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梁有睡前尋思怎麼把向福一家除族去名的嗜好,于氏有睡前琢磨怎麼不聲不響弄死吳垣的習慣。
如今這個習慣漸漸成了于氏的心病,甚至有取代孩子們的趨勢,成為她生活中最迫切的渴望。
她無時無刻不設想著吳垣的各種死法,可她把地獄里所有的酷刑和她所知道的最陰毒的咒罵一個不差的輪了幾百遍,吳垣還活著。
還他媽的活著!
于氏想到這兒就來氣,啐,禍害!畜生!
老不死的狗雜碎!!
于氏狠狠的把墩子上的肉塊剁成了肉末,她不是沒想過自己動手。雖然她力氣不如吳垣,但她掌管著家里的飯食,她完全可以慢慢毒死他啊!
但吳垣鬼得很,他為啥走哪兒都帶著吳年?
不是因為他多寵愛這個孫子,而是他也知道想他死的人不老少。
吳垣惜命的很,吃啥都叫吳年先嘗!
于氏不敢輕易下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怕把她自個兒折進去,她娘家不給力,要不然當初也不會把她嫁到這種人家!
何況吳垣還有一個親弟弟,就住在離縣城不遠的臨水鎮上,萬一不小心叫吳他們發現了
縣令大人和範捕頭可不是吃干飯的!
于氏很苦惱,她發泄的把抹布往墩子上一丟,怎麼才能不暴露自己就弄死老厭惡呢。
不知向梁後來跟吳垣說了啥,飯後,他們要一道出門。
于氏一直將人送到院門口,「姑父,前街新來了個鹵肉攤子,晚上叫孩子他爹陪您老喝幾盅吧?」她就是想探探待會兒向梁還回不回吳家。
向梁瞥了吳垣一眼,吳垣不耐煩的沖于氏擺擺手,「你看著弄吧。」
這麼說他們一會兒還是要回來的!
于氏要笑不笑的抽了下嘴角,點頭應道︰「嗌。」
他們走後,孩子們也去睡午覺了,于氏蹲在井台子上心不在焉的刷著碗,忽然,一個大膽的念頭闖入她腦中!
如果她把這件事告訴向福
現在的向福可不是從前的那個窩囊廢了!
可向福憑啥信她?
于氏騰就站了起來,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摘下圍裙混亂抹了幾下,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廚房,接著輕手輕腳的出了院子,且鎖上了大門。
走出胡同,于氏在街口站了站,然後一路向東。
虹富縣的東城多是貧民區,胡同雜亂無章的連在一起,于氏七拐八拐的抄近道往河邊去。
從青源村一路流經虹富縣的清河在東城郊外與護城河交匯,河對岸的那片荒地就是人們口中的‘亂墳崗子’。
于氏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往前趕,終于,在繞過大半個東城後,她遠遠的瞧見了在走在前頭的向梁和吳垣。
他們果然是要去亂墳崗子!
于氏暗喜,悄悄的跟在他二人身後,距離拉得不近也不遠。
向梁和吳垣沒有發現跟在身後的于氏,但是有人發現了。
一個中等身材長相普通的男子轉了個彎,停靠在路邊的小攤上,他往下拉了拉葦帽,用肩上搭著的手巾捂住了大半張臉。
這動作在外人看來就像是在擦汗。
于氏沒有注意到這個男子,就這麼直直從他面前走了過去。
午後街上的人本就不多,越往河邊走人越少,于氏沒敢跟著向梁和吳垣過河。她藏在橋洞附近的一棵大柳樹下,巴巴的往對岸瞅。
只見向梁和吳垣手中各拿著一根長桿,低頭在找什麼,約麼過了兩刻鐘,兩人終于停了下來。
確定了位置之後,兩人又各自在墳頭間串游。向梁趁吳垣不注意,從墳堆中扒了塊板子下來,很快,向梁就拿著板子返回了剛才地方。
于氏看不清他們蹲在地上到底在干嘛,只好暗暗記住他們的位置。
不一會兒,他二人起身離開,于氏等他們走遠之後便飛快的跑了過去。
她在地上仔細搜尋起來,吳垣的鞋都是她做的,鞋印的大小和紋路她都十分熟悉。
但是荒地上石土不平,腐爛的枯葉和叢生的雜草掩蓋了大部分的印記。她強忍著作嘔的臭氣和逃跑的沖動,終于在一個塌陷的坑邊發現了吳垣的腳印。
坑的旁邊立著一塊斑駁的木板,上面沒有字,只有一個類似花樣子的標記。
于氏捂著口鼻愣了一會兒,待她記下位置後便快速逃離了此地。
而于氏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走後不久,那個一直跟著她的男人也來到了她剛才所在的位置。男子見四下無人,火速掏出宣紙和墨蠟,將木板上的標記拓了下來。
做完這些,男子又去了向梁找木板的地點,將位置熟記後才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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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啥去了?」
向金兩手把著門框,堵住了向銀的去路,「你袖子里藏的啥?」
向銀一把推開向金的手,「關你啥事,讓開!」
「咱爹,」向金壓低了音量,「咱家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還有閑心在外頭瞎溜達?」
「喲~,」向銀嘲諷的白了向金一眼,「你還知道關心起爹來了,長進不小啊。」
向金一把逮住向銀的脖領子,「我是你哥!你特麼信不信我揍你!」
向銀那半張歪臉幾乎快斜到了眼眉,「是,你他娘的就對我能耐,你特麼真有武藝咋不去揍向福呢?昂?上回見了人家尿沒尿褲子啊?」
向金拾起拳頭就往向銀身上招呼,向銀下意識的抬起胳膊一擋
「 啷!」
藏在向銀袖中的鐵鏟被甩了出來。
向金收了拳頭,狐疑的盯著向銀,「你拿它干啥?」
向銀不耐煩的翻了翻眼皮,他懶得搭理向金這種蠢貨,直接拿肩膀撞開他往里走。「老子的事兒用不著你管!」
當晚,青源下起了小雨,向梁便留在吳家沒有回來。
到了下半夜,一向好眠的向金忽然睜開了眼,他听到院中傳來的動靜,還以為家里進了賊,悄悄卷了外衣趴在門縫上往外瞅。
就見向銀扛了一把鐵鍬,在細綿的雨夜中走出了家門。
向金想都不想,抓了頂葦帽就偷偷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