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手機,洛塵伸出手用力捏了捏鼻骨的位置,這樣的疼痛讓他的腦中閃過一絲清明。
辦公室外傳來輕微的敲門聲。
洛塵的動作戛然而止,對著門口淡聲道︰「請進。」
郝文珊推開了門,動作帶著小心翼翼。
洛塵看到是她,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面無表情地問道︰「找我有事?」
郝文珊現在很難過,她急想找個人傾訴一下心里的痛苦因為哭得太久,一雙漂亮的大眼楮紅腫著,臉上更是有斑駁的淚痕。
「塵哥哥」許是太久沒說話了,她的聲音澀啞難耐,她站在門口,不敢進去,「你能去看看母親嗎?她醒了之後,不吃不喝也不說話。」
洛塵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站起身。
郝文珊見他答應了,憔悴的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意,洛塵走到門口,對著她淡淡道︰「去休息一下吧,阿姨現在需要你。」
盡管只是一句普通的話,卻讓郝文珊欣喜若狂,她看著洛塵的背影,眼中全是愛慕。
「你知道,我愛你愛的有多辛苦嗎?」
她喃喃出聲,原本憔悴的臉上又添了一絲不可言喻的痛苦。
她愛的小心翼翼,卑微如塵,卻始終換不來他的正眼相向。
原以為,塵哥哥喜歡的人是陳沫,可是她最近看到,昱凡哥哥和陳沫在交往。
難道,除了姐姐之外,塵哥哥的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嗎?
病房內,暖氣和空調都開到了最合適的溫度,里面溫暖一片。
可是,顧慈還是覺得冷。
這一次,顧慈不想和洛塵對話。
所以,當他過來的時候,顧慈睜著眼楮看著天花板,一副誰都不想搭理的樣子。
她害死了老郝,她是個醫生竟然救不了自己最親的人。
洛塵單手抄兜站在她的床榻邊,神淡淡地看著她,他微微嘆了口氣,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半晌之後,洛塵覺得打破這樣無邊無際的沉默。
「阿姨」洛塵喊著她,決定在這種令她絕望的氣息下,給她一點生存的希望,他翕動著嘴唇,淡聲道︰「文萱沒有死,她還活著。」
顧慈的目光亮了一下,忽然激動地反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洛塵的眸光陡然一凜,迸射出兩道駭然的精光。
听她的口氣,好像早就知道文萱還活著?這,是怎麼一回事?
顧慈看到洛塵的反應,這才意識到剛剛的行為太過偏激了,她企圖用謊言來遮掩剛剛的言語,聲音帶著嘶啞下的哽咽,「老郝臨死前,告訴我說他看到文萱了,他說文萱還活著,讓我去找她。」
說著,說著顧慈也不知道是想到了郝建懷的死,還是想到了郝文萱的活,情緒再一次失控,抱著頭失聲痛哭起來。
洛塵嘆息著,看著這個脆弱不堪的顧慈,清淡的眸子里全是苦澀。
誤會她了,還以為她早就知道文萱還活著的消息。
「阿姨,我見過文萱,他確實還活著。」洛塵的聲音不緊不慢,仿佛只是在闡述他看到的事實,「在墓園,我見過她,只是沒有追上她我答應您,我會幫你把她找出來。」
聞言,顧慈的哭聲更大了
這種反應讓洛塵有點不解。
顧慈心里的痛苦,誰都沒有辦法理解,包括洛塵。
洛塵怎麼能找到她?
她的孩子,現在在日本人手里啊,那群人就是想讓她在醫院和孩子面前做一個抉擇,她錯了一步難道真的要一直錯下去嗎?
顧慈現在後悔莫及。
屋內的空氣,極為干燥空調飄散出來的熱風,吹在洛塵身上,讓他感覺到有些煩躁。
這種煩躁,連帶著俊臉都有些發沉。
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洛塵偏頭,看到進來的人是郝文哲,他下意識就想離開。
「怎麼?害死了我的父親,這是心虛地想離開?」
郝文哲冷嘲熱諷,堵在了洛塵面前。
洛塵冷冷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真不知道,像你這樣的人,有什麼好的,居然讓我那個姐姐喜歡了十幾年。」郝文哲一臉陰鷙,沉著聲音,「害死了我姐姐,現在又害死了我爸,我不會就這麼算了。」
洛塵眼風如刀落在郝文哲臉上,那樣冷冽刺骨的眼神,似乎能將他的臉直接劃開一道血口,這樣的氣勢讓郝文哲暗暗咽了咽口水,他最討厭洛塵用這種眼神看他了。
洛塵單手抄兜站在他面前,脊背筆直,冷冷道︰「叔叔是怎麼死的?你別誰都清楚真正害死他的人,是你。」
洛塵其實是想說,如果不是他先去招惹簡小兮,他也不會出手廢了他。而簡小兮更不會砸了藥廠,毀了郝建懷半生的心血,導致重病。
可是,郝文哲听著他的話,腦子想的卻是父親臨死前的那一幕,心是虛的,更是驚慌失措的。
洛塵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微表情,只不過此時不想見他,也沒有深思。
正在他挪步準備離開的時候,郝文哲突然揚起了下巴,對著洛塵低喝道︰「我會讓你和簡小兮付出代價。」
洛塵猛然間轉身,抓起他的衣領就將人抵在了牆上,清淡的臉上全然都是憤怒。
郝文哲不以為意,他依舊冷笑著,「在江城,我想要弄死她很容易,你能護那個女人多久?」
「我能護她一次,就能護她一輩子。」洛塵聲音冷硬,「你敢動她,我殺了你!」
郝文哲听聞,突然間大笑起來那笑聲滿是嘲諷,和顧慈的哭聲相對應,顯得格外突兀。
洛塵輕眯了一下眸子,厭惡地看了郝文哲一眼,隨即松了手,走了出去。
直到他離開,郝文哲的笑才慢慢止住。
剛剛,他就是做給顧慈看的,他要讓他的母親看清楚洛塵的真面目。
什麼心里還有姐姐,完全都是他媽的扯淡。
「媽,您听到了嗎?」郝文哲臉上的嘲諷漸漸放大,「他說,他要護那個女人一輩子。」
顧慈的手指已經緊緊地捏在了一起,骨節的聲響響徹四周,顯得格外詭譎。
眸底,已經陰鷙一片。
他都已經知道文萱還活著,居然還能說出這種話?
他究竟把她的女兒,放在了一個什麼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