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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低頭看看你的雙手!

李元櫻搖著頭,不斷向前走去,在星空下夜風里,體型修長的北魏天子,更顯遺世獨立︰「佘先生,人生是一次又一次的選擇,你在兩浙開闢第二戰場,朕可以南下秦淮河或者不來,朕選擇來,朕也可以選擇殺你或者不殺你,這都是選擇。現在有一個選擇在你眼前,朕問你,若是朕就是那書中無惡不作的大壞人,要你在自己和這兩名女子之間選擇,只能有一方活著,你會怎麼選擇?」

「李元櫻,我不準你逼迫夫君,想要殺人的話,就殺我何小月,若是我何小月皺一下眉頭,就不姓何!」何家小姐慷慨激昂。

啪一聲,不見李元櫻如何動作,何小月臉上出現一道清晰可見的手掌印︰「何小月,嫁給佘先生似乎讓你蛻變了不少,但是遮掩不了你骨子里的膚淺,你學會了為夫君著想,卻不曾為何家掂量,若是朕未曾與何師兄相識,你的行為也無可厚非,但是很不巧,朕認識何師兄,所以這一巴掌是替何師兄打的。」

何小月滿臉通紅,不是因為羞愧,而是因為疼痛,李元櫻的那一巴掌下手絕對不輕,一直沉默不語的佘玉蓮挽起何小月的小手,擦了擦她嘴角的鮮血,扭頭望向李元櫻,正欲開口說話。

李元櫻伸出一根手指頭,沖著佘玉蓮搖了搖︰「佘夫人,朕早就听過你的事跡,無論困苦與否,始終不離不棄,風雨同舟,令人敬佩不已,佘余能有今天,夫人功勞最少一半,捫心自問,若是換作是朕,可以很肯定地說,做不到你這種程度。不過,朕的女乃女乃曾經說過一句話,天下能人異士眾多,若是隨隨便便出來一個人,就讓哀家忌憚,那麼這天下哀家該忌憚之人,沒有千萬,也該有百萬了。」

「佘夫人,朕勸你還是不要說話,因為夫人作為女中豪杰,拿捏人心的手段絕對不在佘先生之下,朕不是一個心智堅定之人,怕夫人三言兩語,權衡利弊,倒是把心頭那抹殺意給說沒了,不知夫人殺過人沒?朕殺過,還不少,听說夫人也有所耳聞。若是夫人執意出聲,朕也可以很負責的說,在場一家三口,嗯,還有月復中胎兒,一家四口,一個也活不了,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以一試。」

輕輕揮手,一柄飛劍破空而至,插在李元櫻身前三尺處,劍柄左右搖擺,在火把的照耀下如同索命惡鬼一般。

佘玉蓮好看的眼楮中閃過一絲怨毒,然後歸于平靜,她選擇了沉默,何小月正欲出聲,被她死死按住了手腕,對面女子心性不定,情緒不露分毫,簡直高深莫測,是她見過最為難測之人,她完全看不透,所以不動最好。

李元櫻淡淡一笑︰「還是夫人明事理、知大體。佘余,該你選擇了,別讓朕失望!」

佘余渾身僵硬筆直,眼神中恨意盎然︰「我選擇」

「一起死,是不是?」佘余的話還沒說完,李元櫻突然橫插一杠子,硬生生將佘余後面三個字給攔腰截斷。

佘余猛地睜大了眼楮,李元櫻卻是預料之中點點頭︰「果然,佘先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已然將生死置之度外,兩位夫人若是死了,佘先生絕對不會苟活,這個答案極好,可惜不是朕想要的答案!佘余,朕再給你一次機會,兩者選其一,選什麼?」

佘余緊緊抿著嘴唇,臉色陰晴不定,李元櫻好似沒了耐心一般,一揮手,兩道氣息飛舞而出,如同兩只手一般,分別掐住佘玉蓮和何小月的脖子,輕輕向上一提,兩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被凌空提起,懸掛空中︰「佘先生,你的時間可不多了!」

佘余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如同烏雲密布,預示著大雨的天空,手心里的汗水如同泉水一般涌出,怎麼會這樣,按照演算不應該是當前局面,北魏天子李元櫻到底是怎樣的人?她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我猜不到,為什麼!

兩名女子的氣息越來越微弱,越來越淺薄。

突然,在不遠處兩道身影快速走來,遠遠看到此間場景,其中一人腳步如飛,口中大喊︰「師弟,留人,留人!」

李元櫻望向那一處,熟人,忍不住幽幽嘆了一口氣︰「佘余,你的運氣真好。」

兩道氣息驟然收回,兩名女子跌落在地,不住咳嗽,佘余趕忙想要向前扶起兩位夫人,李元櫻的聲音已經傳來︰「你,站著,別動!」

南梁軍隊統帥,佘余佘先生,便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李元櫻對著來人微微一笑︰「何師兄,鄭師兄,好久不見。」

來人不是他人,正是岳麓書院的兩位師兄,何承鵬和鄭成龍,作為南梁八大家的子弟,此次秦淮河第二戰場,兩人都被送往軍營撈取戰功,不過被安排在後方,听聞秦淮河有人獨闖軍營,何承鵬心頭擔心,奮不顧身趕來。

何承鵬作揖回禮︰「李師弟,好久不見!」

鄭成龍拉了拉何承鵬的衣袖,示意他顧忌一下言語,兩國交戰,正是敏感之時,稱呼敵國帝王為師弟,多有不妥,極易被人抓住把柄,引來殺身之禍,早年兩人在岳麓書院多有摩擦,但是回歸朝廷之後,兩人一同在佘余手下做事兒,竟然有了同命相連的感覺,當年鄭家支持佘余,是想用這一顆打壓何家,何家也準備以佘余為突破口,誰也不曾想,佘余縱橫騰挪,火中取栗,只手改變了整個局面,如今位高權重的佘余不但將鄭家當作手中棋子,而且成了何家姑爺,朝廷內最大的靠山,加上多年養心靜氣的功夫,年紀輕輕的佘余已經,只是站在何承鵬和鄭成龍面前,兩人就覺得頗有壓迫感,不知不覺之間兩人竟然成了好朋友,不用太多交談,有時候兩人相見,只是搖頭苦笑一聲,便能知曉對方心中所想。

「鄭師兄不必太過小心翼翼,佘先生此刻為了保命,巴不得兩位師兄和朕關系匪淺,關系越深,朕網開一面的可能性越大,佘先生死里逃生的機會越大。」李元櫻開口說道︰「對了,鄭師兄,諾瑪還好?」

那名來自南疆的陽光姑娘諾瑪歷經千辛萬苦嫁給了鄭成龍,何家老婦人有些不喜歡這名「不太矜持、守婦道」的活潑姑娘,認為這女子身尊但性不討喜,不知察言觀色,審時度勢,以後很難給夫君助力。不過諾瑪是誰?總有辦法能夠讓老人家喜笑顏開,只認自己這個孫媳婦。

「很好,已經有了身孕,六個月了。」鄭成龍淡淡說道,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此地是秦淮河,尋花問柳之地,他一直潔身自好,等著大戰結束,回家。

「嗯,肚子應該很大了,可要時刻叮囑諾瑪,不要像以往那般亂跑,對孩子不好。」李元櫻淡淡一笑︰「若是鄭師兄不怕南梁皇帝有意刁難,孩子出生之後,朕會命人送去一份大禮,不知道鄭師兄是否敢接?」

鄭成龍沉默片刻,心頭一嘆,又一振奮,斬釘截鐵說道︰「到時鄭成龍肯定出門迎接,只希望陛下送的禮物不要太寒酸啊。」

李元櫻哈哈一笑,心頭有著別樣的高興,轉頭望向何承鵬︰「何師兄,《窺看舞台》寫得可符合你的心意?」

幾年前,何承鵬因為家事兒離開岳麓書院,手頭著作《窺看舞台》交由李元櫻繼續,李元櫻從未落下,離開岳麓書院,命人將成稿送去何家,交付給何承鵬。

「比何承鵬心頭期盼還好,謝過陛下了。」何承鵬彎腰作揖。

李元櫻點點頭︰「師兄滿意就好。」

「兩位師兄,閑話已經說完,今夜能夠再見到兩位師兄,李元櫻十分高興。不過此時,朕希望兩位不要說話,不然是肯定會死人的。」李元櫻的語氣漸冷,自稱也從李元櫻變成了朕,她繼續踏步,向著佘余三人走去。

「佘余,你早年顛沛流離,如今高朋滿座,位極人臣,是不是對當年受過的苦難十分自豪,認為那是你寶貴的財富,汲取力量的源泉?哼,實話告訴你,你那所謂的苦難財富,在朕的眼中,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的自怨自艾罷了,不要說立志,即便說于他人都覺得害臊不已,朕若是你,斷然不會厚著臉皮去書寫酸腐文章,用以回憶當年生活的不易,因為除了你之外,沒人在乎!吃不飽飯,穿不上新衣,被人唾棄瞧不起就是苦難嗎?不,那只是你一廂情願的夸大其詞罷了!」

對面的佘余嘴唇顫抖,幾次想要出聲反駁,卻無處反駁。

「佘余,行至今日,你自以為問心無愧,行事兒冠名磊落,無愧任何人,但是你若細細想一下,你的忠孝仁義之下,隱藏的是大奸大惡,你用諸多理由來遮掩心頭精致的自私,妄想所有人都對你刮目相看,可是你太自戀了,事實上有很多人瞧不起你,為什麼瞧不起你?歸根結底,你和你的先生孔末並沒有什麼兩樣兒,或許你還不如他,他懂得後悔,而你只知道不斷欺騙自己,用各種理由說服自己,我佘余做得沒有錯,我佘余是為了天下著想!可笑,這種事情,只有你這種偽君子才會相信!」

佘余眼神飄忽不定,集中不了焦距,眼前的李元櫻仿若近在眼前,又如同遠在身邊,他已經看不清楚。

北魏天子腳步不停,語氣越來越陰沉︰「佘余,朕初入神天境,入南梁建康城,朕曾問陳建業是否懷疑過你,陳建業以朕和孔先生的師生關系作對比,他認你為先生,同時也是朋友,莫逆之交,而你做過什麼?」

李元櫻聲音突然一高,恰如一道驚雷炸響︰」佘余!你低頭看一看,你手上那陳建業的血,還熱不熱???!!!」

佘余猛地低頭,我的手上怎麼滿是鮮血?!

不知何時,李元櫻已經走到了佘余身前,一巴掌扇在佘余的嘴巴上,驚魂未定的佘余顫抖著雙手抬頭,丟了一半的魂魄回歸身體,李元櫻豁然站在眼前,她身高本就極高,此刻她便居高臨下,看著近乎比自己矮了一頭的佘余,聲音低沉,好像在說悄悄話︰「朕今日想要取走你的性命也是輕而易舉,比踩死一只螞蟻還要簡單,不過,臨來之前,陳珞岩曾經告訴朕,你佘余的狗命不能殺,他南下之時,必定要讓你嘗一嘗生不如死的感覺。」

扭頭轉身,北魏天子緩緩離去,佘余呼吸加粗,眼前影影重重,辨不清方向,他的一顆心髒跳動,如同擊鼓一般,心口處的衣衫被跳動的心髒拱起來,一顫一動。

「哦,對了。」已經踏腳離去的李元櫻突然止住了步伐,緩緩扭身,望著攥緊雙手、一臉扭曲猙獰、被李元櫻幾乎把褲衩都扒下來的佘余︰「朕知道你佘先生已經許給龍虎幫那些叛徒錦繡前程,但是朕要他們死,一個也不能活,此事兒,你佘余來做,听到了嗎?」

像是在教訓一個不听話的學生孩子。

「听到了。」佘余壓抑著心頭的屈辱和瘋狂,佘家沒落之後,他沒少受到他人冷眼相待和謾罵侮辱,但是他視那些如蜜糖,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之前的苦其心志,但是今夜李元櫻句句如刀,字字似劍,好似慢刀割肉,戳在他的心間,令人痛苦不堪。

李元櫻蔑視一笑,又沖著何承鵬和鄭成龍微微點頭,然後繼續踏步離去。

佘余看著李元櫻的身影,無能為力,無可奈何,悲恨羞愧溢滿胸膛,痛苦涌上心頭,撲哧一聲,一口鮮血噴出,佘玉蓮忙著扶住自家夫君,不讓他倒下,最起碼不能在北魏天子面前崩潰露怯。

李元櫻輕輕側身,滿臉嘲諷不屑,輕輕吐出一個詞兩個字︰「廢物!」

身形一飄,下一刻北魏天子已經不見了身影,消失在秦淮河的波光粼粼之中。

佘余被掏空了精氣神,渾身癱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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