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一緊,抬手就朝那近在咫尺的僵尸腦袋一拳。我就覺得手好像砸在了木頭上一樣,拳頭陷入那干涸皮肉的感覺,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惡心。
但也只是稍稍阻礙了一下,那僵尸就倒飛了出去。巨力符的效果可不是說笑,我估模著這一拳要打在人身上,能把人腦袋都給打個坑出來。但這僵尸只是飛出去一段距離,就又爬了起來。
這房間不大,隨著第一只僵尸的突入,後面無數僵尸咆哮著也朝我沖了過來。
我心頭又驚又急,這時最好的辦法自然是用臨字真言對付它們。九字真言是對付邪魔外道的頂級法咒,我相信這些僵尸亡靈之類的,絕對擋不住真言的一擊。特別是在這密集的房間里,只要真言過處,一定能全數消滅。
但是,此刻我根本無法集中精神使用臨字真言。這些近在咫尺的僵尸先不說,光是手臂上那正不斷往里鑽的子母蟲降,就讓我沒辦法運功。
第一只僵尸倒下,第二只立刻就沖了上來,我一個站立不穩,立刻被撲到在地。
就見五六只僵尸直接就朝我撲了過來,我緊咬著牙,用力蹬著腿,想把那些僵尸踹出去。
但是,哪怕有巨力符的效果,但僵尸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以至于我踹到僵尸身上,它的身子根本動不了,直接就被後面的給擋住,又壓了上來。
我就覺得自己瞬間就被僵尸淹沒,引入眼簾的只有破爛的衣服,干枯的手臂,還有那一張張猙獰嗜血的臉龐。
此刻我也管不得那麼多,手臂上的人臉蟲也沒功夫去理會。現在要不把身上的僵尸弄走,在被人臉蟲鑽進心髒以前,我恐怕先得被這些僵尸啃得連渣渣都不剩下。
我用力地揮舞著拳頭,根本不用瞄準什麼,只要手臂揮出,就必然會擊中目標。
忽然,我就干到腿上一痛,透過僵尸間的縫隙看去,就見一只批頭散發的女尸已經保住我的腿狠狠咬了一口。
她滿嘴的鮮血,我腿上的肉被她生生撕了一大塊下來。
「去尼瑪的!」我一聲低吼,抬腿就全力踹在她臉上。
這一腳踢了個正著,那女尸的腦袋直接就被踢飛了出去。但情況沒有任何改變,我這里剛把女士解決調,我就覺得眼前一黑,肩頭猛地一痛。
一個身影已經撲到了我身上,抱著我的肩膀就開始撕咬。
我緊咬著牙關,用力將身上這僵尸掀開,正準備雙手用力把他撕了,我就發現,這咬我的,竟然是一個只有三四歲大的孩子。
他滿臉血污,眼眶里空蕩蕩的,看起來是在生前被人把眼珠子扣掉了。他張著嘴,但嘴里並沒有舌頭,只有一個巨大的繭疤。這分明是被人割掉了舌頭的跡象。
我就覺得心頭一股無名火起,但看著這孩子的臉龐,我又是一陣憐惜心疼。
抖手把他扔了出去,但立刻又有幾只僵尸撲了過來。
就在這時候,我忽然听到一聲尖叫!
這尖叫聲讓我一怔,因為這很明顯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在這房間里,除了我、勝亦峰和那降頭師外,還有什麼女人?
仰頭看去,我就見降頭師身邊的女人忽然抓著臉站了起來。
從這里能清晰的看到,這是一個容貌秀麗女子。只不過,此刻她*著身子,頭發也散亂的披在在身上。
她正滿臉驚恐地看著前方,而那里,正是被我扔出去那小僵尸。
「軒軒,是你嗎?軒軒!」女人大叫著朝那小僵尸沖了過去。
降頭師的臉色頓時一變,抬手就抓著那女人厲喝道︰「瘋女人,你找死嗎?!」
但原本萬分恐懼的女人,此刻就像真的瘋了一樣,完全不顧那降頭師的阻止,掙扎著朝那小僵尸撲了過去。
就在兩任撕扯的時候,那女人身體一斜,直接就往地下摔倒。那原本擱在前面的香壇,一下子就被撞得一顫。
就在這時候,我就見到了奇異的一幕。就見在我和那降頭師之間的空間似乎抖了一下。
我心頭一驚,難道這祭壇才是關鍵?!
一開始進來的時候,我還以為這不過是個一般的祭壇罷了。因為很多邪教都有自己供奉的神明,在這種地方看到有祭壇的存在,就跟在一般家庭里看到有電視、冰箱一樣,沒什麼好奇怪的。
但那女人這一撞,立刻讓我意識到了癥結所在。只是,就算想通了這一層我依然沒有任何辦法。在那祭壇我和之間,還有一道無形的牆。
我周圍圍著的僵尸越來越多,我被壓在地下甚至無法站起身子,只能用力掙扎,揮舞手腳,讓它們沒那麼容易咬住我。但饒是如此,手臂和腳上依然不斷有劇痛傳來。
也不知道勝亦峰現在怎樣,是不是已經被僵尸給分尸了,我心頭苦笑著。
透過僵尸之間的縫隙,朝勝亦峰那邊看了一眼。
這一下我頓時驚異的發現,勝亦峰身旁也圍著幾只僵尸在咬他。但是,或許是勝亦峰一直沒動彈,也或者是那降頭師下令攻擊的目標是我,他身邊的僵尸竟然就那麼兩三只。
而勝亦峰此刻的姿勢和剛才也有些不同了,他原本趴著的身子已經側躺著,借著屋內的燭光,我甚至能看到他眯縫著的眼楮正閃爍著點點寒芒。而那目光的聚焦點,正是那降頭師。
心頭微微一動,勝亦峰在等機會?
我不知道怎麼跟勝亦峰溝通,甚至于我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咬牙忍住,堅持住!
我一邊裝作裝作抵抗僵尸的襲擊,一邊無聲無息地把兜里最後的符都模到了手上,之後小心地藏在身下。這里面有幾張雷符和定魂符,一旦和僵尸接觸,立刻就會引發。而現在,這已經是我最後的武器。
手臂上的人臉蟲已經大半身子都鑽進了我手臂里,我小臂上可以清晰的看到鼓起了一大塊。不知道是這人臉蟲分泌的毒素,還是我已經被疼得麻木。這看起來恐怖的手臂,竟然並不感覺疼。
但我現在也懶得管它了,和勝亦峰那正被僵尸啃噬的劇烈疼痛而言,這個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而且讓我微微有些心安的是,我感覺到丹田處有什麼東西一陣蠕動。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心蠱開始行動了。作為千蠱之王的心蠱,對付這人臉蟲應該問題不大。
抬眼看去,就見那降頭師還和那女人撕扯著。那女人已經被降頭師一腳踹到了角落里,但她就跟發瘋了一樣,爬起來就朝那小僵尸沖了過去。
「瘋女人,你到底要干什麼?!要不是看你有點姿色,我現在就送你去見你的老公兒子!」降頭師厲喝道。
這話一出,那女人就好像一下子呆住了,就望著那小僵尸默默流淚。
看到這里,我自然明白了這女人和那小僵尸的關系。我就覺得心頭如同刀絞一般,我緊咬著嘴唇,嘴里嘗到一股咸咸的味道。
這是鮮血的味道,緊咬的牙關已經被我崩出了鮮血。
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還不是時候!
見女人沒動了,那降頭師才罵罵咧咧轉過身,朝沙發走去。就在這一瞬間,那女人忽然又朝那小僵尸撲了過去。但降頭師好像早有防備,抬腿就是一腳踹在了那女人身上。
或許是天意,或許是降頭師被這女人吸引了注意力。這一腳過去,那女人身子頓時飛了起來。但她的腳,卻一下子掃到了那香壇上,把那香爐的位置微微移動了半分。而就這時,那無形的牆又是一陣輕微抖動。
這一瞬間,我用盡全身力氣,根本不管身旁的僵尸,直接就爬了起來,把所有的符一股腦朝著那無形的牆就砸了過去。
而這同時,一直匍匐在地的勝亦峰,就好像離弦的箭一樣,彈身就沖了過去。
那無形的牆的抖動只有那麼一兩秒鐘,而我符正好趕上,就是那麼一瞬間,我就看到一道淡淡的紅色的屏障,出現在我和那降頭師之間。
只是,我也沒有機會再看到之後,因為身後的僵尸立刻將我撲到。
「勝亦峰!」我狂吼一聲。
我不知道結局怎樣,因為我能干到渾身上下已經被那些僵尸牢牢控制,腿上、胳膊上,甚至連肩頭都被什麼東西用力地撕咬著。
劇烈的疼痛讓我差點當場昏厥。
然而就在這時候,我就感到身上一輕,之後領口好像被人擰住,直接扔了出去。
我在地上滾了兩圈,就覺得全身的骨頭好像都要被這一下給砸斷了。但現在也無暇顧忌這些,緊咬著牙撐起身子。
就見勝亦峰擋在我前方兩米左右的位置,揮舞著拳腳阻擋著那些僵尸。而那降頭師,此刻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看不出什麼外傷,但很明顯勝亦峰已經對他出手,否則我不可能沖過那道無形的牆。
那女人已經沖到了邊上,把那小僵尸抱在了懷里。那小僵尸滿臉猙獰,張著嘴,拼命撕咬著女人的肩膀。
我緊咬著嘴唇,強忍著劇痛站起身來,現在要做的,就是趕快把這些僵尸解決掉。
微微閉目感受了**內,身體里的道力已經用得七七八八,好在剛才第二次臨字真言被打斷沒有出手,否則現在恐怕就真完了。
我深吸口氣,雙手結印于胸前。
「臨!」
隨著我一聲低喝,身體里的道理傾斜而出,在我身前,一道灼熱的風浪如同颶風般席卷而上。在這密閉筆直的房間里,直接沖到了盡頭。
被風浪卷到的那些僵尸,就好像是斷線的木偶一樣,瞬間就倒在了地上。看到這一幕,我終于是舒了口氣,身子就像月兌力一樣,軟倒在了地上。
前方勝亦峰也彎著腰大口喘息著,然後走到一旁,從尸體堆里模出了一柄匕首。
我看了看旁邊,因為那女人和小僵尸是在我身後的位置,所以那小僵尸竟然僥幸的逃月兌了臨字真言的攻擊。
那女人的肩膀已經被咬掉了一大塊肉,如果不及時解決掉那小僵尸,這女人死是遲早的事情。
勝亦峰也注意到了這點,直接走了過去,把那女人和小僵尸強行分開。
小僵尸搖搖晃晃的,還想朝勝亦峰和女人撲過去。勝亦峰直接就是一腳,就把他踹到了邊上。
女人發瘋一樣嘶吼著,痛哭著,想要沖過去。但勝亦峰卻把她牢牢抱在懷里,根本不讓她動彈分毫。
我咬了咬牙站了起來,從手臂上隨意劃了點鮮血,就著在手心畫了一道雷符。之後走到了那小僵尸身前,直接按在了它的腦門上。
劇烈的電流劃過,不僅摧毀者小僵尸的肉身,也讓我身上一陣刺痛。
小僵尸抽搐著,發出無聲嘶吼,但最終是沒了動靜。
這時候,勝亦峰才放開那女人。女人朝著我這邊就撲了過來,一把把小僵尸摟在了懷里。
我抬眼看了看勝亦峰,就見他已經蹲到了那降頭師身旁,舉起匕首。
「勝大哥,等一下。」我低叫道。
勝亦峰一怔,不解地看著我︰「怎麼了?」
我看著那降頭師,心頭的憤怒已經到了極點!
「讓我來。」我說了一句。
勝亦峰沉默著,直到我走到他身旁,他才把匕首遞給了我。
那降頭師眼中全是驚恐之色,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身體更是完全沒法動彈。
「這一刀,是為了這些無辜的人!」
話音落下,我一咬牙,手中匕首重重落下。
從這民房下來,我和勝亦峰兵沒有遇到什麼阻礙。雖然這樓里有一百多干尸,但是在這我們離開的時候,那些還沒來得急沖入房內的,或者是被堵在房門口的干尸已經躺在了地上。
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臨字真言的威力,還是因為降頭師死了後,沒了控制,所以這些干尸會真正的變成死尸。
總之,這對我和勝亦峰都是一個好消息。
互相攙扶著走下樓,我們看了看對方,臉上都是一陣苦笑。
現在這時間點已經是早上五六點了,晨練的人早就出來。我們住的酒店雖然離這里不算太遠,但我們這兩個渾身浴血的人要這麼走回去,也不是那麼容易。這萬一被人看見了,指不定就直接報警了。
當然,這里死了這麼多人,肯定會驚動警方。但林浩他們就是做這種事的,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一定能妥善安排。
否則這種事情一旦傳出去,足以引起一場騷亂來。
勝亦峰從兜里掏出了電話,給打了過去。
「辦完事了,來接我們。」勝亦峰沉聲道。
我奇道︰「你給誰打電話?」
勝亦峰沉默半晌,才苦笑道︰「你想知道我以前的事嗎?」
從千戶苗寨進山開始,我就對勝亦峰這一身鬼魅般的身手極度好奇。而且勝亦峰的膽子總是大得嚇人,那些在一般人眼里看來恐怖至極的尸鬼之類的東西,在他眼里就跟一般的野獸差不多,提著刀說砍就砍,都不帶半點害怕的。
還有柳芸這位勝亦峰傳說中的妹妹,她除了對勝亦峰極端的敵視外,我隱約覺得她似乎還知道一些內情。
到現在我都還記得,從葬花冢出來的時候,柳芸那種極端憤怒的神情,還說什麼勝亦峰心口不一之類的來著。
勝亦峰在我眼里相當的神秘,我倒是一直想問他的來歷來著,但每次不是時機不對,就是被勝亦峰插開了話題,今天他非常難得的自己听到這話題
「很想知道!」我點頭道。
勝亦峰從兜里模出一根煙,咧著嘴坐到小樓的門口。拍了拍身旁的地板︰「他們過來還有一會兒,先坐下吧。」
我點了點頭,艱難地坐了下去。
勝亦峰和我身上都滿是傷,全是被那些僵尸給咬的。一部分傷口已經開始凝結,這一動彈立刻就撕裂了傷口疼得我直咧嘴。而且,那些干尸身上應該呆著毒素,傷口處隱隱有種刺痛的感覺。
當然,我倒是不太擔心尸毒之類的,先不說傅雪和林浩兩人,現在在c市的,除了一個「天上知一半地下全知」的陳璐,還有苗疆東阿寨大祭司麗雅。
相信這兩人都有足夠多的法子可以對付這尸毒。
見我左下,勝亦峰才深深吸了口煙,這才咧嘴一笑︰「怎麼樣,傷勢不要緊吧?」
我看了看我身上的傷,又看了看勝亦峰身上。就見他渾身上下已經被鮮血染紅,那衣服都被撕成了一條一條的。有的是被那些干尸咬的,有的是是在三樓走廊上被小鬼抓的。
他現在看起來就跟個血人一樣,換作是一般人,這麼大的失血量恐怕早就死了,但他卻跟個沒事人一樣。
「我沒事,倒是你怎麼樣?」我說道。
「我?呵呵……我能有什麼事。」勝亦峰呵呵一笑,深深吸了口煙,這才看著我道,「剛才在樓道里,你看到了?」
听了這話,我心里咯 一跳。不得不說,在樓道里看到的那一幕著實讓我有些震撼。勝亦峰平時要嘛是酷到極點,要嘛是嬉皮笑臉完全沒個正型。如果只是這樣,你大概會覺得這就是個玩世不恭的人。
但在三樓的樓道里,我是第一次見到了完全不同的勝亦峰。
那宛若惡鬼一樣的形象,現在都還殘留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
「怎麼回事?」我沉聲問道。
勝亦峰搖了搖頭,道︰「這事要慢慢說,恐怕一時半會兒說不完。」
我看著他,沉聲道︰「沒事,我有的是時間听。」
勝亦峰一陣搖頭苦笑,沉默了半晌,這才道︰「我剛才給林浩打的電話。」
我愣了一下,不過立刻反應了過來︰「你有他電話?你認識他?」
勝亦峰看著我露出一個苦澀笑容,砸吧了砸吧嘴,這才緩緩道︰「說起來,我還算他上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