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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厲發現自己不可能僅僅滿足于做陸成的「金主」之後,不由得就開始思考接下來應該做的事情。

故意無視或者是死不承認自己的內心,顯然不是他會干的事情,那是懦弱者的退縮。長久的上位者生涯讓肖厲的思維方式更偏向于侵略而不是退讓。

他在考慮怎麼樣能夠最快速的讓陸成愛上他。但他又實在是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不過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短時間內,他是不能把陸成從君子學院弄回來了。不僅不能動手把陸成從君子學院弄出來,還要給一些方便,讓他能夠長久的待在那里,直至畢業。

為什麼呢?

首先。陸成是個平民,而他卻是貴族。在身份方面的差距顯然不是簡單幾句話就可以讓家族里的那些人閉嘴的。他雖然是家主,卻管不了那些人私底下的想法。那麼最好的方法是——讓他也變成貴族。

在這個和平年代,平民想要變成貴族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從帝國大學畢業。

陸成有幸進了君子學院,獲得的爵位會更高。但這些都有一個前提,就是他能夠順利從學院畢業。

其次。陸成在君子學院學習過程中認識的朋友可以在他畢業之後很快的組建成一個小型交際圈,讓他不至于孤立無援。

肖厲可受不了那麼長久地沒有陸成的日子。

山不能來就我,只能我去就山了。他這樣想著。順手把肖小寶抱出了書房,交給佣人。然後就撥通了理事長的電話……

以肖厲的個性,這通電話對于陸成來說是福是禍還很難講。但是他的前一個決定,無疑是正確的。很多年後,他無數次慶幸于這個決定。因為正是它,讓他和陸成的愛情保留了最後一點生存的火種。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不管怎麼說,這邊的肖厲勉強算是走在覺醒的路上了。

另一邊的陸成卻還在為自己不知何時升起,也不知為了什麼的執念而努力奮斗著。

有句古話,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雖用于此處並不那麼恰當,但也算勉強可以表達一下我們陸成同學心境上的變化。

所有的不忍心,所有的歉疚感,在一次次地開槍得分中逐步萎縮,最後只剩下一點點。而開槍之後獲得分數的那種滿足,槍法提升的自豪感,那種掌握生殺大權的快感,卻一步一步的膨脹了。

權勢使人著迷,不外如是。

僅僅是一個掌握虛擬世界的一群小動物生死的快感,都可以讓陸成這個本質上可以算得上善良的人,迷失那麼幾分鐘。那麼現實世界生殺予奪的權力,可以以以百倍千倍估量的那種誘惑,也就不那麼難以理解了。

要不怎麼說,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呢?

江山本身大約只對文人墨客有吸引力,但江山所代表的那種權勢,才是所有人追逐的重點。

陸成覺得,經過這場可以看做單方面「殺戮」的所謂射擊練習,自己大約也有了幾分所謂的「野心」。

或者說,自己那已經被上輩子的顛沛流離幾乎消耗殆盡的銳氣,在這樣一件事之後,似乎又死灰復燃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那些曾在無數次高中的早讀時,不由自主地反復誦讀的句子,再一次出現在腦海。 伴隨著,那時年少的自己,那時候在心中的那聲聲質問。

為什麼他們可以領著帝國的爵位津貼,任性地揮霍著自己的青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而我只能夠拼命打工來賺取學費?

為什麼他們可以以貴族的身份,直接進入復試;

而我只能夠用無數個起早貪黑來換取初試的通過,還要因為身份的原因在復試被刷掉?

為什麼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地去決定另一個人的命運;

而我卻只能被迫接受他們的決定?

他一邊開著槍,一邊在心中重復這這些曾經的疑問。並且自我解答著。

是的,他們是貴族。他們的祖上有無數榮耀,他們的父母可能為帝國做出了很多很多的貢獻。

他們的確有資格獲得一定的特權,以獎勵他們的父母。

但是當這些特權,開始無限的阻礙平民的發展時;當這些特權,凌駕于平民的人權之上;當這些特權,讓寒門再難出一個貴子。

作為平民中的一員,是不是也應該做些什麼呢?

這些年少時候的疑問,年少時候的志向,現在再回想起來,真的恍如隔世了。

如果不是清楚地回想起來深藏在腦海深處的那段記憶,清楚地知道那就是當年那個高中時候的自己,陸成簡直不敢認了。

原來自己這樣一個只會不斷地妥協,學習怎樣去討好一個同性、怎樣讓自己受到最低傷害的懦弱的人,也是曾經有過那樣雄心壯志的嗎?

原來我也曾經有過,那樣一段年少輕狂的時候的嗎?

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

原來我也曾經是那些狂妄的讓人嫉妒的人之中的一員嗎?

那麼為什麼我變成了現在這個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模樣呢?

為什麼重生一回我還要繼續任由著自己保持著這樣的模樣呢?0

為什麼不嘗試著去爭取一下自己想要的那種人生呢?

陸成想到這里,不由得回想起高中時代,老師讓自己裝在許願瓶里埋下去的那張紙。想起那張紙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麼心理寫下的那句話。不禁莞爾。

年輕人吶,果然就是需要一點夢想的嘛。

陸成覺得自己又年輕回去了。射擊的動作更快了一些。

能狠得下心,能下得了手,又是在虛擬世界這樣一個特殊的環境。陸成很快就完成了既定的任務。

「下一項任務是什麼?」

在得到最後的那一分後,少年回首輕問。

持槍的手,不見一絲顫抖,仿佛入伍多年的老兵。目光是古井無波的,但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年輕人獨有的銳氣。一點都不像是之前那個規矩的有些怯懦的他。但也沒有了之前那種屠夫式的煞氣。

此刻的陸成,終于有了一點君子學院軍訓小隊隊長的樣子。

而此時,不過是軍訓的開始。

關注了整個過程的破軍覺得自己在這個少年身上看到了無限的可能。他不由得抬起手中的腕表,想要滿足少年的要求。

下一秒卻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僵硬了片刻。恢復正常的下一個動作是向著少年的方向,做出了一個告別的手勢。

「出了點事情,我大概不能再陪著你了,加油,下次再見。」

然後NPC就像是蘇名消失時一樣化作了一道白光消失在陸成眼前。

整個過程突兀而迅速。

陸成有那麼十幾分鐘是處在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懵逼狀態的。

反應過來後抿著唇苦笑了幾分鐘,自行回屋休息了——

【破軍番外】

不知道出于什麼樣的心理,我運用自己的權限潛伏在了虛擬世界。維持著那個NPC趴著的人設,我想,我要跟來到這里的第一個人走。

于是我等到了他。

他是陸成,軍訓的三個隊長中,唯一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平民。

我見過他,也仔細地觀察過他。

記憶里他長得挺俊俏的,也很年輕,應該也是充滿朝氣的。我沒有注意過他,只是根據他的入學儀式的戰績本能這麼想。幸運值那樣高的天之驕子,不就應該是這樣的嗎?

但是今天我在虛擬世界見到的他,卻完全不是我想像的那樣的。他的眼神帶著一種濃濃的滄桑感,把那一點點地躍躍欲試死死地包裹住,藏在內心。

就像是曾經的那個我一樣。

怯懦,但又不甘心。

當年的那個我最最最期待的一件事情,就是有一個人像是救世主一樣降臨在我的面前,帶我走出怯懦,教會我怎麼樣去滿足自己的野心。

我最終是等來了這樣一個人,但很遺憾,他不是天使,更接近于惡魔。

我寧願從未遇到過他。

現在有那麼一個和曾經的那個我那麼像的一個人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希望他能夠比我幸運。如果他其實並沒有那麼幸運,我也願意把我所剩無幾的「幸運」都分給他,因為我不希望他步上我的後塵,變成一堆表面看來正常無比,內里早就腐壞變質的行尸走肉。

我調出了我特權所包含的林間小屋,為了讓他不至于風餐露宿。

我拿出了自己額度中的「武陵魚」 ,為我們的初遇。

我盡我所能,教給他他需要掌握的一切。

就像是跨越了時空,在教導那個無助的自己一樣。

他如約帶給我各種驚喜,滿足我各種美好的期待。

他比我強,他沒有我曾經舍不得放棄的那種虛偽而無用的那種同情心。

他應該也能夠比我幸運吧?

我以為我能夠有這樣一個機會,至少完整地陪他度過這個隊長任務。看來我高估了我的幸運值。他的管制,一如既往地讓人窒息。

「已暴露,速回。」自動置頂的消息傳遞給我最不想接收的信息。

可我什麼也做不了,除了告別。

再見,陸成。

祝你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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