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妃只是擔心到縣城太晚，會住不到賓館。
林萌萌倒是想得開︰「肯定能住上的，那里那麼偏僻，誰沒事老去啊。」
比陶妃想不到的是，這個季節正好趕上牧民轉場，一路上遇見成群結隊的牛羊，所以車輛行駛很慢。
等到托海縣城時，已經是晚上一點多。
縣城本來就人煙稀少，深夜時分除了孤零零的路燈亮著，更看不見半個行人，出租車根本不存在的。
林萌萌拎著箱子傻眼的看著抱著小周幾的陶妃，早知道這樣就不哄著小周幾來了，現在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陶妃抱著趴在肩頭熟睡的兒子︰「這下完了，完全不知道酒店在哪兒個方向啊，想找個人問都沒人。」
林萌萌又拐回去找班車司機，兩人溝通半天，還是暈暈乎乎的。過去跟陶妃說︰「他好像說往左走，一直走就到了。」
陶妃不確定︰「他的一直的直字音拉的長不長？要是很長就說明距離很遠，要是很短，說明不遠。」
林萌萌不在乎︰「能有多長，我覺得還行。走吧，反正縣城也沒多遠。」
結果又讓陶妃猜對了，兩人一個抱著孩子，一個拉著兩個箱子，呼哧呼哧走了一里多路也沒見酒店招待所之類的。
夜深露重，偶有幾條流浪狗晃悠著過去，再也不見半個人影。
陶妃抱著兒子胳膊都酸了，又怕兒子凍著還裹著厚厚的羽絨服，這樣抱著就更困難了。
「不行了，我抱不動了。我要休息休息。」陶妃喘著氣說，長時間不鍛煉抱會兒孩子走這麼一段路，感覺氣都要喘不上來了。
林萌萌無奈的看著遠處星星點點的路燈︰「我知道這個地方落後，但是沒有想到這麼落後啊，我的天，連個能問路的人都沒有。」
小周幾睡的不舒服，扭了扭脖子張開眼，听著陶妃呼哧呼哧的喘氣，立馬骨碌的直起身子，使勁搖了搖頭︰「媽媽，我自己走。」
他可不能讓媽媽累著了，要不以後再也不帶他出門啊。
陶妃趕緊把兒子放下地，又給他穿好棉衣︰「真是太好了啊，媽媽正好手都要斷了。」
牽著小周幾跟林萌萌繼續往前走。
大約又走了一里路，才看見托海賓館四個大字。
林萌萌激動的感嘆︰「這個一直確實是拉長音的，果然就代表距離遠。」
賓館大堂值班的穿著皮大衣趴在桌上睡的正香。
林萌萌過去費好大勁才把值班人喊醒，折騰的開了一間房，全部收拾停當已經快三點了。
陶妃也沒給小周幾洗漱，直接穿著衣服塞被窩里睡覺。
林萌萌躺在床上感嘆︰「雖然過程有些艱難，好在賓館環境還不錯，這個被褥還夠干淨。也算是對我的一頓安慰。」
陶妃困的不想說話，簡單的洗漱了下，躺下摟著兒子睡覺。
早上醒的時候，林萌萌和陶妃徹底傻眼了，晚上看不清縣城的景象，天亮一看，這也太破了！
真個縣城就一條主街，街道兩邊稀稀拉拉的幾個店鋪，她們住的賓館算是縣城的中心，有幾棟高樓。
林萌萌站在窗前看著窗外只感嘆︰「我們是回到了八十年代啊，這里也太落後了吧，我怎麼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個縣城。」
陶妃邊刷著牙邊過來看了一眼，這是靠近邊防的一個小縣城，交通不發達，基本和外界屬于閉塞狀態。
小周幾也跪在窗前的椅子上，趴在窗台上看著窗外，看夠了城里的高樓大廈，現在看這個荒涼的模樣，倒也覺得很好玩。
陶妃洗漱完喊林萌萌和小周幾趕緊洗漱下樓吃早飯，結果轉了一大圈才發現一家賣早餐的。
林萌萌又後悔了，看著小周幾捧著碗開心的喝鮮女乃，問陶妃︰「一會兒你就去找孫大海？」
「對，柳燕說孫大海在縣城開了個棺材店，應該比較好找。一會兒你帶著小周幾去賓館等我，我先過去看看。」
陶妃剛說完，小周幾就不樂意︰「媽媽，我也去，你不能丟下我，你看這里這麼偏僻，萬一狼來了呢？」說著還舌忝了舌忝嘴上的女乃｜漬。
陶妃想了想︰「行吧，我算是栽到你小子手里了。」
縣城上的棺材鋪只有一家，因為漢人比較少，生意也不怎麼好。
門口擺放的花圈都已經被風吹日曬成了枯黃色。
陶妃看著暗黑低矮的小門，覺得有些陰森可怕。
推了推身邊的林萌萌︰「你一身正氣，你過去問問。」
林萌萌直翻白眼︰「膽小鬼！」
說著大大咧咧的過去敲門。
過了好久，才听見門里傳來腳步聲，還有劇烈的咳嗽聲。
黑色小門吱呀被拉開，出現一個個頭不高的小孩，氣色不好還不停的咳嗽，目光無神的看著前方︰「你們要棺材嗎？我爸爸不在家。」
林萌萌被嗆了一下，瞪眼看著孩子︰「你看我們像要棺材的嗎？」
陶妃趕緊拉著下林萌萌，她發現這個孩子看不見︰「我們不要棺材，你爸爸是孫大海嗎？我們來找你爸爸。」
小孩子點頭︰「是啊，我爸爸叫孫大海，我眼楮看不見，所以不知道你們不要棺材。對不起啊。听聲音你們應該很年輕，我可以喊你阿姨嗎？」
林萌萌這會兒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沒事，沒事，是我不好啊。」
陶妃看著眼前這張小臉，在風沙肆虐，紫外線極為強的西北，這個孩子皮膚依舊白皙，甚至能看清楚下面的毛細血管。
眼楮很大，睫毛很長，很漂亮的一雙眼楮，可惜看不見了。
小周幾拽著陶妃的衣角，安靜的看著眼前的哥哥，小聲說︰「哥哥，你看不見怎麼不用那個棍子啊。」
小孩子溫和的笑了笑︰「我習慣了，我的听力很好的。而且這條路我走了很多遍，已經不用棍子。阿姨，你們進屋里坐吧。我爸爸去下面村里給人家做白事去了，吃完午飯就能回來了。」
陶妃看著小孩，扭頭看林萌萌，這個孩子細看下，還有柳燕的影子。
他會不會是柳燕的孩子？只是個頭有些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