謂的基本禮貌嗎?
真是煩人——那些弱者。
明明自己弱的不行,卻還非要強求強者不能輕蔑,要抱著起碼的尊重全力以赴——結果呢?全力以赴,然後把他們打的潰不成軍以後,強者心里的失落和浪費的體力,誰來補償啊?
根本就不值得被尊重的實力,憑什麼要求他不能不屑一顧?
但就算這麼想著,真的到了與誠凜比賽的那天,青峰果然沒有遲到。
這讓習慣了他一直懶懶散散,任性桀驁的桐皇隊友們都吃了一驚。
但是,青峰卻也沒有任何準備上場的準備。
到場之後,他就直接坐在了候補席上,然後面無表情的看向了誠凜方向的候補席位。
比起頗有底氣,自然而然便顯得輕松的桐皇,誠凜那邊看起來就緊張多了。
因為是新學校,剛剛建立的籃球部連像樣的候補隊員都沒有多少。此時所有的正選都站在教練的身旁,大約是在做著最後的吩咐,但這樣的站位,卻完全擋住了阿嬋的身影——青峰看不見她在哪里。
直到球場上正在熱身的櫻井良遲疑了一下,而朝著誠凜走去的時候,人群才稍稍分散,終于露出了那個站在黑子哲也身邊的縴細身影。
現在青峰已經知道,櫻井良和阿嬋的關系了——但他看著他的表情,就知道對方對阿嬋的感情,可絕對不是「自家父母監護著的普通女孩」這種程度的在意。
因為他喜歡阿嬋,所以他能很清楚的看明白——櫻井良也一樣喜歡她。
「那個……對,對不起,我,我只是想過來打個招呼……」櫻井良在一眾誠凜正選們驚詫的視線下,顯得格外軟弱的站在了阿嬋的面前。「早,早上好,阿嬋。」
而就在所有人都覺得櫻井嬋大概根本不認識他的時候,阿嬋卻露出了一個仿佛與他頗為熟悉的微笑,「良君,早。」
于是櫻井良就漲紅了臉,仿佛得到了什麼不得了的鼓勵一般,朝著她大大的鞠了一躬。「我,我來是想說,那個……我,我會努力的!」
但是說完之後,他才想起這次的對手就是阿嬋的學校,他這話說的多多少少,幾乎就像是挑釁,因為——如果他努力贏得了勝利的話,那就必定是阿嬋所在的誠凜落敗了。
櫻井良頓時又連忙慌張了起來,「啊啊,我不是這個意思,對,對不起!我,我是想說——我,我……」
我會讓你看見我認真努力的一面。
是這個意思吧?
明白這一點的青峰忍不住的站了起來。他煩躁的「嘖」了一聲,走了過去,拉住了櫻井良的後衣領,好讓他不能再不停的鞠躬。
「……真是看不下去。」
在將他丟回球場上後,青峰這才轉過身來,看著一眾誠凜正選看著他,都露出了如臨大敵的凝重神色。
那讓他忍不住有些想笑。當然,那彎起的唇角,自然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嘲諷。
「可別急著這樣瞪我,我上半場可不會上場。」
「——啊,怎麼說呢,」深色皮膚的高大少年看似熱情親切,實則冷漠傲慢的笑道,「其實我覺得,也許我下半場也不用出場。」
說到這里,他的目光和神色恬淡望來的阿嬋正好對上,青峰臉上的笑容霎時微微一滯,然後他別開了臉,「……那麼,我就期待你們的表現了。」
他轉身離開的時候,听見了身後傳來了少女輕柔的聲音——但並不是在對他說話︰「哲也……」
她在呼喚著別人的名字……因為從心底里排斥這樣的事情,她到底說了什麼,青峰大概是拒絕听見,所以就真的什麼也沒有听見。
而就如青峰所說的那樣,上半場桐皇就已經拉開了不小的分差——他原本不用上場,但是他如果決定上場,那麼就算別的隊員再不服氣,桐皇的隊長都會配合青峰,將隊型做出調整。
——即使誠凜到最後依然沒有放棄,但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他們的分差還是越拉越大,最終敗北。
「……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在比賽結束後,阿嬋收到了青峰的短信。
她慢慢的回復道︰「不是。」
當然不是了。
收到了少女的回信,青峰自嘲的笑了笑。因為擔心她生氣和悲傷,他才發了一條短信過去,想要知道她有沒有在難受。不過,他糾結了那麼久,最後發過去的,看來還是個傻的不行的問題啊。
「那麼,」他咬住了嘴唇,繼續編輯起第二條短信,「你想要的是怎樣的結局?」
之前作為帝光的一員,青峰曾經無數次的,將勝利帶到阿嬋的身邊——因為從沒有輸過,從不用擔心輸過,他從沒有這樣安慰過失敗的人的經驗。
但是,他也是輸過的——雖然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幾乎已經有些記不得敗北的滋味了,但他還記得那時候每次輸掉,他都會哭出來。
……所以那當然是很難受,很痛苦的事情。
這次,他卻親手讓她體會到這種糟糕的感覺了啊……
而第二條短信發出去後,阿嬋遲遲沒有回復。雖然知道少女打字的速度原本就非常緩慢,但這仍然讓握著手機的少年,忍不住的開始忐忑了起來。就在他開始糾結要不要發第三條信息去詢問一下的時候,阿嬋這次沒有打字,而發來了一張照片。
那是一句很長的話,所以,她大概直接寫了下來,然後拍照發了過來。
青峰點開了圖片,看見那張紙上寫著︰
「想讓你能變得更強,想讓你不會再感到無聊,想讓你能開心……我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