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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我有姐姐了

張孝武與張孝禮不同,老太太親自養著,像上回大老爺家的孩子以及三老爺家的幾個孩子,就特別愛帶著他玩,雖然是三姨太生的,卻是老太太養著的。

老太太喜歡,誰還不喜歡?

何況張孝武一點都不武,長得白白淨淨,有著女孩子的靦腆,坐在哪里都文文靜靜。

大老爺家的兩個女兒,臨走時還送了他許多小禮物,約好了到了城里,帶他去看花燈。

果然到了日子,二老爺帶上張孝武去了城里,與姐妹兄弟玩了半個月,是二老爺怕耽誤了他的學業,才生硬地把他帶回去,要依著大太太三太太,非得讓他住兩個月不可。可以想見她們是多麼喜歡這個孩子。

張孝武從城里回來,帶了許多新鮮的玩意,除了送大太太生的三小姐和二姨太生的二小姐外,出嫁了的兩個姐姐也有份。

張孝武一一說明什麼禮物是誰送的時候,三小姐心里倒是沒什麼,她要出嫁了,得趕制自己的嫁衣,雖然大件都是在蘇氏制衣那里做,但是小衣服以及平常穿的衣服,鞋子,鞋墊之類還得自己做。也沒空去玩。

二小姐就不同,她有的是大把時間,可是二老爺走的時候並沒有提帶她,二老爺對二姨太道,「孝武這回去,雖說是哥哥姐姐的邀請,卻也是大哥的意思,讓他到外面見見世面,對于他的學業也是有促進作用。」

二姨太自然是無話可說,這個家除了自己那個沒出息的兒子張孝禮外,張府把希望大部分寄托在張孝武的身上了。

這樣也好,就像二老爺一樣,要不是他在外做大官的哥哥以及在城里做生意的弟弟扶持,能有今天這樣氣派的張府?靠二老爺?二姨太笑笑,三姨太倒是倒出了一句。「就他,別說這府里的一大家子,恐怕連他養活自己都成問題。」

到時候張孝武出息了,張孝禮也能像二老爺一樣得到照顧,所以二姨太對于張孝武倒是無話可說。

可是在二小姐心里結下了疙瘩,她把這個歸咎于自己的出生,庶出就是不一樣。張孝武雖然也是庶出,可是老太太養的呀,老太太養著,自然就把他當著寶貝一樣羅。

二小姐在心里看不起她娘,但是有什麼法子?命就如此。

二小姐把自己的命運寄托在找個好人家,到時來了婆家,一定想著出頭。否則這輩子就完了,人一輩子沒有揚眉吐氣的機會,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

由于二小姐有了這想法,對于跟自己一般大的張孝武,心里還是有嫉妒的。

張孝武帶來的禮物里,居然還有林榮的,這真正讓二小姐想不通。

送給林榮的是一塊花色布料,雖然不是什麼稀罕物,可它意義不同,林榮作為張府所有下人里唯一一個得到禮物的,而且還是大太太特意關照送的。

送禮物的時候,大老爺就在身邊,他對二老爺道︰「這孩子也夠可憐的,回去告訴府里的人,不要為難她。」

二老爺嘴上答應著,把這話當客套話了,心里想,大哥就這點不錯,能記得別人對他的好。他是記下林青的醒酒面湯了。

張孝武拿著那塊花布,對林榮道︰「你看,這多好看,等會子我陪你一起去找花姐姐,她答應給你做衣服呢。」

林榮拿著那塊花布料,眼淚嘩嘩地流下來,她一邊抽泣一邊用手摩挲著。

「怎麼啦?不是很好看嗎?」張孝武不懂林榮為什麼哭。

「不是的,是這塊料子太好看了,我從小到大都沒有穿過這麼好看的花衣服,嗚嗚,花姐姐親自幫我做,我是積了幾輩子德,才賺來的。」林榮哭笑著道。

「好了,你倒是嚇我一跳,原來是這般道理,別哭了,走,我們找花姐姐去。」張孝武道。

林榮向桶那邊看了看,澆了一半的花,張孝武明白了,他歪頭向屋里看了眼,想說什麼,又停下了。他對站在一邊的小子孫大牛挪挪嘴,孫大牛會意,拿起水桶去擔水了。

林榮忙地跑過去,「我來吧!」

孫大牛是張孝武的跟班,干些跑跑腿伴伴讀的活計。別看這小子精瘦,是張府用了二兩銀子買來的,卻聰明,眼皮活泛,很是招人喜愛。

孫大牛擔著兩半桶水,歪歪扭扭地往這邊來。

「還是我來吧!」林榮拉住水桶,不讓孫大牛挑。

「我來我來!」孫大牛說著話也不松手,「這哪是你們女孩子干的活?二小姐怎麼讓你挑水啊,找個大點的姐姐也行啊?」

「她們都有各自的事情呢,二小姐說我也不會什麼針線活兒,就干這個不動腦子的事情倒還輕省。」

「輕省?」孫大牛說著話,腳下沒注意,差點摔倒。

林榮忙地把挑水的擔子接過來,對孫大牛道︰「大牛哥,還是我來吧,你也沒做慣這個。」

林榮挑著水,腳底雖沉重,卻比孫大牛走的穩多了,孫大牛站在那里,嘴巴張得老大,這個比自己小半個頭的丫頭,居然有這麼大力氣?!

林榮手腳麻利,把該做的事都做完了,已到了小晌午,她捋了捋額頭上的汗,就听孫大牛對屋里喊道︰「小爺,我們該走了!」

張孝武听到聲音,便對二小姐道︰「我帶小榮去做衣服,等會子她就回來。」

二小姐出了門,站在那里,看著林榮一頭的汗,對林榮道︰「把臉洗洗再去!」

林榮听了,歡天喜地地去偏房拿了自己的毛巾洗了臉,跟著張孝武去了。

這是林榮在母親林青離開後在張府最開心的一天。

林榮站在那里,任老太太的大丫頭花姐給她身上量著尺寸。

「不知你是哪輩子修來的福,大太太送布,倒要勞動我來侍候你,搞得你像主子似的。」

林榮屏聲靜氣,她不知該如何說感謝的話,自己也沒什麼能力,在女紅這塊,也沒人來教她,小月倒是教了她兩回,可是終究不是師傅,有一噠沒一噠的怎麼學?何況,她現在也沒那個時間。

「花姐姐,你就幫幫她吧,她要是會做,我也不敢來勞動你。」張孝武笑著道。

「哎呀小爺,我這是跟她開玩笑呢,您千萬別放心上,若是讓老太太知道了你說的這話,又要罵我了!」花姐听了張孝武的話,連忙道歉道,同時她拿著皮尺的手也溫和多了,不再那麼推搡林榮。

「我就是看她可憐,妹妹屋子里的姐姐也沒人肯幫她,我覺得花姐你人好心善,所以才請你來著。」張孝武說著話,走到花姐的身邊︰「你上回托我的事,我跟三叔家的大哥說了,他答應了先看看人。明個你跟老太太告個假,回去讓你哥哥去趟城里,就在織造府衙西邊三五里的地方,那邊有好多干活的人,只要打听一下堂大爺,誰都知道,他一般都在那里,你哥去找他就行,提到我,大哥就知道你哥是誰了。」

花姐停下來,搓著手,一時不知所措,「小少爺,你讓我說什麼好呢?我,我」

「什麼也別說,大哥說是看人,按照你描述的,大哥收他應該沒問題,你去告訴他,讓他在工地上別偷懶,等房子建起來,大哥家做了好幾樁買賣,不說別的,就是他家的飯館里,也有不少的伙計,哪里不能安下他來?不過你哥要是跟你描述的不一樣,那我就不敢保證大哥會不會要他了。」

「一樣呢一樣呢,我哥哥就是五大三粗,他能舉起一個石碾子,在我們老家年輕人中數他力氣最大呢。小爺,我都不知該如何感謝你呢?」花姐激動的熱淚盈眶,她拿著皮尺的手都抖,這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有什麼感謝不感謝的?我就多句嘴罷了,到時還不得靠他自己嗎?我可說好了,到時他偷懶啥的,被大哥開除了,你可別準備我去跟大哥說情啊!」張孝武說笑著,對花姐道︰「若是要感謝的話,以後對小榮好點行不?有你罩著她,量府里的丫頭也不敢對她過分!」

「一定,一定!」說著話,花姐轉過身,給小榮理著身上的衣服,又給她把頭發理順,「以後你就把我當成你的親姐姐,常來找姐姐玩好不好?」

林榮遲疑地點了點頭,她看看張孝武,又看看孫大牛,「這麼說,我有姐姐啦?」

張孝武笑笑︰「有姐姐不好麼?她可以照顧你啊!」

「好!」林榮眼淚不由自主地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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