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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跟我退婚……」

院子里,正在樹陰底下乘涼的蕭知秋看著遠處翠綠的西山,一搖一搖地揮著扇,神游天外。

她的身邊立了兩個十四五歲的丫環,一個叫昭日,一個叫昭月。

兩人都是眉清目秀的水靈模樣,此時看著自家姑娘躺在那貴妃椅上一副被「拋棄」的失魂落迫樣,都覺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只听那看起來大一歲的昭日道︰「姑娘,既然柳世子這樣目光短淺,那咱們也就不要他了吧,況且咱們家與他家確實是有些門不當戶不對的,咱們也別被人說是攀高枝了,再說府里的那些人不是整日里酸溜溜地說我們高攀不上嗎,如今稱了他們的心,回去還能少听一些怨氣!」

昭月听了這話,覺得不對,「這話不對呀,那柳世子不是說是京都里世家公子哥兒里最有出息,又最英俊最有教養最沒有紈褲子弟氣息的人嗎?他怎麼目光短淺了?雖然是和姑娘退了婚,可是人家不是在信中說了嗎,他之所以要退婚,是因為與姑娘素不相識,並不是看不起我們姑娘!」

是的,就是信。

因為柳世子要退婚,柳家的人覺得蕭知秋並無過錯,這樣毫無緣由地貿然與人家退婚,到底有些說不過去。

他們雖說門第高了些,也是赫赫有名的名門望族,但畢竟是自幼定的親,要退婚還是要有個正當理由,免得落了人把柄。

所以柳家人親自到蕭家退親時,便連柳世子親筆所寫的退婚書也一並帶了過來與蕭家人看,以便證明這都是那青出于藍而日後明顯更勝于藍的柳世子的意思。

他們也是毫無辦法。

昭日把眉一挑,道︰「怎麼不是目光短淺了?他要和姑娘退親這事,就證明了他是目光短淺了!他要是目光長遠就不會和姑娘退婚了!雖然說呀,他不認識咱們姑娘,但他可以打听呀,這崔百城里,誰不知道咱們姑娘又聰明又貌美?」

昭月听了,覺得有道理,看著蕭知秋,一條湖綠對襟刺繡儒裙襯得是貌美膚白、兩相益彰,若換了他人,即使美貌天仙,我見猶憐,但自家姑娘這身氣質,那是世間少有人能比的。

但是,昭月對柳世子已是聞名已久。

先听為主,人設名聲印象自然不會太差,便覺得還是不能輕易冤枉了他。

因此還是為他說話道︰「他也許已經打听了呢,就像咱們也听過他的名聲一樣,但就算打听了又如何,他說的退親理由是,他不想與一個不曾見過面又不通性情的陌生女子成親,而且他還不想這樣快就成親,可是咱們姑娘已經十五歲了,他不想拖了咱們姑娘,因此才要退了婚約的。」

昭日皺著眉,邊听邊點頭,覺得這話也有些道理,感嘆道︰「唉!這大概是要應了那句有緣無份呀!這樣優秀的兩個人,就要這樣錯過了!」

昭月也在一邊听得連連點頭,都覺得可惜了,這是天妒姻緣。

兩人說完話,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們居然忽略了自家姑娘的感受,不禁彼此看了一眼,然後眼帶悔意。

連忙過去安慰蕭知秋道︰「哎呀,姑娘,您瞧咱們兩個說話也太沒大沒小了,一時說得興起,就忘了您了!您瞧,您……現在是個什麼樣的心情?」

兩個丫環心情有些忐忑。

雖說姑娘的脾性不是那受了羞辱便尋死覓活的,但正常點,姑娘家被退婚了怎麼說也不是件好事。

任誰都會出現些像心情低落、郁郁寡歡這樣的悲傷情緒,因此姑娘會怎麼樣,還真是有些說不準。

她們雖然忠心,可真心是不會勸解人的。

蕭知秋早被兩人的嘰喳爭論聲從天邊拉回了思緒。

皺著眉頭看著她們兩個,她眼帶尋思,心里很納悶,真的不知道這樣兩個逗逼到底是她的前身所教出來的,還是自己穿來這三年所教的。

這明明就是兩個十四五歲看起來也顯得嬌弱的女子,怎麼這嘴皮子倒是比別人的小廝還要溜還要聒噪呢?

「你們兩個真應該穿到現代當個男子!」

心里很煩悶的蕭知秋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認命,扔下這句話,她便將手中那柳公子的信折好,然後便抬腳往外走去。

而昭日與昭月兩人征了征,對蕭知秋手中那信很是想拿過來撕了再燒,這常常見到不是堵物傷心嗎?

到底是沒那個膽。無可奈何的,兩人便想著快步跟上去,這種時候當然要小心侍候好了,免得一時想不開鑄成大禍。

兩人剛轉身,便不約而同地皺了皺眉,仿佛想起一事,然後默契地互瞪著對方。

「你看你又多嘴了!」

「你看你又闖禍了!」

連忙追上蕭知秋的腳步,三人出了府。

崔百城人杰地靈,是江南的名勝古跡之地,府外的街道自是一派繁盛富庶之象。

蕭知秋走在街道上,煩悶地嘆了口氣,雖然她是現代人,對于和個陌生男人退婚這事自然是不會有多麼傷感,但退婚,卻是惹起了她的鄉愁呀!

盡管在現代她的感情並不順利,還被甩了終落得一身惡名,但自己有那麼多的親人朋友,就為了這件事而一個不小心就穿到了這個在歷史上並不存在的頌國,實在是有些不值得。

看著這崔百城,穿來了三年,她早已習慣了這里的民風人情,知道這里的古代雖與自己所認為的古代略有不同,比如對于女子並沒有太過苛刻的束條。

因為這時代是個亂世,三國鼎立,還有蠻夷在虎視耽耽,有些類似春秋時期的情況,亦有大宋風雅的一面。

而亂世無非是各國為了擴展領域而互相出戰,因此,亂世之中,對女子的規條自然放松一些。

世家貴族女子雖不可以隨意出府但也不會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而平民百姓為了生存活口,貧窮些的女子更是顧不得拋頭露面這些禮儀了。

對于女子而言,在這時代依然是還須依附男人而生活,以男人為主為尊,比如退婚這事,世人都認為是她高攀了柳家,柳家是名門望族,柳公子又是名聲極好,即使是退婚,世人也並未覺得是件過份之事。

本就是門不當戶不對的事情,換了現代,也免不了一些酸溜之氣,這柳公子要退婚,世人也多是認為是理所當然的。

「走,咱們進去喝杯茶,」蕭知秋看著這新茶樓,決定拋開些煩心事,「天蹋下來還有人頂著呢,想那麼多也于事無補。」

兩個丫環自是听命,姑娘說什麼都是對的,那是比聖旨還聖旨。

兩人于是抬頭看了一眼那還掛著紅綢帶的新匾額,昭日便張嘴念道︰「是非茶樓…哎,有趣有趣!」

「怎麼有趣了?這茶樓取個這樣的名字,不是嫌事少嗎?惹事非有什麼好的?」

兩人自顧著說話,領路的小二哥這一早上听多了也見怪不怪,笑容滿面依然在前領路,蕭知秋回頭瞪了兩人一眼,兩人俏皮一笑,方才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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