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是一輪圓溜溜的月,銅板似的。
「夫君,還記得當時的月亮嗎?」周箏箏喝著果子酒,有著半醉了。
「都記得。阿箏酒後真美。見過好看的,可是喝了酒後那麼好看的,還是只有阿箏一人如此。」林仲超著迷一樣看著愛妻,「不過,我知道你是不勝酒力的。這一杯以後,不要再喝了吧。」
「不嘛,夫君,讓我喝嘛。難得這酒那麼好喝。」周箏箏覺得今晚的酒真是甜蜜,好像蜂蜜一樣。
這可是林仲超親自調制的酒呢。知道周箏箏喜歡甜的,就在酒里添加了柚子和蜂蜜。
「好喝也不能再喝了。」林仲超把酒杯讓奴婢取走,「你若是醉了,今晚我們可怎麼…!」
「夫君你好壞!」周箏箏會意,嬌嗔地打了林仲超一下。
「哎呦好疼,看你,策兒看你了夫人,策兒說,他有一個母老虎娘親!他好怕!」林仲超嬉皮笑臉的。
那麼好看的如銀盤一樣的臉,琉璃一樣的眼楮,周箏箏借著酒意,只覺得面前的人兒是如此地賞心悅目,不由地伸出手來去模,「好美的夫君,是天上的神仙下凡間嗎?我好有福氣啊。可以有那麼好看的夫君。」
「阿箏,你是真的醉了。不過,你醉了的樣子真可愛。倘若不是飲酒傷身的話,我情願你再多喝一些。因為,你喝酒的樣子,真是迷人啊。」林仲超把林策交給女乃娘,自己抱起暈暈欲睡的周箏箏,進了房間,叮囑女乃娘給林策服侍睡下。
房間里,空落落的,月光照進來,地上一片流霜。
院子里更是月色涼如水,白色的光輝灑在湖面上,如點點碎銀,幾只夜鳥不愛睡覺,在低空流連。
林仲超把愛妻抱在撥步床上,周箏箏覺得舒服,轉了個身,睡著了。
林仲超拿了快毛巾,輕輕擦拭周箏箏臉上的污痕。
這原本可以讓下人做的。可是,林仲超喜歡自己做。
為周箏箏多做一點,對于林仲超而言,是何其快樂的事。
「阿箏,阿箏。」月下,林仲超柔聲呼喚周箏箏的名字。
那深情的目光,就好像初戀時那樣。從來不曾變化過。
明明已經在心里叫過一萬遍了,還是叫不厭倦。
明明已經看過這張臉千萬回了,還是要看不停。
平穩的呼吸聲響起。周箏箏睡熟了。
好像嬰兒一樣,甜甜地睡著。
林仲超一動不動地望著心愛的人,哪怕睡覺也是那麼地好看。
不忍心打攪周箏箏睡眠。
自從有了林策以後,雖然有女乃媽照顧林策,可是,周箏箏也免不了夜里起來好幾次去看看林策。
周箏箏已經很久睡覺不好了。今天難得睡得那麼沉,林仲超害怕吵醒她,哪怕輕微的聲音都會影響到周箏箏睡覺呢。
因此,林仲超坐在書桌前看書。
今夜月亮很大,很圓。風吹過來有點冷。林仲超沒有換衣服,還是一身單薄,不敢換衣服生怕吵醒周箏箏,就那麼坐著看書。
因為冷,倒是抵住了睡意。眼皮垂下,大腦卻清醒得很。書倒是讀進去很多。
看看書,再看看月亮,林仲超也會覺得悶,就提筆畫人物。畫的都是周箏箏。
一個又一個,在宣紙上排列開來,每個都是不同的表情。林仲超邊看邊微微地笑了。
不知不覺就天亮了。
林仲超打了個哈欠。
中秋過後,天就亮的早。這不還不到卯時,就已經隱約露出魚肚白了。
吹掉紅燭,可以看到書頁亮了起來。
林仲超緩緩走過來,看周箏箏還在熟睡,就蓋好周箏箏的被子,提了寶劍走出去了。
林仲超有晨起舞劍的習慣,幾乎每日如此。
周箏箏醒來了。
可能是昨天睡得太好了,于是早上也醒的早,醒來的早還不累不困,還感覺精神得很。
看到床上並沒有起床的痕跡,書桌上攤開來的書,周箏箏明白了。
林仲超是一夜沒睡啊!
就是林仲超一夜不睡,才換來她一夜安穩覺啊!
眼楮濕潤了,周箏箏爬下床,走到書桌前,看到林仲超昨夜畫的小人,一個一個惟妙惟肖的,心頭暖暖的,就連風吹過也不覺得冷了。
這時候的風還是比較冷的,尤其還是晨風,可是,周箏箏只覺得心頭一片火熱,手指撫模過去都是滾燙滾燙的。
院子里,林仲超一身簡裝,劍光飛影若流星,看得人沉醉。
素手泡了杯熱茶,親自送上去,「超哥哥,請喝!」
「娘子有禮了!」林仲超收劍,握住周箏箏的手,深情凝視,「這麼早就醒了?不多睡一會兒?」
「不了呢。」周箏箏甜甜一笑,「想你了,夢到你了,于是想要醒過來看看你在做什麼。」
林仲超接過,喝了,「娘子泡的茶就是香!」
奴婢端水過來,夫妻夫人淨了手。
周箏箏穿著杭綢面鴨黃色對襟纏枝紋褙子,內穿淺灰色翻領中衣,下穿藏青色過膝百褶裙,清新可人。
女乃媽抱了林策過來,周箏箏逗林策玩,林仲超親了下林策的小臉蛋,林策就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好兒子,爹去公干了。」林仲超走了林策還看著林仲超的背影。
周箏箏說︰「太子走了,小紅,你去安排院子里其他丫鬟們的活兒吧。听琴,你且拿繡架子來,跟我繡幾個鞋面吧。」
「是,姑娘。」
一天的安逸生活開始了。
而京城里,街市上人來人往,一匹白馬停在百鳥朝鳳店鋪門前。
白馬上下來一個男子,周身散發著王者風範。眼楮定格在掛于正廳牆壁上的大扇子上。
那扇面上繡的是一片草原。草原上還有幾只吃草的馬兒。
那男子下了馬,把馬繩子纏繞在柱子上。然後走了進去。
秋水正在繡花,看到那男子一直看著那面扇子,于是笑道︰「公子可是喜歡這面繡活兒?」
那男子點點頭,「喜歡,做的很好看。」
秋水說了個價格,本以為那男子會買,畢竟男子看起來不像是沒錢的主。
可那男子說︰「姑娘莫非去過草原?不然,我想象不出,一個江南女子會把草原繡的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