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樓,兆筱鈺猶自氣咻咻的鼓著腮幫子,模樣像極了嘴巴里塞滿食物的鼴鼠。
顏傅用指尖輕戳她的臉頰,笑道︰「你都潑了人家一身茶了還不解氣?」
「哼。」我還想踹他兩腳呢!
「看來這位新來的縣令大人做了不少功課。」顏傅沒想到郭揚這麼快就找上門來,奇怪,听他的意思好像是在懷疑…自己?
是有人引導他往自己身上想還是
呵,冤有頭債有主,他可不要打錯了算盤!
「哼,無恥小人。」
「最近你不要一個人出門,買東西一定叫著咱爹一起,別省那幾個進城的錢,安全第一。」顏傅打算明日帶著一幫‘吃貨’進山,房子已經建的差不多了,他得開始搜集制作火藥的材料。
當然,顏傅還有一點小私心,這麼多人一起進山,總能挖到幾株好參吧?
權當他們的伙食費了。
「嗯吶嗯吶。」兆筱鈺不耐煩的應道。
顏傅輕笑,順著發髻捋了捋兆筱鈺的腦袋,「來模模毛,氣不著…」
「我才不會為那種人生氣!」
說罷兆筱鈺就大跨步的邁進糧鋪的門檻,沖著糧鋪的活計吆道︰「小哥兒,給我稱兩百斤黑面一百斤秫秫!」
顏傅一听腳下差點兒絆個趔趄,又吃黑面饃饃啊!
等走出糧鋪的時候,兆筱鈺的心情果然好了許多。
夫妻二人又去買了幾捆牛皮紙和棉線,一路溜達著來到了洪文的聚仁堂。
也不知是不是兆筱鈺的錯覺,她總覺得洪文的醫館生意蕭條,來就醫的似乎都不是什麼…正經人。
「喲,大哥嫂子來了。」一見他二人進門,洪文立刻起身招呼。
「你忙你的,」顏傅擺擺手,示意他不要丟下病人。「我們去後院等你。」
洪文沒再堅持,等送走那位病人後才匆匆往後院來。
「大哥,將軍讓我跟你們一起進山。」洪文似乎對此事很期待,說完便希熠的盯著顏傅。
顏傅頷首,李潛听說他要帶人去找硝石,約他今日到軍中議事。「那你收拾一下,今晚就歇在我家。」
******
顏傅進來的時候,李潛正伏在桌案上在看一張輿圖,話說,這還是顏傅來這兒之後見到的第一份輿圖。
上回他和筱鈺去書局買書的時候,打算買幾本地方志了解一下所處的時代環境。誰知里面大部分都是科舉用書,連話本子都寥寥無幾,一本關于州邑地志的都沒看見。
他們問過書局的掌櫃才知道,但凡有這種描繪山川地形的書,都被列為**。
朝廷卡一道,李康華那兒還要再卡一道。
像小說、之類的也都屬于**之列,害的兆筱鈺想買本解悶的雜書都只能在工具欄里找。
很明顯,上位者對此管控十分嚴格,想必也只有軍中才能見到輿圖了吧。
其實軍中也難見如此細致的輿圖,李潛只有地方的布防圖和小範圍內的地形圖,這幅輿圖是季亮走遍四地八省三十二州府,花了近三年的時間才繪制出來的。
李潛招手示意顏傅上前,「你來看!」
顏傅靠過來一瞧,只見圖上畫著一個類似褲衩的疆域,其間河流山川都簡單描比在內,城鎮鄉也清晰可查。
再看輿圖的正中央,寫著幾個濃墨的大字︰
大什麼…廣什麼輿圖。
中間有兩個字他不認識!
顏傅抿了抿嘴角,他得把這個字的筆畫牢牢記住,等回去問問筱鈺。
好在李潛沒讓他等那麼久,指著上面的一行字一字一頓解說道︰「大(da二聲)廣(ji一聲)輿圖。」
「大?」顏傅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難道他和筱鈺真的不在地球上?
「是,本朝的開國聖祖皇帝不是漢人。」李潛神色黯淡,語氣也帶了一絲悲涼的意味。
「不是漢人,」顏傅重復著這幾個字,「那是哪人?」
從醒來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個月的時間,顏傅不是不好奇他所處的時代,之前苦于沒有機會,當然,他也怕露出破綻被人發現自己不是原主的事實。
不過觀李潛此刻的態度,好像他不知道才是正常的。難道百姓們都不在意誰當朝理政麼?
「是大人。」
如果可以,顏傅想捂臉。
等等,大?韃靼?會是同一個民族嗎?
不對,顏傅又細細覽著輿圖,這個大褲衩就是大?什麼時候他們的疆域這麼奇葩了?
「這里就是青源,看,咱們現在就在青源山的西北方。」李潛以為自己的寶貝輿圖成功把顏傅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山里人給鎮住了,「這里就是沂源,順著沂源往東行可直達江南月復地」
我說怎麼像大褲衩呢!
原來最上面的這條橫線是江河!
整個大被山川河流切割成了四塊,就是所謂的四地︰東北平原,西北高地,西南山區和東南丘陵。
四地共八省三十二州府,其中齊延福老家所在的北山府就在大的中間位置,而青源地處西南山區,緊挨著西北高地。但從青源到西北必須繞道中土,因為青源山脈連綿起伏,中間有無數高峰雪山險阻,無人能翻越雪山到達西北。
顏傅指著‘褲襠’的部分問道︰「這是哪?」
「西越。」李潛似是想起了什麼,面色陰沉。
「這里呢?」
「南疆。」
「這呢?」不會這里還有國家吧。
「東越。」
「」
感情這大只佔了個中間的位置,周圍鄰國全都虎視眈眈!
顏傅又指著那條長長的‘褲腰’問道︰「江北是哪兒?」
李潛目露堅毅,吐字如鋼︰「家。」
「」
這叫他怎麼往下接!?
「將軍不是大人?」
這話如同冰水倒進了滾油中,李潛一下子炸毛了。「當然不是!老子是正兒八經的漢人!」
「」
顏傅放棄了,這腦回路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
李潛模著江北的位置深深嘆了口氣,「兄弟,不瞞你說,我從來沒到過故土。如果」他謹慎的斟酌著字眼,「如果咱們能從這兒穿過去就好了。」
顏傅順著他手指的位置看去,赫然就是那片無人逾越的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