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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玉蘭豆腐

陸氏求完簽並沒有立刻走,她上去興致很高,帶著孩子們逛寺院,還用了頓素齋。

這幾日家里接連吃素讓王對素菜不太感興趣,可沒想到這清淨寺的素齋卻極為不錯,拍黃瓜鮮脆可口、青菜面筋也不是尋常普通味道,還有道玉蘭豆腐格外可口,白生生的女敕豆腐擺成玉蘭花的模樣,撒上特制的醬料,旁邊加了蘑菇、鮮天花、冬筍片做點綴,讓人瞧著就舍不得動筷。

陸氏似是胃口極好,比家中用的都多,王在心里揣測是求到了什麼好簽,她在後頭也瞧不清簽文,只是模糊一看,卻覺得這簽不像是求子的。

用完素齋,陸氏吩咐要收拾準備歸家,幾個小的趁還有點時間,姐妹幾個湊做一堆再去逛寺廟,王琬對兩株高聳的菩提異常感興趣,在樹下問小丫鬟們誰會爬樹,趙氏這時說自己肚里鬧騰,去了茅房,李嬤嬤就留下來陪著王琬。

王獨自往上午去過的後殿里去,這古剎歷史悠久,來燒香拜佛的人不知有多少,王在觀音殿里瞧了一圈,里邊擺著的香燭有些高過她的肩頭,剩下的蓮花燈、蠟燭等不知點了多少,殿外頭古樹深深幽幽,里頭只剩下幾個和尚的敲木魚誦經聲,真應了寺廟之名,說不出的清淨。

也是親自來過寺廟之後,王才知著什麼官家小姐上香偶遇書生的橋段都是假的,書香人家的小姐出門動輒有六七個人跟隨,更不用說女眷上香自會去後殿,里頭一個陌生男人都不會放進來,這書生要是能進來怕不是得攀牆繞過武僧才行,她想想以前看的什麼花前月下互訴衷腸不由失笑,王家哪個姑娘有膽量這麼干,送家廟怕都是輕的。

她帶著忍冬幾個行到殿前,想了想又跪在蒲團上闔了眼兒祝禱,在來寺廟前,王還想著給荷花點盞燈,進到後頭才知道先不說香油錢,像她這樣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既沒陸氏的準許,又不是給父母親往生,在寺里是點不得燈的。

王只能來這殿里給荷花祝禱,她原也不信這些,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可自打莫名其妙來了這個書上沒有的朝代,反而開始虔誠起來,她瞧著殿上菩薩慈眉善目的樣子,深深叩拜下去,只求那個有著小酒窩的小姑娘能不再受任何苦難。

等叩首完,她站起身要出去時,才發現王茵站在不遠處,正對著自己微笑。

王上前行了一禮︰「五姐姐。」

她不想和這個看不透的姐姐深聊,正想著打過招呼轉頭就走,不料王茵卻在此時出聲道︰「六妹妹是為了荷花回這觀音殿的?」

王一愣,王茵說這話是為了什麼?

「我這丫頭芳草和荷花是同鄉,一塊兒被賣進來的,前些日子也去後院燒了點黃紙,」王茵指了指後邊梳了個雙丫鬢的小丫鬟,穿了件鵝黃薄衫,此刻正低著頭不出聲,「她來這寺前還以為能給荷花燒些東西……」

說著她輕輕嘆了口氣。

王面容緩和了許多,她記得這個芳草確實是五房丫鬟里少有幾個給荷花燒紙的,她道︰「勞煩姐姐費心了,我剛剛拜完菩薩,這就要回去,也免得太太擔心。」

王茵微笑著點頭,她穿著件桃紅春衫,看著格外俏麗,就是身上總有種超乎年齡的成熟。王才走到門口,王茵突然趕上來,手上還攥著一個青色的東西︰「六妹妹,等一等。」

王有些詫異地回頭,王茵卻把手里的東西塞給她︰「這個是以前荷花的東西,芳草本想帶來燒掉,現在想想還是給妹妹吧。」

王低頭一看,是一個青色的荷包,角落里還繡著一個小小的「荷」字,看上去確實像是荷花的,荷花出事後因著她僅有的一個妹妹還在京中老宅當差,也沒人收什麼遺物,王再醒過來的時候孫姨娘告訴她,荷花的隨身物件都被燒在了她的土墳前,沒留下什麼,芳草怎麼還有荷花的東西?

王茵像是看出了王的疑問,說道︰「芳草和荷花也有些親緣關系,當初收東西的時候她也去幫忙了,不忍心把這些東西全燒了,就留了幾個小物件下來。」

她後邊的芳草也行了一禮︰「荷花和奴婢是同村的,算是奴婢的族妹。」

看王茵這樣子,倒像是她特意留了荷花的東西給王送過來,王正想說什麼,王琬卻在前頭招呼她,王下意識地把荷包塞到了袖子里,因著養娘趙氏的緣故,荷花的事在她和王琬間屬于不可提的話之一,王不想自己和王琬好不容易恢復如初的關系再有什麼裂痕。

等姐妹一行往馬車走了,王瞧著王琬的注意力不在自己這兒,才悄聲問忍冬︰「荷花和芳草是族姐妹?」

忍冬搖搖頭︰「這事奴婢也不大清楚,不過當初收拾荷花東西的時候,是芳草來幫的忙,後來也是她最先給荷花去燒紙。」

那就是說這事八成不假了?王知道自己昏迷的時候瓊花被拖去打了板子關起來,忍冬和石蒜兩個忙著伺候自己,怕是也沒注意芳草到底有沒有留荷花的東西,王模著袖子猶豫了會,還是沒把這個荷包怎麼樣,雖然不知道王茵為何如此好心,可這若真的是荷花留下來的荷包,她還真不想把它扔了。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回去的路上馬車搖搖晃晃,比來時顛簸的多,王只覺得自己頭昏的厲害,含了醒神的仁丹也沒用。

李嬤嬤見她這般直皺眉,等回府王因著實在不舒服,去孫姨娘房里沒一會兒就想回自己那兒歇息,王琬倒沒什麼事,反而是趙氏也不舒服,告假先回了房。

王前腳進屋,後腳李嬤嬤就到了,她模了模王的額頭皺眉︰「小姐怎麼出了一身虛汗,下午那會子是踫上什麼事了麼?」

王搖搖頭,倒是瓊花突然出聲道︰「也沒什麼,只是……只是五小姐給了小姐一個荷花的荷包,該……該不會是……」

瓊花說著音色就越來越輕,看樣子她是想說是不是這個荷包沖撞了些什麼。

「荷包?」李嬤嬤問道,「小姐能讓我瞧瞧麼?」

王從袖子里掏出那個青色荷包,李嬤嬤拿起來聞了聞,又仔細翻看了許久,才把荷包遞回去︰「這荷包應當是沒事的。」

這下瓊花忍冬幾個可就犯了難,幾個丫鬟圍著合計許久,都沒想出什麼有問題的地方,王倚在榻上卻覺得胸口越來越悶,忍冬見她難受,特地去端了杯陳皮清茶來,王只覺得手腕沒力氣,一疏忽沒接穩,茶水就潑在那個荷包上。

瓊花正拿了帕子給王擦胸口,李嬤嬤卻一聲輕咦,拿起荷包細看,原來上頭那明黃的繡線被茶水一潑,頓時變得斑駁起來,還隱隱散發出一股子味道,只是一眼,她就篤定道︰「小姐,這個荷包有問題。」

且不說王房里主僕幾個因這句話都愣了,王茵房里氣氛也極壓抑。

「小姐,那個荷包……」芳草囁嚅著不知該怎麼說。

「那個荷包怎麼了?」王茵听著這話輕笑起來,她坐在支摘窗前,隨手撥幾下面前的琴弦,古琴頓時發出了極為肅殺的錚鳴聲,她反問道,「什麼荷包?我竟不知道有這事。」

芳草把頭深深埋下去,她是真不敢再有什麼異議,自家這個小姐有時真和妖怪似的,上個月荷花剛去,她就讓自己裝著荷花的族妹去收拾東西,直到今日,才知道這個小姐到底是個什麼打算,明明才十歲都不到,可做出來的事哪是十歲姑娘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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