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蕭子寒這個境界，尤其和白子夜相融後的境界，已經不是任何人能夠揣測的了，所以縱然是藍晨背後出手，蕭子寒心頭生出一股不安，本能般向一側躲去，但依然被劍意擦傷了手臂。
對于藍晨的出手，在蕭子寒意料之外，蕭子寒實在沒想到藍晨會突然對他出手，不禁驚駭，捂著左手臂，飄身落在一處山峰山。
藍晨站在了蕭子寒面前。
相隔十丈！
彼此凝視。
許久許久後，蕭子寒放開了手，平靜問道︰「為什麼？」
藍晨面無表情說道︰「你應該很清楚！」
「不，我不懂！」
「好，那我就提醒你一句，我問你，現在站在我面前的蕭子寒，還是以前那個蕭子寒嗎？」藍晨冷聲問道，這是他最在意的事。
蕭子寒心頭一驚，握劍的手不禁一緊，冷淡說道︰「我不是蕭子寒，還會是誰？」
「我不知道，但你自己心里清楚。」藍晨抬起了手，「如果我確認了，就不會空手出劍，也不會單單是擦破點皮了。從當初在雪霜城相遇，我就有所感覺，之後是在乾靈劍宗和你談話，直到剛剛見到你那樣的裝束，我偶然想起，在劍宗時看到過一幅畫，和你一模一樣。」
「哦？」
蕭子寒饒有興趣︰「我會親自去劍宗看看。」
「那麼，你是承認了？」藍晨聲音冷冽，「你到底是誰？」
蕭子寒抓了抓頭發，搖了搖頭，嘆息說道︰「你想多了，我就是蕭子寒，如假包換的蕭子寒，如果你想證實，隨時都可以。」
藍晨皺眉說道︰「如何證實？」
「那就要看你的了。」蕭子寒仰起頭，望著天空，出乎他預料，一直這麼打扮的他，沒人發覺，偏偏是懂得紅塵劍的藍晨，在這個時候察覺，難道靜坐兩天之後自身變化了？
蕭子寒說道︰「不過呢，現在還不是時候，如果我們心生嫌疑，鬧大起來，只會給敵人可趁之機，你也不想看到那樣的畫面吧。」
藍晨一怔，暗罵了一聲可惡，如果不是有魔界，如果不是有諸多不安的因素存在，他真想和蕭子寒打一場，看看眼前的蕭子寒究竟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別人學不了的千幻劍劍訣被蕭子寒學會？為什麼禁忌法門《玄心百煉》被蕭子寒掌握？
太多的怪事，發生了蕭子寒身上。
如今，終于有了一點點眉目，卻不得不壓制下去。
藍晨冷哼說道︰「好吧，算你運氣，這次不跟你計較。」
蕭子寒大怒︰「明明是你砍我，這句話應該我來說。」
「因為你不是蕭子寒！」
「混賬，我本來就是，是不是我自己還不知道，憑什麼你說不是就不是。」蕭子寒氣得全身氣焰蒸騰，浩浩蕩蕩的劍意噴涌。
山峰顫動，碎石慢慢漂浮，在身邊徘徊。
藍晨心中興奮，躍躍欲試道︰「要打架嗎？我正有此意，現在的我可是精力充沛呢。」
「滾！」
蕭子寒罵了一句，轉過身去，散去了身上的氣息，舉起了長劍，心中若有所思。很明確，他知道他就是蕭子寒，但也知道他不是蕭子寒，兩個元神結合在一起，誰都無法預測後果是什麼。
正因為有白子夜，蕭子寒掌握了千幻劍劍訣，讀起伏羲齋書籍才會比一般人都快。
正因為有白子夜，才會在前期時期壓制《玄心百煉》的癲狂。
正因為有白子夜，他才能領悟長生訣。
一切都是白子夜在幫助。
兩個元神的融合。
究竟是蕭子寒，還是白子夜？
雖然白子夜說以他為主，雖然他也是這麼認為的，可他總是感覺不對，就連藍晨都感覺出來了。他在變化，他在改變，無論是身體還是內心。
是受到白子夜元神的影響。
沐浴更衣，都是在發呆中度過，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臉。
人道劍，出鞘三寸！
劍身那美輪美奐的花紋，充滿了誘惑力，然而蕭子寒看多了，熟的不能再熟了，已經沒有了興致。
劍鋒森然！
閃爍著寒光！
劍身，映射到蕭子寒的臉。
那是一張俊俏，但逐漸喪失人感情的臉，眼神很明亮，卻變得沒有七情六欲。
望著劍身上的面孔，一瞬間不由呆住。
手都在顫抖！
許久許久，蕭子寒深吸了口氣，長劍回鞘，轉過身來，望著藍晨，沉默了片刻，說道︰「我明白了，這就是合道境的代價嗎？」
藍晨戲謔說道︰「你想用合道境撇開問題嗎？的確，人修行，乃是逆天而為，同樣亦是接近天地法則大道，天地輪轉，沒有七情六欲。當人達到這個境界，合了天道後，亦是逐漸喪失人該有的情感，變得冷酷麻木。不過，達到這個境界的人少之又少，很多人都不知道。」
「原來如此！」
蕭子寒攤開手，看著手掌心，恍然想起了掌門，想起了蔣俊彥，想起了魔君姜愕，以及千年歲月都不願踏過那道坎的石霄。
合道境，不過是天道的傀儡。
達到這個境界之後，真的還能證得混元嗎？
蕭子寒嘆了口氣說道︰「我懂了，我們該出發了。」
這番談話，讓蕭子寒明白，自身該擺在哪個位置，有些話，白子夜沒有說，有些事，在白子夜腦海中，都需要一點點去領悟。
他，還是太女敕了。
藍晨注意著他，感覺到眼前的蕭子寒無時無刻都在改變，難以掩飾心中的震驚。他身懷紅塵劍，以劍入道，依然保留著對紅塵萬丈的感情，對于現在的蕭子寒，感覺更深。
兩人飄身而起。
他們都不再說話。
他們各懷心事。
不過，對于遇到的魔界生物，他們從不留情，盡數斬殺。
藍晨一直留意著蕭子寒出劍，每一劍都極為純粹，干淨利索，充斥著滔天殺意，縱然他是合道境，都不禁陣陣心寒。
他們在天安城耽擱了太久，不想在別的地方多留，向著殷家疾馳而去，經過多日之後，終于趕到了地方。
他們站在高空之上，望著下面區域，面無表情！
此時此刻，這里與當年來時大為不同。
雖然殷家大宅被修整過，然而周圍的地方，一片狼藉！
近乎是被狂風暴雨席卷過。
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