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五日，是洛塵最不願想起的日子。
這天，是郝文萱的忌日。
早上，外面的天氣霧霾一片，能見度非常低，讓人的心情也跟著壓抑起來。
洛塵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裝，淡然的目光一直看著窗外，那微皺的眉頭讓原本絕美的容顏添了幾絲悲涼，臉部線條顯得更加清冷疏離，有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
另外一個處于悲傷之中的人，還有陳沫。
她今天特意向公司請了假，一大早的時候她也穿了一套黑色的衣服，那淡淡的妝容也掩蓋不了她臉上的憔悴。
洛塵靈敏地听到關門聲，他暗暗嘆了一口氣，也出了門。
陳沫在走廊處踫到洛塵時有些吃驚，按照這個時間點，離上班還早，洛醫生這是要去哪？
可是，陳沫並不是個多管閑事的人，即便對某些事心里有疑問，也不會當面問出口。
兩個人點頭打了招呼，都沒有吭聲，一同進了電梯。
狹小的空間內，氣氛有些安靜，洛塵看著陳沫率先打破了沉靜，問道︰「你的車提回來了嗎？」
陳沫點頭，「昨天提回來了，洛醫生，謝謝。」
洛塵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底滑過復雜的情緒，沒有再說什麼。
陳沫開車去了花店，而洛塵直接去了墓園
墓園
洛塵抱著一束頂級的白色玫瑰，踏著台階往郝文萱的墓碑走去
他每走一步，灌鉛的腳步連帶著心情也變得異常沉重。
當看到墓碑上，女孩燦爛的笑容散發著青春的活力與朝氣時，洛塵每看一眼，心頭就像被針扎一般疼。
如果那天，他沒有去找那個人，文萱也不會趕著去找他，最後發生這樣的悲劇。
都怪他
如果不是他，她也不會在最好的年華就這樣離開了！
洛塵愧疚著，緊緊閉了下眼楮，臉上蔓延著無法言喻的痛苦。
「洛醫生？」陳沫站在他不遠處，一雙眸子，疑惑地看著洛塵。
洛塵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連有人走到他身旁都沒有察覺，听到陳沫的聲音，他才緩緩睜開眼楮，掩飾了心里的情緒。
陳沫抱著一大束百合花，慢慢朝洛塵走了過去，看到墓碑上那張美麗的年輕女孩時，她屏住了呼吸，瞪著眼楮問出口︰「她是」
「我的未婚妻。」洛塵的嘴唇翕動著，睫毛輕輕顫抖了兩下。
「對不起。」陳沫心中悚然一驚，抿著嘴唇急忙道歉。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洛塵轉頭，眸光落在她懷里的百合上，平靜地說道︰「我上次無意中听到你提三年前的車禍，我的未婚妻也是在那場車禍里去世的。」
四目相對，陳沫緊鎖著洛塵的臉，眼中噙滿了震驚。
那天，她跟簡小兮聊天之時，無意中提到了父母離開的真相，她早已猜測到洛塵將這些事听到耳中。只是，讓她意料之外的是，洛塵的未婚妻也死于那場車禍。
陳沫微微闔眼，嘆息道︰「洛醫生，我理解你的感受。」
「不，」洛塵搖頭，臉上涌起隱隱的悲傷，他的感受沒有人能理解，「文萱就是那個連人帶車沖到海里的人。」
陳沫嘴唇輕啟，一時間竟然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那個造成車禍的罪魁禍首是洛塵的未婚妻？
換句話說，就是眼前這個女人，間接害死了她的父母？
陳沫咬著唇，眼淚大顆大顆地掉落下來，封存在心里的委屈，好似怎麼都發泄不完。
就是因為這個女人，她變成了孤兒，可是，為什麼她現在看著這張照片時，卻恨不起來？
陳沫似乎猜測到了什麼，她淚眼朦朧地看著洛塵，聲音哽咽地出口︰「所以，你一直幫我，是為了替她贖罪？」
洛塵輕輕眨了眨眼，表示默認。
陳沫嘴角勾了一抹同情的笑意，輕聲道︰「洛醫生，你不必這麼做，這和你沒有關系。」
而且，這個女孩也已經死了，所以的罪過也就隨她去了。
洛塵抿了抿唇，沒有解釋。
他不能告訴陳沫，這場車禍不是意外，而是人為的。
「小沫兒」
陳沫听到聲音，下意識偏頭看去，就看到黎昱凡邁著步子朝她這里走了過來。黎昱凡視線看向她時，滿臉疑惑。
陳沫怎麼會在這里？她的父母也葬在這里嗎？怎麼和文萱的忌日是同一天？
陳沫微微煽動了下有些潮濕的睫毛，對著洛塵說道︰「我先走了。」
洛塵點頭。
「她怎麼哭了？」黎昱凡走到洛塵身邊，看著陳沫離開，皺眉問道。
洛塵不語，安靜地站在墓碑前，短短時間內，郝家的人也都來了。
在郝文萱的墓地這里，郝文哲自然不敢放肆，就算對洛塵心里有恨，他也不會在這里發泄出來。
黎昱凡看著郝文萱的照片，極力地壓制著心里的感情。盡管，他偽裝的很好，可還是被郝文哲看在眼里。
郝文哲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抹輕嘲，昱凡對我姐的感情並不比洛塵少，他就不明白，他那個蠢姐姐為什麼會喜歡洛塵？如果不是為了去找洛塵，她也不會死。
這筆賬，他遲早要討回來！
拜祭完之後，郝文珊攙扶著顧慈先朝車的方向走去，她站在車旁看著自己的父親不知道在跟洛塵說什麼，心里一片焦慮。
顧慈將她臉上的神情盡收眼底，表情一片凝重，她的聲音輕緩，卻帶著危險的氣息溢出唇畔︰「文珊，媽媽早就告訴過你，即便你姐姐不在了，洛塵也不是你能肖想的。」
郝文珊皺了眉，因為剛剛裝模作樣的哭過，這會兒臉上還掛著淚水，眼楮也有些微紅。她抿了嘴角，委屈地質問道︰「媽，我很想知道，我究竟是不是您親生的？」
顧慈看向她的視線漸漸變得陰沉下來
那樣的目光好似帶著紅外線，從頭到腳要將這個小女兒看穿一般，她沉了聲音說道︰「你是不是我生的，你可以去做親子鑒定。」頓了頓，她的眼楮直逼著郝文萱，問道︰「我是你的母親，也是文萱的母親，我只想問你一句話，三年前的車禍，和你有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