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後院又安靜下來，氣氛莫名有些沉重。
「娘對咱們，肯定沒的說。」芸思思就道︰「不管咋地，咱們一家分出來單過了，雖然沒有啥，但是一家人在一起日子好過，這比什麼都強。」離開了二房，日子沒有比這再痛快的了。
自家爹的腿好了不說，悠悠也站起來了，一想到這些日子，芸思思都覺得跟做夢一樣。
許是察覺到了氣氛不大好，一向喜歡刷存在感的小悠悠都難得的安靜下來，只貼著芸晴晴的腿站著，模樣特別乖巧。
芸榮晟揉揉弟弟的頭，「分家了，是挺好的。」他也理解自家娘的做法，其實真的分出來了，只有對他們好的。
但是外祖那一家……
芸榮晟就道︰「姐，不是我摳門，那小舅舅比咱們都大了，干啥不能賺錢？再說大舅舅他們一起住著，也沒分家，就得拿銀子給小舅舅娶媳婦，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兒，不行的話我就和爹過去問問大舅舅，這事兒到底咋辦。」總不能他們家總填補那個無底洞吧？
娘顧著些娘家也沒錯，就是吧，啥事兒都有個限度。再說了，這麼多年，娘顧著娘家沒少拿東西，結果怎麼樣？
一想到外祖父那一家人，芸榮晟都頭疼。
「反正這人參是小白找到的，小白是晴晴帶回來的。這銀子咱們家留著過日子呢，大姐出嫁也得要嫁妝，咱們家這房子也住不久，到時候換房子，干啥不是銀子啊。」
芸榮晟態度堅決，「大姐這回你別攔著我，我是男人，也大了。」該為這個家承擔了。
芸思思就嘆了口氣。
「你也是為了咱們這個家好，我攔著你做什麼。」頓了頓又道︰「就是吧，咱爹當初娶娘的時候，是答應過的，要幫襯著小舅舅一些，畢竟外祖父現在沒了，小舅舅日子也挺難的。」
作為女兒，她也不想看著娘整日惦記娘家。她將來也要出嫁，若是娘家有事兒，難道她能安心過自己的小日子？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那也只是說說而已，沒有人能真的做到不管不顧的。
「十兩銀子在莊戶人家娶個媳婦也夠了，小舅舅又不是啥當官、有錢人家的，娶媳婦還要多少多啊？」芸榮晟這一次態度挺堅決的，似乎從他們兄妹差點兒被賣那一次開始，這個話不多的後生，就成長了。
芸思思就點點頭。「說的也對。」只是怕娘回頭又……她嘆了口氣，娘也不容易。
芸晴晴輕聲道︰「大哥才多大啊，都能賺錢養家了，小舅舅年輕力壯的，若是總靠著咱們家接濟，就這樣，以後成家了，難道我們還要養著他們家一輩子不成？」柳氏能養，難道他們姐弟幾個也能養著？
這事兒，根本就經不起推敲。
小悠悠突然道︰「我不願意。」糯糯的聲音很認真道︰「我要養爹娘，養大姐、大哥、晴姐姐，還有我自己和小白，哎呀我養太多人了，養不起小舅舅怎麼辦？」小家伙特別為難的樣子，「我就一個人呀，我還沒長大呢。」
都說童言無忌，小悠悠這話卻讓人哭笑不得的。
「你個臭小子，誰讓你養了？」芸榮晟笑罵一句，卻道︰「悠悠都明白的道理，小舅舅比咱們都大，也應該明白。」總不能還不如孩子懂事兒吧？
拐角處，柳氏捂著嘴，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卻沒敢發出一點兒聲音。
芸晴晴和小白若有所感，看了一眼那邊，卻都聰明的沒說話。
芸榮晟看到芸晴晴的表情，也猛地望向拐角處，眸子里有些掙扎。
柳氏緊緊捂著嘴，轉身踉蹌的走開了。腳下絆了一下，人撞在牆上，聲音老大，她卻像是「掩耳盜鈴」似的，匆忙逃開。
芸思思張了張嘴，「肯定是咱娘。」聲音有些哽咽，她是心疼了。
芸榮晟不說話了，表情很糾結。
芸晴晴倒是嘆了口氣。
「咱娘總要認清楚現實的，當年娘嫁過來的時候小舅舅還在懷里抱著，外祖父沒多久就走了，娘心疼弟弟、照應一些也是應該的。」她頓了頓，「但如今小舅舅也大了，都說救急不救窮的，咱們再幫忙反而讓小舅舅總是依賴咱們，這樣對小舅舅也不好。」
一個男人，是要頂門立戶的，這樣什麼都靠著出嫁的長姐，不好說，更不會好听，也沒有這麼做的。
「晴晴說的對。」芸榮晟剛剛動搖的小心思一下子又堅固了，「晴晴都懂得道理，小舅舅他們也該明白，娘更應該明白。我瞅著咱爹早就不想管了，這幾年都沒咋往那邊去，前些年爹就說要教小舅舅功夫，讓他以後跟著打獵啥的，結果外祖母不願意，說打獵辛苦，小舅舅自己也不樂意，我就覺得小舅舅養的太嬌氣了。」
大概從那時候起，芸趕山就覺得這個小舅子扶持不起來，再看看媳婦總往娘家倒騰，他雖然不在意那些小東西，卻也不大高興岳母和小舅子的做派，卻不好說太多。
「還有這事兒？」芸思思都愣住了。「那咱娘可沒說過。」當閨女的，又是長女，柳氏總是願意多跟著嘮叨一些。
「咱娘怕是也不知道怎麼說吧。」柳氏是親娘，芸榮晟也不會說什麼不好听的。
明明還是幾個孩子，卻開始操心這種事兒，芸晴晴看看哥哥、姐姐擰起的眉頭，就故意打斷他們。
「大哥、大姐，我在這後院種了好多人參，都是小白挖回來的。」她指著一地的人參小苗兒，「有的活了，有的苗斷了，大哥、大姐我想把這片地方圍起來。」免得有小動物什麼的給破壞了。
這話，果然成功吸引了姐弟幾個的注意力。
「我的天，這麼一大片，這是多少人參啊？」芸思思瞠目結舌的，「這都是小白找的？」她有點兒不敢相信，小白這小東西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玩的，沒曾想還有這大用。
「晴晴，你種這麼多，能活嗎？」芸思思覺得妹妹有點兒異想天開了。
芸榮晟都愣住了，他是知道小妹要種人參的，可是……「這麼老多？小白怎麼認識人參呢？」這不就是個稍微聰明一些的寵物嗎。
小白揮舞著小爪子，吱吱亂叫。
哼，瞧不起誰呢？
那邊芸晴晴也笑，「我也就是試試。」不先告訴你們，將來，怕嚇到你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