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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說怎麼沒替換了,我明明就是發正文的。  賈敏已死,且不說遠在京城的賈母會如何悲痛欲絕,或者說賈政的心底是怎樣暗自松了一口氣,就說這揚州林府之內, 林如海強打著精神料理夫人的喪事, 倒是不曾注意到自己那先天不足、多愁多病的女兒已經好久, 沒有尋大夫了。

黛玉的女乃嬤嬤倒是暗暗記在了心下︰姑娘已經三天沒喘不過氣了……姑娘已經七天沒背過氣兒了……姑娘已經十五天沒厥過去了……姑娘這將近二十天都沒頭疼腦熱!除了因為守靈精神頭不好, 眼底黑青一片, 又因為哭泣多了嗓子有些嘶啞,那往常像是風一吹就倒下的姑娘居然沒!有!喊!一!次!大!夫!

這到底是太太的在天之靈保佑姑娘身體安康,還是暫住客院乳名同樣帶玉字的表少爺與姑娘八字相旺?不管是哪一個,王嬤嬤只求讓姑娘的身子骨長長久久地結實起來吧, 這畢竟是自己女乃大的孩子, 看著病弱秧秧怪可憐的;往私心上說, 周圍伺候著的丫鬟婆子, 誰都怕極了這個走快幾步路就蹙眉捂心的瓷女圭女圭哪天不好,伺候的人都要吃掛落。

雖然那兩種猜測都好似無稽之談︰喪母說母親在天之靈;或者之前偶然被太太念叨過的寶玉旺黛玉。可是往往無稽之談也會靠譜, 王嬤嬤料想的雖不中, 亦不遠矣。黛玉變得健康起來,這一切功勞確實歸于賈寶玉。

不過是寶玉深藏功與名。

既然沒能按照老祖宗的心意救了姑媽,那麼將林黛玉的身子調養好了,也算是變相達成了老祖宗的願望了吧?

他從賈珠支支吾吾的講述中明白了老祖宗與老爺的分歧,雖然他們倆都有各自的小心思,但是通靈寶玉能夠救人性命這麼大的誘惑,不論是于誰而言,都是難以抵擋的吧。不然歷史上哪會有那麼多富有四海的皇帝要追求長生不老?

寶玉可以理解他們,卻不打算縱容他們的**,越是稀少所以才會顯得珍貴。至于黛玉身體好轉?不過是一顆大保丹的事情,何足掛齒。

想的相當瀟灑的寶玉在回頭之後還是心疼了三秒鐘︰畢竟當初真的通靈寶玉只有那一塊,大保丹原有6粒,現在還剩4粒。下回不知道還能用什麼東西打動雲谷子前輩的……罷了,好歹林黛玉也是紅樓的主角麼,後人說起病嬌的前身可不就是黛玉?

現在黛玉雖然不至成為金剛芭比,但是和弱不禁風是一點也不沾邊了,本就不受束縛的劇情會走向哪里?寶玉是不會在意的。

三七二十一天,于賈家三兄弟來說過得很慢,因賈敏病故,他們也不好在此關頭去逛逛揚州城什麼的,那便只能在林府呆著了。

賈珠還好些,畢竟年紀大一些,能靜心,安安耽耽捧著林姑父叫人送來的書籍,連帶著上頭的注解都仔仔細細地研讀過去,倒也覺得受益良多。

賈寶玉也不無聊,到這兒的第二日就瞅了機會,將大保丹投進黛玉的茶水里,並在有限地每日祭拜的時間觀察丸藥對黛玉的作用,間或扎扎馬步、寫寫大字。

賈璉就無聊得緊了,他本就是貪玩的性子,原想著腰纏十萬貫(並沒有)、騎鶴下揚州的瀟灑,現在也不行了。不要提想去脂粉巷子啦,更不要想能叫歌姬作陪什麼的好事了,想尋些話本解悶,小廝雖也伶俐地買進來了,看著發奮的珠大哥和奮發的寶玉,他又有些不好意思拿出話本子來。

這期間,他們收到賈府的來信,老祖宗的意思是,要他們幫襯著林姑父分擔些瑣事,順便提一提將黛玉接去榮國府養一陣子這事兒。眼下,賈珠和賈璉已經很有眼色地主動去幫忙了,剩下尚未換牙的寶玉被分配的任務就是照顧好黛玉。

這倒是更加方便寶玉觀察賈寶玉的官配。這一看,果然了不得,如果說自己是佔著心智成熟與醒腦丸的便利,能夠在念書的時候過目不忘,那麼小小年紀就能寫出一筆簪花小楷的黛玉無疑才是天生的神童——這是寶玉瞄到黛玉燒給賈敏的經書呢。

待到賈敏出殯,已經是鶯飛草長、春意盎然了。

時間總是撫平傷痛最好的良藥,至少林如海的氣色比一開始也好多了,衙門的事兒不能耽擱,前幾日報來,鹽務賬房走水,險些燒毀歷年賬冊,現下衙門里頭上下都焦頭爛額,林如海身為巡鹽御史,不僅負責揚州一地鹽務,可以說整半個江南都是他的轄區。賬房失火一事,非同小可,耽擱不得。因案情刻不容緩,林如海反倒是忙得暫時忘記了喪妻之痛。

是日,賈氏三兄弟提出,自己三人也該告辭了,走之前倒是提了老祖宗的意思。林如海卻是抬眼看向自己的掌珠。

黛玉仍舊嬌嬌怯怯,卻也是有主見的︰「玉兒身上熱孝未過,恐不適合去外祖母家。請三位表兄先替玉兒謝過老祖宗的記掛。」

三人一想,也確實如此,老祖宗肯定就是先提一提,也沒打算立即就把黛玉給帶走的。

而根據賈璉觀察,林姑父後宅的兩個妾室老實得和鵪鶉差不多,也不必擔心她們敢與小表妹別苗頭,這後院比自己老子那兒清靜多了,嘖……

…………………………

四月初十。

宜︰除服、交易、沐浴、捕捉

忌︰齋醮、修造、破土、出行

因林如海公務在身,又是長輩,便是不與賈府三兄弟送行也不失禮的。黛玉年幼,又素來有不足之癥,也不方便去渡口吹風,只將表兄送出二門外。倒是林府大管事、二管事按照老爺吩咐,整理好要送去京里的東西,將之裝車,又早早安排好了船事,躬身親自送三位表少爺出門。

三賈即將登上馬車——賈珠乃是文弱書生,不會騎馬;賈璉乃是紈褲子弟,不善騎馬;寶玉身長三尺,不及馬背……

便是此時,有人驚呼︰「幾位請留步——」

林府所在的這一片也相當于是權貴住宅區了,很少有人高聲說話。

眾人皆是不解,抬眼看到有一僧一道飄然而來,一個癩頭跣足,一個跛足蓬頭,雖邋里邋遢,但是因一手縮地成尺的好功夫,眨眼就從遠處到了眾人跟前,倒是叫人不敢小覷。

武師傅一個箭步跨到了賈氏三兄弟的馬車旁邊︰「來者何人?裝神弄鬼!」

賈珠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麼,欲將寶玉推進馬車里。之間那道人拂塵一甩,寶玉就從「即將被大哥哥推進車廂跌個狗吃屎」變成了被莫名之力拉正了身子。

賈璉對這一頭官司沒甚頭緒,反而是感興趣地問︰「大和尚,你們是怎麼做到的,方才瞧著分明還遠,怎麼嗖地一下就近在咫尺了?」

賴頭和尚合了個十︰「雕蟲小技,不過是貧僧見勢情急想要喚住施主的小把戲。」

「不知道長與長老因和路經此地,我兄弟三人欲往京城去,恐怕不能招待,你二人還是去別處找有緣人罷。青松……」賈珠客客氣氣,言罷就讓書童去取些銀錢,好將這二人打發走。

倒是林府的大管事一臉驚嚇︰「你二人怎地又出現在此地?我們老爺說了,不會叫姑娘出家的,你們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再來胡言亂語,定是叫人將你們打出去。」

道人搖頭︰「非也,非也,今日我二人要尋的有緣人並非貴府的千金,而是這位小少爺。」

武師傅︰這兩人行如乘風,下盤有力,是好手,要戒備。

大管事︰兀那僧道,想要忽悠我們姑娘出家不成,改忽悠表少爺了?

賈珠︰這二人是真有神通還是騙子之流?不管他,走為上策。

賈璉︰啥?

賈璉听清了林府大管事的話,倒是自覺明白了緣由,嬉皮笑臉道︰「我們家寶玉也不會出家的,當然我與珠大哥的主意,你們也不要打了。還是收好布施速速離去吧。」

僧道對賈璉的譏諷恍若未聞,那道人距離寶玉最近,眼神也是極好︰「你這通靈寶玉……」

說的正是從寶玉領口露出來的項圈。

賈珠不露聲色地將寶玉推到自己身後,又用靠在背後的左手把寶玉的項圈往衣領子里塞。

寶玉︰

道人無視了賈珠的小動作,徑自顧自的掐指盤算︰「不應該啊,奇怪了……怎生是好?」

「怎麼了?」賴頭和尚也上前一步。

「和尚,我們這一趟算是白跑了,走罷……」

和尚也開始掐指,然後露出一副非常吃驚的神色。

僧道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感慨︰「一睡經年,喝酒誤事啊。」

于是留蟣uo鹵頻募質先?值苡肫痛又諶耍荷叮軍br />

道人搖搖頭,表露的好似不想吐露天機的樣子︰「痴兒,我與你一個錦囊,此番北上山高水遠,望自珍重。」

賴頭和尚給的卻是一個小巧的護心鏡,不知是何用意。

賈珠總算是松了一個氣,對方既然沒有點破寶玉的與眾不同又沒有想要點化自己弟弟出家的意思,收個錦囊什麼的便也就收了。

因為去年,寶玉是靈機一動想起了一個既新奇又難度底的《千手觀音》,準備的時間不夠充裕,沒能做到盡善盡美,乃是等賓客走了之後,私底下叫丫鬟們表演給賈母等人看的。饒是如此也令賈府的人打開眼界了。因為無事也要訓三分的賈政雖然是看得連連點頭,不過還是給小兒子一頓排頭吃,覺得他不務正業。好歹叫賈母給說了幾句才消停。因寶玉不想擔著脂粉氣重的名頭,便說是元春一起做的,大姐姐負責排舞,自己則是負責看的,為了給老祖宗解悶編排的孝心。

經過一年的宣傳醞釀發酵,賈府的血親、姻親都知道了有這麼一出代表了孝心的舞,今年頗為期待,早早就備好壽禮一份、遞來帖子要圍觀開開眼。

家宴變成了小宴。

這里頭倒是有江寧曹家二房的老爺和太太,二人攀了曹二太太母家的親,倒是有一位舅母姓史,是賈母的族妹。雖讓人搞不清楚曹家人怎會與賈家忽然親昵了,但是好歹師出有名。

賈珠在前頭迎賓,看到圓臉少年穿著樸素,跟在一個容長臉的小子身後,待听見曹二爺頗為不自然地介紹這是他兩個不成器的兒子的時候,倒是吃了一驚。

曹二爺咳嗽一聲,就盡和賈赦、賈政寒暄去了。

圓臉少年悄悄做個了賠罪的動作。曹煥好像這才想起來介紹自己身後的人,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這是我兄長,曹炆,比我大半歲。」

賈珠一見圓臉少年低頭唯唯的樣子,頓時明白了曹炆的出身,想著待會兒要是璉哥兒見到曹炆,又是一出官司,便是頭疼。

不過賈璉倒是腦補了(liao)然了︰庶出嘛,誰家都有,就比如自己那妹妹迎春、或者說政二叔那房的探春和賈環。就是曹輝這小子太囂張了,居然在外頭假冒嫡兄,不知道回去沒有有**開花?

……………………

女眷那頭,賈母看著笑吟吟的曹二太太,先是笑著說早知道有這樣的親,早該走動起來,不住地夸贊江寧的水是真養人,今兒一件才知道有這麼端莊秀美的人物,又問她今日怎麼沒帶姑娘來?

曹二太太無奈︰「我那個閨女,被她父親寵的像是一只活猴,前些日子將她弟弟的一方寶貝硯台給打碎了,兩人慪氣起來,在院子里吹了半天風……」

「啊,女兒家嬌貴呢,這可怎生是好?」邢氏順著曹二太太的話往下說。

「說起來我就來氣,她弟弟還咳嗽了兩日,這丫頭,連噴嚏都沒有打一個。倒是有一點不好,被蚊子咬花了臉,現在不肯出門。要我說那些丫鬟就很應該在主子發懵的時候勸著些……」曹二太太說起自己的閨女就心口疼!

王氏咂舌︰「可不是,我家大姐兒年年冬日里掃梅心雪,也是不肯假他人手的,要我說,養著那許多丫鬟婆子是什麼的,萬一凍著了怎麼辦?我們老爺總不至于差那一口泡茶的水罷。可她就硬是不听哪。」

邢氏心里哼了一下︰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家大姐兒孝順。

中年一輩的婦人們打機鋒,賈母一般是笑著听听不參與的,畢竟輩分不一樣,不是一個牌面上的人物。

因前幾年賈母娘家史家的孫小姐史湘雲年歲尚小,賈母憐其年幼就沒了父母,常派人詢問。今年小姑娘有四歲多了,跟著叔母一起過來,現被賈母抱在懷里心肝肉兒地揉搓。

「寶玉在老祖宗面前可要失寵了。」賈璉活泛,越是看寶玉堅韌就越覺得自己早起扎馬步、耍五禽戲就是冤。

史湘雲年紀小小就很會看人臉色,好像怕寶玉把賈璉說的話當真了︰「愛哥哥來。」一邊說,一邊拍手,要把賈母的另外半邊分出來。

「謝過史家妹妹,我這頭要給蘭哥兒剝果子吃呢。」賈寶玉才不要過去,好不容易據理力爭能夠早起一起去鍛煉,要是再膩歪到老祖宗身邊去,豈不是仍舊給別人留下女乃女圭女圭的印象?太過嬌氣了,他現在恨不得能和賈珠一起去幫襯賈政待客,好被當作大人,行動自如一些。

一時間,婦人們又開始夸獎寶玉乖巧懂事有做叔叔的樣子。

…………………………

男人們在旁另開了席面,因都是自家親戚,隔著兩道屏風,看不真切,卻能听到人聲兒。賈珠在屏風的那邊幫著賈赦、賈政招呼,听到賈璉又開始懟寶玉,便差人喊賈璉去那一邊。

賈母看看已經身量筆挺、開始準備議親的賈璉,雖然因為某些緣故,今日來府上的夫人們並沒有帶閨女過來,可是一個大小伙子杵在這里顯得也是很不合適︰「去去去,別在這里討嫌,去前頭陪著你老子,叫他別喝多了。」

邢氏抽了抽嘴角︰呵呵噠,老太太您放心,您大兒子肯定會把自己灌醉的。

酒過三巡,大家點過了七仙女拜壽、又點了百戲、雜戲,這才輪到是重頭戲。

今年配合燈光的《千手觀音》更是令人震撼。戲台子上的燈籠先是全部被吹滅了,又在眾人來不及質疑之前一盞一盞點亮。每一盞燈都是由一個身姿妙曼的女子手持著。待到一十二人全部站定,十二盞燈錯落有致地分布在她們周圍。站在最前頭的女子眉心畫了一朵鮮紅的蓮花,眉尾低垂,挽著高高的飛天髻,一身鵝黃色西域風格服飾,身披沙麗,雖濃妝扮相,但是卻令人難以生出想要褻玩之心。

當然,這個功勞實打實就是元春的。畢竟賈寶玉只知道,《千手觀音》動作真好看啊真好看、音樂真莊嚴啊真莊嚴,至于發型?妝容?服飾?真的是記得不清楚了。只記得站在第一位的是一位略豐腴的美人,相貌端莊親和。

所以完完全全土生土長的賈元春才更加能了解當代人的審美以及一些不可觸踫的雷點。比如舞姬們絕對不可以穿明黃色的服飾,比如微微下垂的眼尾妝更顯得莊重……

做了大半年預告的榮國府眾人坐等大家看懵逼︰新奇!驚艷!

賈赦舉著酒杯到處勸酒順便炫耀︰這舞姬是我經手采買的!說起賞美人啊,還是我有經驗……

賈政也是一臉矜持的樣子,如果是靡靡之音,他或許會顧著自己端方君子的形象而蹙眉,但是今日的這舞啊,好啊!一點兒也不俗氣,不僅不俗氣,還帶著點兒仙氣,可登大雅之堂了。

總算還有個賈珠記得應酬,兼顧招呼來賓。

賈璉根本不記得自己肩負的重任了,任由他老子喝的興起。

「怎麼樣?比你之前見過的如何?連旱龍舟都沒見過的村大爺。」這時候他還不忘記嘲諷張著嘴的曹炆幾句。

「不過爾爾,勝在新奇罷了。」曹炆死鴨子嘴硬,眼楮到時誠實的緊,一錯也不錯的盯著戲台子。

偏偏這時候曹煥很不給他庶兄的面子點頭肯定︰「美輪美奐、不似人間!」

想必,今晚之後,榮國府的《千手觀音》在京城可是要出名了,一同出名的還會有榮國府姑娘們的一片孝心。

…………………………

「今日真是麻煩曹大人了。」因為大家都飲了酒,若是回去的路上吹了風就不好了,因此圓臉少年跟著曹家父子上了馬車。

曹大人苦笑︰「殿下真是率性。」

「不妨事的,我出宮之前和母後報備過了。只是今日之事……」

「下官也正是覺得常年在外為官,未能在父母面前盡孝,全仗下官大哥在江寧照料,心頭甚是愧疚,不日便要打發長子去二老面前盡孝。」曹大人是聰明人,立時就接口十六皇子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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