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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難團圓(一更)

如今在西北,若是有人不知道西北現在最火爆的情話是什麼,那就太out了。

哈密衛衛指揮使太太的一句「惟願我心似君心,定不負相思意」,簡直引爆了整個西北,只叫漫天黃沙里都是戀愛的味道。

孤男寡女在一塊要說、未婚夫妻見面要說、洞房的時候要說、老夫老妻還可以說。

若是在京城,或許還有衛道士、假道學發表一番諸如「不守婦道」、「拋頭露面」等等口誅筆伐之語。

但這是在民風彪悍的西北,這是戰爭不斷,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個先來的哈密。

更別說先前是蘇蘇出銀子出人出力,使黑原鎮方圓百里的百姓都得以安全撤離。

就是洪笙不在的這一年時間,蘇蘇也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她與哈密衛共存亡的決心,她在在民間的威望並不比洪笙差多少。

但被哈密老百姓口口傳頌的恩愛夫妻,還沒有團聚幾日,如今又面臨著別離。

大楚軍才到西北,就有天使催促著主要將領上京面聖。作為再一次俘虜了巴特拉吉的將領,洪笙自然也在進京的行列。

關于這事,蘇蘇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有準備不代表就不難過。

先前並不知道又要與爹爹分別的洪峰心里也是止不住的失望與不舍。

有關自己的身份和阮家的事,蘇蘇因為峰哥兒還小,還不曾告訴過他。

雖說峰哥兒非常聰慧,但到底只有五歲,若是一不小心走漏了風聲,自己這欺君之罪就不用說了,絕對沒有活路可走,便是哥哥姐姐、弟弟佷子也要受她的牽連。

別說給兒子解釋什麼,就是在洪笙跟前,蘇蘇都沒有把話挑明過。

雖說營里的人都知道指揮使太太對阮九很是親厚,卻也以為是看著阮九歲數小,可憐。蘇蘇對他多有照顧是因為心善罷了。

蘇蘇還是在饅頭剛出生那會兒,說過六郎他們是「舅舅」,待他會說話了,蘇蘇教他叫的都是叔叔。

所以到了這會兒,看著期盼的說「我們可以陪爹爹去京城啊!」的兒子,蘇蘇心里真是五味雜陳。

「娘,我長這麼大還沒去過京城呢!我想去京城見見每年都給我送許多好玩的好吃的宋家太婆。

想見見碧思姨母、喬姨母家里的兩個哥哥和寧姨母家的小妹妹。

還有,還有,我還想去揚州,看看爹爹和娘親長大的地方。」

越說越興奮的峰哥兒卻沒見隨著他的話,他娘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難過,簡直可說是傷心欲絕。

洪笙哪里見過這樣的難過的蘇蘇,便是當日離開京城與宋老夫人等人分別時在車里哭的稀里嘩啦。也不像如今這般默默無語,卻仿佛心碎了一般。

「饅頭,不要再說了!」

洪笙對待妻兒向來有耐心,也從來是好脾氣,別說像現在這般嚴厲呵斥,就是高聲說話都不曾有過。

不說嚇一跳的峰哥兒,就是蘇蘇也吃了一驚,然後也顧不得傷心,抱起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的兒子。

「你吼他做什麼?他還小呢,知道什麼!而且原是我對不起他,甚至對不起你,叫一家子不能團聚,都是我的錯!」

蘇蘇把臉埋在兒子脖頸處,瞬間就淚流滿面。「饅頭寶寶,別怕,爹爹不是在生你的氣!」

被親爹吼了一嗓子,一臉懵逼的洪峰︰……

我說錯了什麼?

然後便被娘親抱在懷里,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脖頸出濕濕的眼淚嚇蒙了。

他長這麼的大,可從來沒見娘親路過!到底發生了什麼?

還有,娘親,不是說不叫小名了嗎?如今饅頭還不夠,還要加上寶寶二字?

寶寶心里苦!

「娘親,一定是我哪兒做的不好,我改就是了,你千萬別哭了。」

辛師傅說,面對哭鬧、不講理的女人時,不論你有理沒理,先認錯就對了。

洪峰先前一直沒機會實驗這句話的虛實,但如今有機會了,他卻恨不得從來沒听過這句話。

洪笙看著抱頭痛哭的母子兩個,只感覺那句話說的真心不錯,「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

他家這兩個可不就是一個女人一個「小人」嘛!

如今他是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了!不過這些話他也就只敢在心里嘟囔幾句。

被媳婦和兒子哭的心慌的洪笙將兩人一起摟進懷里,模模兒子的頭,親親媳婦的發。

心虛氣短的道︰「我的大小寶貝,都是我的錯,快別哭了。一會兒若是下人見著咱們三口子都抱頭痛哭,還不定以為出什麼事了呢!」

先前就說過,洪峰雖小卻十分聰慧,他已經從爹娘的表情、動作中知道,他和娘親不能陪著爹去京城了,而且其中的理由可能還觸及了娘親的傷心事。

這會兒見他爹娘都十分傷心的樣子,洪峰雖然心里還是很難過,但卻知道安慰娘親了。

「娘親,我不去京城了,以後再也不去了!」

蘇蘇一听這話,忙道︰「娘親不是不叫你去京城,而是現在不行。

其中理由,最重要的一點娘想等你大些再與你說。

還有一個眼前的原因,卻是你劉外公也要去京城,但你秦外婆馬上要給你生小舅舅或者小姨姨了,雖有你珍姨母和軒舅舅在,娘親心里也擔心的很。」

洪峰一听這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一說去京城,他太興奮了,把秦外婆忘了。

「娘親,我知道了。那我們就先留下陪秦外婆,等爹爹在京城安頓好在來接我們吧!」

說完鄭重其事的拍了拍他爹的肩膀,「爹爹,書上說‘京城居,大不易’,你去了京城也要努力掙錢,給娘買大房子哦!」

洪笙、蘇蘇︰……

兒子這麼懂事他們很欣慰,但「努力賺錢」是什麼鬼?

洪笙看了一眼蘇蘇,無奈的道︰「兒子大了,你也該告訴告訴他,他老子到底給他攢了多少家底!」

在兒子心中他居然連京城一套房子都買不起嗎?

不說先前打仗時的戰利品,只這回除了明面上得到,私底下他就叫人送了三四十口箱子的回來,金銀珠寶、珍玩字畫、藥材皮毛,不知道有多少。

因為沒時間收拾,至今還放在庫里,但洪笙估模著值個二三十萬兩銀子總是有的。

蘇蘇看了一眼一本正經實則小意思不少的兒子,心中莞爾。

依她對兒子的了解,這小子哪里是叫他老子努力賺錢?他是提醒他爹,家里還有妻兒要養,不正經的事別做。

看來鼠心那家伙肯定給他「普及」了什麼叫「守身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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