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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懷抱很溫暖。

阿嬋柔軟的依靠在他的雙臂之中,並沒有任何抗拒和排斥,這似乎稍微安撫住了少年那焦躁的心情。

少女這才小聲的回答道︰「……因為,這種事情,感覺告訴阿征有點奇怪。」

她解釋道︰「因為赤司君……不,阿征……現在並不是我的戀人,而且每天都有很多別的事情要忙啊。」

听她這麼說,赤司放開了她。他抬起臉來的時候,臉色有點微妙的可怕,「……你都已經叫我阿征了不是嗎?」

他顯然還在氣惱,但在對阿嬋說話的時候,卻已經克制住了語氣,以盡量顯得柔軟和一如往常的可靠。

他似乎不想再給她額外的壓力,因此努力收斂著情緒︰「那麼——怎麼可能會有別的事情比你更重要?」

這種情話,在人類戀愛時似乎張口就能來。有時候阿嬋覺得,這也許是每個人類都擁有的天賦技能。

她凝望著赤司俊秀的臉,紅發的少年有著一張看起來比同齡人更顯稚女敕和清秀的面容,可是他眉宇間的神色,卻已經要比大多數人都要來的更加成熟。

因此當他玫瑰色的眼眸看著阿嬋,用那種肯定和重視的語氣說出這種話時,幾乎能讓大部分的少女都瞬間腿軟。

阿嬋也應該是一個原本就喜愛著他的少女,所以她定定的注視著他,注視了片刻後,唇邊仿佛抑制不住般的泄出了一絲鮮妍的笑意。

她閉上眼楮,湊上去輕輕的親吻了他的眼瞼。

赤司不得不不閉上了眼楮,接受了這個親吻——它沒有吻在嘴唇,因而沒有太多的**色彩,它也沒有吻在額頭,因而少了些許憐愛的意味,于是它就顯得這麼曖昧,這麼溫柔的,落在了他的睫毛之上。

氣氛頓時變得粘稠了起來,好像有人突然往空氣里倒入了大量的蜜糖一般。

赤司睜開眼楮的時候,那雙赤紅色的眼眸比往常仿佛更加絢麗。他握住阿嬋的肩膀,閉上眼楮以一種略顯強勢的力度吻住了她的嘴唇,續接上了剛才那撩撥的令人不上不下的舉動,免得自己憋著憋出病來。

阿嬋柔順的回應和配合著他,直到他自己抿緊了嘴唇,眼神深沉的離開。

「……你找的律師是誰?」他微微平息了一下呼吸,便緊接著又開始發問︰「他怎麼說?」

「誰推薦的他?」

阿嬋一一乖乖回應,赤司這才點了點頭,但神色依然略顯緊繃。最後他看向她,語氣果斷的囑咐︰「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第一時間想到的,都要是我。」

阿嬋微微的笑了起來,輕柔的回答道︰「好呀。」

待他們一起回到演出廳,前來幫忙的人越來越多了起來。阿嬋與赤司稍微拉開了些許距離——也許是赤司一貫表現出的形象太過端莊正直——幾乎沒有人懷疑他們單獨在外面呆了這麼久。

午休快要結束了,一瞧見他們的身影,戲劇部的部長就一把拽住了他們,往化妝室那邊拖︰「你們剛才跑去哪里了!快快快,要準備換衣服和化妝了!」

在被推進兩個不同的更衣室前,赤司朝著阿嬋的方向望去一眼,而她仿佛心有靈犀一般,也轉過頭來,對上了他的視線。

她的眼神在遇見他的一瞬間,眉眼間便抑制不住的漾起了笑意。

……讓他心里直發軟,又炙熱的不可言說。

……

當阿嬋換好一襲華麗優雅的白色長裙,在發間綴好閃亮的明珠,縴縴裊裊的走上舞台時,幕布已經拉上了,而道具也已經布置好——一個透明的塑料仿玻璃罩。

這是小王子用來保護玫瑰的道具——一個仿若保護著火苗的燈罩一般的透明罩子——一會兒赤司就要站在這個罩子里面,與她對話。

她看不見場下的情形,卻能听見喧雜紛亂的聲音,就連厚厚的幕布也遮擋不住的傳來——來的人一定很多。

阿嬋便站在場上站了一會兒,安靜的等待赤司到來,準備正式開演。

這時候,只差演員到位了,于是一些已經布置好了道具的道具組成員便擠在後台邊緣,偷偷的看她。

阿嬋有時候抬起臉來朝著他們微微一笑,瞬間就能笑傻一片人。

沒過一會兒,她就听見了身後傳來了腳步聲。阿嬋轉過身去,果然看見換好了衣服的赤司正低頭一邊扣著袖子,一邊走上了舞台。

他站定在阿嬋的面前,雖然試演時已經看過幾次她現在的造型,可是正式出演時,總會比平時更加精致。他柔和了眉眼,極為認真的稱贊道︰「很好看。」

阿嬋沒有回答,她只朝著他露出了笑容,他便在許多人的目光下,克制的朝她點了點頭,像是前輩般的鼓勵道︰「……別緊張。」

隨著幕布被拉開,亭亭玉立于舞台中央的少女,被燈光照亮的嬌麗身姿,仿佛在發著光一般的,瞬間便攝去了大部分人的心神。

觀眾席中先是響起了一陣驚艷的輕呼,隨即立即專心的沉靜了下去。

一開始,是小王子在自己的星球上,發現了剛剛蘇醒的玫瑰。少女好奇的瞪大了眼楮,她湊近了少年,輕輕的觸踫了一下他玫瑰色的頭發,聲音柔美稚女敕,「你是誰?」

這個童話的開頭美麗而虛幻。但很快,用以表現玫瑰驕傲虛榮,令小王子感覺到了疲憊的幾幕過去,劇情迅速的推進到了小王子感覺自己已經忍受不了玫瑰的脆弱驕縱,敏感任性,而準備離開他。

她最後一次照顧他,將玻璃罩子罩住他保護他,然後準備向他告別。但是,她雖然沒有直接的說出要分手,玫瑰卻早已經看出了她的念頭——他並沒有憤怒的指責,反而顯得平靜和溫柔,放手讓她離去。

當阿嬋舉起那個透明的道具,罩住了赤司的時候,他凝視著隔著一層透明薄障的心上人,一邊準備等她說完台詞後自己接話對戲,一邊卻禁不住的一心二用,分心去想,這個道具雖然材質輕薄,但畢竟也有一定的體積,阿嬋舉起來的時候,會不會感覺有些吃力。

他听見少女對著他說︰「再見。」

那聲音很輕,通過別在他們衣襟上的麥克風,向整個禮廳的觀眾傳播出了這句帶著心虛和歉疚的話語。

赤司便極為嫻熟和恰到好處的接了下去︰「對不起。」

少女頓時驚訝的抬起了眼楮,看向了他——她表演的很好,這時的茫然和驚訝,演繹的栩栩如生。

赤司想起了她之前出演的那部電視劇——她在里面的那個角色,盡管出現的次數並不算多,但每一次都能讓人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

那並非只是單純靠著驚人的美貌可以做到的,還有那生動鮮活的神色——哪怕那些令人痴迷的神態,都只是技巧性的演繹。

她很會演戲。赤司做出了這樣的定義——她也許,也是喜歡演戲的。

如果不是遇到了那種事情……

他想起了阿嬋對他說,也許打完官司後,就退出演藝圈的事情。

……阿嬋真的想要退出演藝圈嗎?

她看起來在演戲方面,如此的天賦卓越。

而赤司雖然沒有演戲經驗,但他的能力足以讓他掌控這個舞台,並且一心兩用。他極為流暢和到位的表現出了他應當表露出的善解人意——這是他所扮演的驕縱任性的玫瑰平時所缺乏的東西,因此小王子才會顯得如此茫然無措。

她演的很好。

或者說,她怎麼樣都好。

赤司近乎放縱自己的這麼想著,他專注的凝視著她的面容,仔細的描摹每一寸輪廓,品味她眉梢眼角透露出的每一絲神情。

如果她是他的小王子,而他是她的玫瑰,他會這樣讓她離開嗎?

他仿佛抽離成了兩個人格一般,一個冷靜的完美演出,一個專注的只在意著阿嬋。

——不會。

他絕不會,對她祝福。

「……但願你能幸福。」

如果不是我所給予你的幸福,那又算什麼?

赤司朝著她走進了一步,他的雙手貼在玻璃罩上,仿佛想要更加靠近她一些般的湊近道︰「……我愛你。」

那低啞的,略帶嘆息般的柔和語氣,讓觀眾席上一眾少女下意識的就抽了口氣,脊椎一麻,酥掉了半邊身子,但台上的玫瑰,和赤司,都沒有在意這樣的響動。

那個少年只緊緊的盯著他面前的少女,他的表情和語氣完美的貼合人設,寬容而諒解,就像是大部分人對他的一貫印象——

作為副部長,作為學生會會長,作為領袖,他身上那種值得依賴的包容氣質,令無數的人仰慕向往。

但他的眼楮,卻是極其銳利的。

銳利的幾乎不像是赤司——而好像是,另外一個別的什麼存在,佔據了他的心神,在透過赤司的眼眸,凝注著阿嬋。

這畢竟是舞台劇,而不是電視劇,沒有特寫鏡頭給觀眾欣賞演員的眼神,于是除了可以面對面的望見赤司眼眸的阿嬋,沒有人發現這極為分裂的極為詭異的一幕。

紅發少年那雙玫瑰色的眼眸,有一只眼楮的顏色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和燈光的角度緣故,泛起了點點金色。

「沒能讓你明白這一點,是我的過錯。」他緊緊的盯著阿嬋,用一種絕不會放手的眼神,語氣卻輕緩的念著台詞︰「……願你能夠離開,在別的地方找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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