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們的巢穴?」我問道。
這話出來,陳釩就皺起了眉頭,他緩緩道︰「原本我是追著那個女人過來的,準備跟著她過去。但沒想到……」
我一陣苦笑,看來還真是我壞事兒了。
陳釩的是怎麼找到這女人的我是不知道,但很明顯,警察、獵人都搜索過那森林,但卻沒發現任何問題。
雖然有可能是因為什麼陣法之類的,但也從另一個方面說明了,對方藏得相當的深。至少是一般人很難發現什麼線索。
陳釩這想法倒是很實在,直接跟著那女人過去。
但現在……
轉頭看了看不遠處躺著的半截尸體,這玩意兒,多半是沒法帶路了。
「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我無奈望著陳釩問道。
陳釩皺著眉頭,沉吟半晌才道︰「只能等下我那兩個同伴,他們或許有辦法……」
他話音剛落下,忽然就皺著眉頭看著我。我有些好奇陳釩的眼神,不過他接下來的動作,就讓我心頭一驚。
就見他微微彎腰,從靴子里拔除了一柄匕首。
「你干嘛?!」我嚇了一跳。
陳釩沉聲道︰「別動,你胸口上有東西!」
我微微低頭看了眼,就見在我胸口上,爬著一只小蟲子。這蟲子的模樣……竟然是小甲蟲!
我趕緊阻止了陳釩,道︰「別動手,這是我養的。」
陳釩愣了一下,不過點了點頭,就收起了匕首來。
我把小甲蟲抓了下來,放在手心里。要知道,小甲蟲平時都是不怎麼動彈的,就連當初在幽靈船上,我都快被那魚怪給弄死了,小甲蟲都是紋絲不動。
照往日的情況看,能讓它有所異動的,那多半是和蠱蟲有關系了。
想著,我心頭忽然一動。
在這一路上我沒有感覺到陰氣,而且當晚和潘琳他們受到襲擊的時候,那躲在車里暗算我們的,也正是一只蟲子。
難道說,控制這紅衣女人行動的,並非是什麼陰氣之類的玩意兒,而是蠱蟲,或者別的什麼蟲類?
想到這里,我沒有再猶豫什麼,抬手把小甲蟲扔到了空中。
也沒下什麼命令,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該下什麼命令,只能是讓它自己行動。
天空一片黑暗,在夜色下,小甲蟲剛從我手里飛出去,我的視線就捕捉不到它的位置了。不過好在這是我的陽蠱,我和它之間有著很玄妙的聯系。
我雖然看不見,但總是能很準確的感應到它的位置,小甲蟲果然是朝著紅衣女人的方向去了。但是,它的目標卻好像不是紅衣女人,而是望著更遠的方向。
「往那邊走,快!」我急促地叫了聲。
陳釩微微一怔,不過立刻就推著我的輪椅追了過去,連問都沒問一句。
說起來,人和人的關系真是很奇妙。我和陳釩總共認識就沒幾天,但卻已經算是生死之交了。那種對彼此的信任,是很難用言語表述的。
不知怎麼的,看著陳釩,總是很容易讓我想起勝亦峰。不過相較而言,勝亦峰或許經歷的事情較多,所以平時顯得很圓滑。而陳釩,卻要冷酷得多。但相同的是,兩人都有著同樣的沉著。同樣給人一種非常可靠的感覺。
很快的,輪椅就靠近了那紅衣女人的身旁。
我心頭有些砰砰亂跳,那*灑了一地,剛一靠近,就能聞到一股子刺鼻的腥味。輪椅的輪子從*上碾過,發出一陣黏糊糊的聲音,讓我心頭直發毛。
而且更擔心的是,剛才這女人被鬼媳婦攔腰斬斷都沒死,這一下別忽然爬起來給我兩下吧。
好在,終于是沒事兒,我默默感應著小甲蟲的位置。它剛才在這紅衣女人上方徘徊了下,就朝著黃土路那邊飛了過去。在那里,有著一隊被趕尸一樣走著的人。
到了這隊人旁邊,陳釩停了下來。我能感覺到小甲蟲繼續沿著黃土路在飛著,但陳釩明顯還有別的事情。
他走了過去,把走在最前面的那人放倒在地上,身手探了探他的頸動脈。
我在邊上看著,也很好奇。說起來,我一直覺得是在趕尸,但走近了才發現,這居然全是活人。但一個個就好像是被迷了神智一樣,沒有一點反應。
「都是活人?」我看著陳釩疑惑道。
陳釩點了點頭,道︰「這幾年里,附近的村鎮還有洛杉磯,都頻繁發生人口失蹤的案件。也是這樣才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後來……」他微微頓了頓,「因為某系情況,就把這案件移交給了情報部門。」
我微微點頭,這事情確實不是一般的警察能辦的。不過,美國這邊的情報部門能有什麼能耐,我還真是不清楚。
看了看左右那些人,就見陳釩挨個兒把他們給放倒在了地上。之後就見他從懷包里模出一把很小的,像是那種纏電線用的細塑料繩子一樣的東西,挨個給這些人的腳套上。
只是往上一套,之後輕輕一收緊,就給徹底鎖死了。
「你這是干嘛?」我奇道。
陳釩道︰「這些人不知道是服用了迷幻藥,還是被什麼東西迷惑了。為了他們的安全,不能讓他們到處走。」
我點了點頭,看著他把所有人都綁上了,這才道︰「好了沒,要趕快了!」
陳釩站起身來,低著頭,皺著眉頭,似乎在想著什麼。
我有些不耐煩了,小甲蟲已經進了森林里,而且速度極快,看這樣子,它應該是在追著什麼東西。再耽擱一會兒,天知道會出什麼事情。
「快點走啦!」我催促道。
陳釩微微搖頭,看了看我,這才沉聲道︰「少了一個。」
我一怔︰「什麼意思?」
「我一直跟著這些人,不算那紅衣女人,一路上他們都是十二個,哪怕是剛才我們過來的時候,我都注意一看了下,還是十二個人。而現在……只有十一個。」陳釩緩緩說道。
我呆呆地看著陳釩,難道說一直以來,那個真正的幕後黑手,就混在這些人里面?
腦袋有些混亂,這麼說起來,對方是在我和陳釩到這里後,就從我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我緊皺著眉頭,不可能不可能。就算我一時大意沒注意到,但陳釩可是軍人出生,現在還在情報部門工作。我和他接觸以來,對他最大的感觸就是「縝密」,對什麼事情都相當的謹慎。
如果對方是個活人,不太可能從他眼皮子底下溜走。
就在這時候,我忽然感到腦袋一陣劇痛,就好像一根鋼針扎進了我的腦子里一樣。
這劇痛來得如此突然,讓我忍不住叫出了聲來。
「你怎麼了?」陳釩趕緊走了過來,緊張地按著我的肩頭問道。
我緊咬著牙,搖了搖頭。
剛才這感覺是什麼?
忽然我心頭一動,難道……
放開神念感應過去,我就發現,小甲蟲的氣息消失了。
我心頭一陣驚駭,這才忽然反應過來。陳釩說的消失的那人,他可是看著我放飛小甲蟲的。雖然這里距離我放飛小甲蟲的位置很遠,但又有誰知道他是否看到了呢?
他既然能無聲無息從我們眼皮子底下溜走,難道就沒有看到剛才那一幕的可能嗎?
而且,從小甲蟲的動靜我隱約能判斷出,這些人真是被蟲子控制著的。那人隱身在這十二個人當中,很有可能就是真正主持這一切的人!
而那紅衣女人,或許只是一個幌子罷了。
想明白這一切,我的心頭一陣焦急。
小甲蟲跟了我這麼久,無論它是不是我的陽蠱,都決不能讓它出事!
「朝這邊走,趕快!」我指著黃土路延伸出去的方向,急聲說道。
陳釩也看出了我的焦急,二話不說,推著輪椅就是一陣狂奔。
很快的,森林就出現在了我們的視野里。
森林里一片黑暗,明亮的星光根本無法穿透濃密的樹蔭。或許因為是冬天,森林里萬籟俱寂,沒有一點聲響。
站在這片大森林前,感覺就好像面對著一個巨大的墳場。又好像是一只擇人而噬的凶獸,讓人不寒而栗。
深夜寒風吹過,帶著幾分干澀和**的味道。
我深深吸了口氣,道︰「箜!」
只是瞬息間,我就感到身旁一股森然冷風吹過。一旁的陳釩也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他滿臉疑惑左右看了看,最終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臉上。
我沒有說什麼,鬼媳婦已經站在了我身旁,那對明亮的大眼楮正看著我。
「我明白的,不能讓小甲蟲有事。」鬼媳婦柔聲說道。
我沉默著,最終只能是朝著她歉然一笑︰「對不起。」話音落下,我沒有再說什麼,低念著鬼媳婦剛才教我的口訣。
口訣完畢,那股森冷的感覺再次襲來。
不過這一次和上次不同,我能感覺到,自己竟然還能控制我的身體。
「我知道你的顧忌……」鬼媳婦的聲音直接傳入我的腦海,「若非必要,我不會出手的。現在這樣,你會消耗一定的道力,但不會太多,你放心。」
听了這話,我心頭暖暖的。
我最害怕的就是鬼媳婦為了我不顧一切,那或許會讓我感動吧,但我是個男人,如果什麼多要鬼媳婦出手,而且是以生命為代價的出手,那就只會讓我感到憤怒,感到自己沒用……
輕輕推開輪椅,在陳釩震驚的目光中,我緩緩站了起來。
「走,進去。」我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