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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以命償命情深重

「師父,求你了,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我不要你拿這塊靈石去煉丹。」星兒躺在床上竭盡全力地說出了這段話。

因為緊張和氣憤,他的嘴角又隱隱滲出了一絲鮮血。

星兒的話讓老道士感到震驚無比,他呆愣愣地站在那里,發愣了幾秒。

他太想救自己的愛徒了,他怕每耽誤一分,就會有新的閃失,可是眼下自己的愛徒卻固執己見不要自己去,為著照顧徒兒的情緒,他只得轉過身來,走向徒兒,將手中的仙石又遞還給了星兒。

「乖徒兒,不生氣啊,師父听你的,這塊仙石還給你,你我都冷靜冷靜,讓師父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對了,如果為師不拿仙石煉丹,只需再為你找回一個妖丹即可救你的性命。

徒兒,你乖乖躺好,等天亮之後,師父就收拾停當,去山中捉妖去。

听你說那個傷了你的螳螂精怪被我的伏魔鏡所傷,另外,還有一個女狐妖也受了重傷,他們都跑不遠,我只要隨便抓住其中一個,就可以拿他們的妖丹來救你的性命。

你看,你不用緊張你的仙石的。」

听師父如此說,星兒一顆懸著的心才逐漸安穩起來,他將這塊仙石緊緊地攥在自己手中,生怕被師父再次奪了去。

我不知道失去了妖丹靈力輔助的星兒,是否還能夠感應到我的思想,但是看他對我如此庇護的神態,我真的很感動,很開心。

為著這樣的人,即使犧牲自己雖死而無憾。

我猜想老道士剛才的一席話,只是權益之計,說不定等星兒睡著以後,他就會再次行動起來,將仙石拿走去煉丹來救徒兒的命。

如果妖丹那麼好找的話,他早就不用費那麼大勁,天天下山忙著捉妖。

另外,在我看來,妖丹的功效一定是差了些,老道士深諳此道,他一定了解仙石的功效,所以才急不可待要拿我去煉丹。

我默默地、無助地等待著那個淒慘時刻的到來。

然而等待的時光是何其難熬,何其漫長。

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煎熬和痛苦之中度過。

我舍得付出自己,可是終究不舍得離星兒遠去。

當我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感受著來自他掌心的溫度,傾听著他均勻的呼吸及心跳聲音,有那麼一瞬間,我似乎像穿越回到了千年之前。

那時公子和我正你儂我儂,情深意重,在那座充滿靈秀的山中居住。

每到夜晚,我躺在公子的身邊,靜默地听著他的呼吸,感受著他的心跳和溫度,大概也是這種幸福的感覺吧。

然而,錯覺終究是錯覺,我深知時光再也回不到過去,我眼前的星兒他終究還是個孩子。

星兒累了,沉沉地再次睡著了,老道士看著愛徒睡去後,倒也沒有馬上動手去取星兒手中的仙石。

他頹然坐在一側,極力在思考盤算著什麼。

我緊張兮兮地等待著命運對我的宣判。

然而,天還未亮時,道觀中竟然不請自來了一位客人。

她不顧一切地再次闖了進來,只為來找老道士做個了斷。

老道士被妖怪夜闖道觀後,就將靈符貼滿了窗欞和木門,當妖怪再次靠近後,那些黃紙上面又寫滿紅色符咒的靈符都熠熠生輝起來。

「不好,有妖怪。」老道士輕吟一聲,便提著捉妖劍迅捷地站起身來。

他走向門邊,警惕地傾听著屋外的動靜。

外面不知何時刮起了凌冽的山風,刮得樹木枝丫沙沙作響,風聲呼嘯著從走廊穿過,嗚嗚,嗚嗚,像一個個厲鬼在哭泣,听來讓人毛骨悚然。

老道士不願貿然犯險,他還有寶貝徒弟需要照料,所以他沉穩地對著門外低喝了一聲,「來者何人,膽敢擾我道觀清淨,還不速速顯形,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喝聲剛止,便听到門外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道長,是我,懇求你見我一面,我有要事相商。」

這女人的聲音在我听來是何等的熟悉,我很快回想起來,這正是燕子娘親的聲音。

天還未亮,她一個受了重傷的妖狐,剛剛設法取走了女兒的妖丹,不在洞中好好陪著乖女兒,卻自尋死路來找尋自己的仇人是何用意。

「你這是為何?」果然,連老道士也驚詫起來。

他曾親手殺死過她的丈夫,逼著她們娘兩個背井離鄉亡命天涯,如今歷盡千險萬難找了回來,又吃了敗仗,被老道士再次打成了重傷。

妖狐心中的仇恨日益劇增,她恨不得生吞活剝了老道士。

兩人狹路相逢只有殺戮,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老道士想不通,和這個舊仇未了,又添新怨的女妖狐有何事可以商量。

「我,我的寶貝女兒被蜈蚣精劫走了,我求求你救救她吧,我失去了丈夫,不能再失去我的女兒了。」

門外的妖狐低聲哀哀哭訴,懇求著老道士。

「你的女兒被蜈蚣精抓走了,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老道士並沒有表態自己是否可以幫忙,只是好奇地追問了一句。

「道長,就在半夜時分。

我來觀中取女兒的內丹,女兒氣息奄奄,獨自留在石洞中等我歸家,可是當我取了內丹趕回洞中,卻不見了女兒的蹤影。

這山中能夠制服我們母女的除了道長你,就是那個新來的蜈蚣精了。

自女兒丟後,我一直忙著在山林中尋找,可我一個人找尋了大半夜,也找不到我的女兒。

我真怕我的寶貝女兒有什麼閃失,如果沒有了她,我也不願意再獨活人間了。」

妖狐邊說邊哭泣,那淒慘的哭音听來讓人極為心碎。

老道士依舊沒有打開門的意思,他手捋胡須,沉吟著妖狐的話。

他捉妖多年,深知妖狐們都詭計多端,善于變化和欺騙人類。

眼下,愛徒受了重傷,正是需要靜養和有人看護的時候,他不想節外生枝,再惹出什麼事端,平添新的亂子。

萬一妖狐耍什麼詭計,調虎離山,對徒兒下手,他無論如何,也分身乏術啊。

眼下,在這個房間中,被他貼滿了靈符,施了符咒,妖狐是斷然不敢闖進來的。

女妖狐哭訴了半天,見道長不予理睬,便在外面堅硬冰冷的石頭地板上磕起頭來。

她聲淚俱下地說,「道長,你就那麼狠心見死不救,要知道我的女兒為救你的徒弟,連維持自己生命的妖丹都肯吐出來。

可是你自恃道法高深,心懷蒼生,竟然還不如一個小小的妖精麼?

罷了罷了,我這條命不要也罷,只要你肯救出我的女兒,我答應將我的這條殘軀交給你。

我知道你的徒兒也受了重傷,沒有了妖丹輔助,要不了多久,他也會一命嗚呼的,我們一命換一命,做個交易如何。」

女妖狐見哭訴根本打動不了老道士,這才狠下心來如此說。

听到她為了救自己女兒性命,寧願舍棄自身,著實讓我很是感動和震驚。

她雖然是妖狐,但是她對女兒的愛卻超越了一切。

這種母愛一樣的讓人感動,讓人敬佩。

我心中很為老道士的冷漠惱火。

我祈禱著老道士可以答應妖狐,去解救她的寶貝女兒。

我不能想象那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落在一臉猥瑣的蜈蚣精手中,會是什麼下場。

就在女妖狐將頭瞌得山響,我心中尤為不忍之時,老道士咯吱一聲,將門打開了。

透過朦朧的光線,我依稀看到了女妖狐的額頭上滲出了死死血痕。

她的頭發凌亂,神情驚慌而憔悴,乍一見到老道士開門,立即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跪著移動了過來。

「謝謝你,道長,謝謝你肯出手救我的女兒,你放心,我答應你的話一定會做到。」

女妖狐怕道長悔恨,再次表明了自己的決心。

看著她為了救自己的女兒,慷慨赴死的決心,我幾乎要潸然淚下。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女妖狐可以為了救女兒犧牲自己,我也可以為了救相公的轉世而犧牲自己。

其實妖和人之間有的時候是沒有什麼差別的。

妖一旦為情所動,她做出的事甚至比滿嘴仁義道德的人,做出的事情還要高尚還要讓人感動。

「好,我答應你救你的女兒,只是你也要記住你的承諾。

等我救了你的女兒,我自會取走你的妖丹,救我的徒兒,咱們兩不反悔。

你且在門外等候我片刻,待我收拾好一切後,就隨你進山找尋你的女兒。」

妖狐听到道長終于肯答應救自己的女兒,她高興的喜極而泣,對天叩拜道,「相公,我們的乖女兒有救了,等救了她之後,我就去找尋你,永遠陪著你。」

老道士返身回到了房間,將屋門重新關好,在屋內又多施了幾道符咒,又提筆給愛徒留了一封言簡意賅的提示的信後,才拿起捉妖葫蘆,背上斬妖劍,向著門外走去。

房門重新被吱呀一聲關上了,房間中徒留下我和星兒兩個了,一個好生生的人,一個飄飄蕩蕩的受到束縛的魂魄。

我施展神通,努力看清楚桌上躺著的書信。

原來老道士還是不放心徒兒,他叮囑徒兒起來後,不要離開這個房間,告訴徒兒他去尋找解藥去了,去去就回。

房屋中備有干糧,讓徒兒先委屈一下,餓了就將就著吃點。

看到這封信,我對老道士的厭煩之情總算緩解了一些。

牛鼻子道士看著冷漠威嚴,其實還是蠻知道關心疼愛自己的愛徒的。

只是我想不通,這偌大的道觀之中,為什麼只有老道士和星兒兩個人呢?

星兒的父母在哪里,為什麼將他一個人孤零零丟在道觀中。

還有,老道士此行跟隨女妖狐下山,不知道是否能夠順利將小妖狐燕子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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