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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賭坊

申屠世家的馬場在前一日去過的大殿後方,被高大的樹木圍繞著,有足球場那麼大。馬廄長長一排,有十幾匹良駒。領路的黑衣人說,這些馬的主人都在護法以上職位。

馴養者領著馬在沙道上小跑,據說是幫助它們活動筋骨。

時之初叮囑明夷站定等他,他先騎上無疆。時之初駕馭能力強,未騎上一圈便已和無疆如同一體。速度加快,人在馬上,如一道幻影。

三圈下來,無疆的毛色更艷,顯出紅褐色。明夷好奇,伸手模它,再看手上,並無顏色︰「汗血寶馬不是會出汗如滴血嗎?」

時之初一臉愛惜,撫著它︰「汗血馬只是皮薄,跑動後體溫升高,顯出血色來。但這馬確實難得,如我一人駕馭,一日可跑超過三百里,三四日便可到揚州。」

明夷牽著自己的無暇,惋惜道︰「無暇肯定沒那麼能跑,即使能,我的騎術也不夠。」

時之初摟住她的腰,送了一把︰「你試試吧。」

無暇不急不躁,滿滿開始加速,它的腿不長,下盤穩,跑動起來節奏奇佳。明夷在馬上看四周景色後退加快,和撲面的風,才感受到馬速。即使奔跑之中,也特別平穩,比起無忌和無名,騎著輕松許多。

跑了兩圈,明夷迫不及待停到時之初身邊︰「它真的听話,你覺得速度如何?」

時之初想了會兒︰「一日可一百八十里開外,只看娘子是否疲累了。」

明夷听娘子二字,喜不勝收︰「我不累。明日我們就啟程去揚州。」

到申屠世家門外,申屠又已在馬上等待,他的坐騎是一批通體漆黑的阿拉伯馬,與他小巧的個子相得益彰。

跟著申屠又騎馬觀花,穿過天街,凡繁榮之地都大同小異,各行店鋪,井然有序。路人見申屠又經過,都是恭恭敬敬,自動退讓。店鋪掌櫃伙計,都站到道旁,作揖目送。這派頭,恐怕地方長官都望塵莫及。

看得無趣,明夷突發奇想︰「我倒未去過賭坊,听說申屠世家的賭坊規模之大,各州各道無出其右。不知有沒有榮幸見識一下?」

申屠又驚奇道︰「哦?沒想到明娘子對這個感興趣。」

「沒見識過,貪新鮮而已。」明夷一笑,看了眼時之初。他不置可否。

申屠又想了想︰「好,都是自己人,我帶你去一家專接貴客的場子。」

跟隨著申屠又左拐右拐,到了一家門面樸素的酒館面前。下馬入內,將馬交給門口小廝。明夷心知肯定內有乾坤。

酒館內門可羅雀,牆上掛著的竹籌寫著菜色和價格,極普通的菜,動輒一兩百錢,不是平常百姓能受得起的,顯然是用來逐客。桌椅上都有浮灰,掌櫃目光如炬,看著進來的客人。

見申屠又到來,掌櫃的趕緊迎了上來,正要開口,讓申屠又揮手制止了︰「不用多禮,我帶兩位貴客來看看,你忙你的。」

掌櫃听言,彎著腰退後。申屠又領著二人往櫃台後面走,撩開布簾,是往下的樓梯,原來賭場設在地下,倒也合理。

地下的規模比地上的酒館大四五倍,想來周邊幾間鋪子也是申屠世家的產業。地下本無采光,燈罩內都燃著蠟燭,算是奢侈了。

中午未到,因此賭坊內人也稀少。申屠又介紹道,一般客人要夜黑了陸續來此,玩通宵的也不少。

明夷有些失望,雖然這兒賭桌不少,場面夠了,沒見到來此的客人是什麼模樣。便意興闌珊晚了幾局魚蝦蟹,別的也不會。申屠又在此,莊家故意放水,明夷也不客氣,贏了些碎銀子,謝過申屠又的慷慨。

中午自然是又一場盛宴,三人擺了一大桌。席間有人來報,申屠又有事先撤了。明夷也樂得清淨輕松。

看四周無人,明夷耐不住和時之初說起賭坊的事︰「方才可有瞧出什麼門道?」

時之初搖頭︰「他沒說錯,是接貴客的賭坊,人雖不多,但壓上的都是金銀沒有銅錢。而且以申屠家的勢力,賭坊大可不必如此隱蔽,大約是便于官宦之人來此耍錢。」

「極有可能用來賄賂官員的錢也都通過賭桌送出去,倒也更安全些。東窗事發也不過是失之濫賭,避過受賄嫌疑。」明夷滿腦都是如何能找到克制申屠世家之法,「你說如果我們能在此賭坊安插自己的眼線,能否得到行賄受賄的證據?」

「有可能,但既然是如此重要的賭坊,想要混入恐怕也不容易,從長計議吧。」時之初思忖一會兒,「如要動手,待申屠家一只腳踏入長安,洛陽方面自然會有顧不上的地方。」

「如果從官場入手呢?」明夷覺得僅有眼線,還是不夠。

時之初眼里一亮︰「如果能有一位新任洛陽令,申屠世家必然會使盡法寶來把他拉下水。但若與其為敵,恐怕暗殺之事,他們也做得出。除非這位洛陽令背景顯赫,讓人忌憚。」

明夷心中有了人選,但此事還要與夏幻楓商議,按下不說。

偷得半日閑暇,明夷與時之初在洛陽城內漫無目的閑逛,街巷中能見到的穿申屠幫派服飾的黑衣人比官府巡邏之人多了三倍,儼然申屠世家已經是一方之主。

洛陽不同別處,畢竟是曾經的神都,如今雖然地位尷尬,也遠比其他州縣重要得多。申屠世家能在此呼風喚雨,恐怕見不著的勢力未必比天一幫弱。申屠世家卻多年屈居第二,也可見申屠兄弟不是表面看得那麼草莽。

「據說申屠兄弟的親生父母是被申屠老幫主所殺,他們真的能毫不在意嗎?」明夷始終有此疑問。

「禮儀之家,孝道為先,生身父母大過天。可他二人不同,自幼在匪巢長大,若無申屠老幫主,他二人只是普通農家子弟能有何建樹?無根無脈之人,對權勢的渴求或許比別人更多幾分。」時之初說道。

明夷點了點頭,想起的卻是時之初的神秘身世。怎樣的家族會生出這樣的人?他如今又與家族有何聯系呢?終有一日,她要看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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