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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金枝玉葉魂飄零

而更為淒慘的是,皇妃的哥哥,玉蕊公主的母舅,在邊關竟然被人誣陷為謀反,而且證據確鑿。

謀反的書信被交到了皇帝手中,玉蕊公主舅舅很快被擒拿到案,他口口聲聲哭訴自己冤枉,說那封書信是被人模仿他的筆跡假造出來的,可是又有誰人能信。

朝中多的是落井下石的人,如今見皇妃一家有難,都避之不及,那些心懷叵測的人,則借機還要補上一刀,皇妃娘家一族,就這樣因為謀反罪名,被株連了九族。」

宮女的話如重錘不停敲打在我的心中,听到古靈精怪,嬌媚可愛的玉蕊公主小小年紀,被逼迫嫁給蠻夷之族的垂垂老者,我的頭已經被氣得陣陣暈眩,當听說皇妃也沒有幸免于難,慘死在冷宮之中,我更難過得幾乎透不過氣來。

皇妃族人如今悉數被斬,血流成河,冤魂四散,倘若公子泉下有知,一定會責怪我沒有呵護好他的妹妹和母妃及族人。

听著那淒慘人寰的一個個噩耗,我的銀牙緊咬,拳頭緊握,于陣陣傷痛中,又充滿著無盡的後悔、憤怒和自責。

短短一個月時間,想不到竟然發生了如此多殘酷血腥的事情。

猶記得公子還魂那一晚,囑托我照顧他的妹妹和母妃,可是如今他的妹妹被迫遠嫁,生死未卜,而他的母妃,也無辜慘死。

我答應了公子的事情,卻沒有做到。公子的意外去世,已經讓我肝腸寸斷,而玉蕊公主和母妃及其家人的不幸,更讓我心如刀攪又怒火中燒。

我悄悄地拭去了眼角流淌出的淚水,揮手讓那名宮女退下。

顫抖著獨自走進內室,一個人靜靜地在傷痛、憤怒和哀默中思考,我的心頭和腦際此刻只回響著一個聲音,「血債只能用血來償還,那些加害公子及其家人的無恥之徒們,你們欠公子一家的,我要一件一件替他討回。」

夜深人靜時,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回想著宮女告訴我的樁樁不幸事情,心中惦記著玉蕊公主的安危,實在無法成眠,索性就穿衣起床,整束行裝。

我決定在夜晚中去探望一下玉蕊妹妹。

暗夜中,我悄悄喚回了黑豹,騎著黑豹,便星夜兼程,向著邊關趕去。

一路披星戴月行來,我的腦海中浮現的都是往日里和公子及玉蕊公主、子墨相處時的歡樂場景。

他們兄妹情深,相互間的說笑及打鬧,以及她情竇初開,對子墨的糾纏和依戀的趣事,我都歷歷記在心頭。

我想念玉蕊公主那嬌俏可愛的模樣,那活潑帶笑的面容及清脆悅耳的嗓音,可是,這一切,都已經離我遠去了。

此刻,那個被皇室遺棄,含恨遠嫁蠻夷之族的她,一定該收斂了往昔的笑容,代之以憂愁的珠淚和滿面的愁容吧。

但願她能夠適應那惡劣的生存環境,能夠在豺狼之中保全自己的生命。

一路上,我沒有敢停留一分用作歇息。

夜半時分,我終于緊趕慢趕來到了蠻夷之族駐扎的地方。

從半空中放眼望去,我發現這是一個水草豐茂,風景如畫的地方,蠻夷之族的王庭就駐扎在這里。

在嬌媚迷人的月色中,遠遠望去,那一個個華麗的流動營帳被青草和流水包圍著,靜謐而美好,恍若夢中的宮殿。

沒有了戰爭的騷擾,牛羊都安靜地躺在圈中吃草打盹,而戰馬和士兵也得以很好的休養生息,整個蠻夷部族的人除了守衛,此刻都在靜悄悄的酣睡。

漫天的星斗,熠熠生輝,和蒼穹下這美麗的人間景色相映生輝,這是寧靜祥和的夜晚,更是美麗迷人的夜晚。

有一瞬間,我神思恍惚起來,我覺得我有點杞人憂天。

千里迢迢,星夜趕來,無端地擔心一個新晉蠻夷貴婦的命運是不是有點多余?

在這樣和美安寧的環境中,玉蕊公主應該可以生活得很好。

我欲轉身離去,可是心中卻有一種小小的擔憂揮之不去。

我勸慰自己說,青若,既然來了,就細心一點,看一看故人安然無恙,再離去不遲。

我讓黑豹在遠處等候,自己則躲開看守,飛掠到營帳之中,去尋找那蠻夷之王的棲息之處。

夜色中,我悄然潛入了蠻夷之王的營帳,放眼觀去,營帳的大床上躺著兩個人,蓋著鴛鴦錦被正在酣睡。

一個是年輕粗獷,滿臉胡須的蠻夷男子,另一個則是一個稍有姿色的蠻夷女子。

雖然是夜色中,我依舊分得清蠻夷和漢人的區別。

蠻夷之族生存環境惡劣,常年風刮日曬,讓他們的臉頰上都掛著一坨酒醉一樣的嫣紅。

我搜遍了營帳,都找不到玉蕊公主的身影,不僅焦躁起來。

公主去了哪里?她不是嫁為王婦了麼?為何她不在賬中?

而宮女所說的蠻夷之族的大王是一個面目丑陋的垂垂老者,何故在那大王的營帳中,躺著的是一個一身彪悍肌肉的年輕男子。

我心中疑惑重重,無從得知確切訊息。

擔憂玉蕊公主的安全,讓我查不到她的下落,就無法放心返回。

可是天亮後,我又必須趕回皇宮之內,以免大家起了疑心。

情急之中,我搜索到了一個僕人居住的營帳,憑著我的判斷,我終于找到了幾個可能是玉蕊公主遠嫁時帶去的宮人。

我用仙術擄走了其中一個宮人,將她帶到了一處僻靜地方,這才放開了她,讓她從昏睡中清醒過來,細細盤問于她。

因為我對她施了仙法,所以她不慎驚恐,對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小心問她,「姑娘,嫁到蠻夷之族的玉蕊公主,你是否認識?」

侍女點點頭說,「回女俠,玉蕊公主正是我家主人,我和其它宮人一起護送她來到了大漠。」

听到宮女的話,我心中竊喜,看樣子歪打正著,總算找對了人。

我迫不及待接著詢問她,「既然玉蕊公主已經嫁到了王庭,為什麼我在這里遍尋不到她的身影?」

我的話剛一問完,那侍女就慌亂地跪倒在地,眸中含淚對我哭訴道,「女俠有所不知,玉蕊公主自被迫嫁到大漠之後,心中思念家人和故土,整日愁容滿面,哀戚不已,大王生性涼薄、不喜勸人,再加上諸事繁忙,所以對她听之任之。

只是當夜晚來臨時,酒醉不醒的大王,才將她當做玩物對待,並無半分感情。

玉蕊公主雖然錦衣玉食,過著尊貴無上的日子,可是她內心卻哀默欲死,幾次欲尋短見,都被我們這些下人撞見,而及時救出了她。

半月前,族中發生動亂,那大王的兒子突然發動政變,刺死了他的父王,成為新一代大王,接管了大權,玉蕊公主和其它夫人都被新的大王收入賬中。

恰逢此時,故土又傳來訊息,說公主的母妃被人害死在冷宮,而公主母妃娘家族人,也被九族株連而死。

舊恨又添新愁,玉蕊公主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她不願獨活,更不願違背倫常,再侍奉新的大王,就偷偷趁人不備,用刀自刎,尋了短見。

公主死時,躺在床榻之上,穿戴著宮中舊時衣物,恍若在睡夢中睡著一般。

只是從她手腕上流淌出的血染紅了床榻,更染紅了床下那潔白的羊毛地毯。

大王厭惡她敗壞了自己的興致,又觸了他新登基的霉頭,所以就派人將她胡亂葬在遠處的山崗之中。」

「什麼?玉蕊公主竟然也去了。」我幾乎不能相信這宮女講述的一切。

我發瘋似地揪住對方的衣袍,顫抖著問她,「這怎麼可能?你說的不是真話,玉蕊公主怎麼可能會去尋死?她那麼活潑可愛,聰慧豁達,即使再苦再難,也不至于選擇走上死路啊!

你告訴我,她被埋在了哪里?你帶我去,現在就去。」

我逼迫著那名宮女帶我來到了離王庭駐扎地較遠的一處亂葬崗,在那里,衰草連天,人跡罕至,破敗不堪。

有一個不起眼的土包靜靜地矗立在荒草叢中。

宮女指著那堆嶄新的黃土堆,對我講,「這就是玉蕊公主的埋葬之地。」

看著那堆不起眼的黃土,和四周荒蕪的雜草,我的心疼如刀絞,眼中不知何時,又彌漫出了層層水霧。

那個明艷動人的金枝玉葉,我見猶憐的嬌俏公主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去了,而且被人殘忍地遺棄在了大漠之中的荒涼之地。

都是我不好,是我來遲了,我背棄了對公子許下的諾言,沒有照顧好她的妹妹和母妃。

可憐的玉蕊公主生前得不到自由,遠嫁又得不到幸福,她成為了兩國交戰的犧牲品,悲慘地在如花季節凋零了怒放的生命,成為一個背井離鄉的孤魂野鬼。

看著玉蕊妹妹的墳塋,我不由曲下了膝蓋,學著人族的禮儀給可憐的她虔誠地施禮,「玉蕊妹妹,我來的遲了,讓你受苦了。

想不到,一別之後,轉瞬之間,你我竟然陰陽兩隔。

多少痛惜痛悲的話語,如今都無法彌補失去你的遺憾和傷痛。

玉蕊妹妹,我知道你思念家鄉,思念親人。

你不能形單影只躺在這里,我要送你回家,送你回到親人身邊。」

對著墳塋,我痛苦傾訴。

我決定將可憐的玉蕊公主的骨灰帶回皇宮。

打定主意的我,使用仙術抹去了宮女的記憶,點了她的昏睡穴位,讓她重新睡去。又一路疾行,將她送回營帳之內。

忙完這一切,我才呼喚了黑豹,和我一起重新來到了玉蕊公主的墳頭。

站在墳頭,陣陣寒風吹過,墳塋周圍的枯枝敗葉發出窸窸窣窣聲響,再加上蟲鳴聲聲,更顯得恐怖異常。

這人的野蠻地方怎能讓一個美好如蓮花的女孩躺在里面。

我低聲對著墳塋傾訴,「玉蕊妹妹,你在天有靈,魂魄就跟著尸骨和我一起回家吧。

我會將你和你的哥哥及母妃都合葬在一起。

從今往後,你們母子還能相親相愛,廝守在一起,繼續有說有笑、充滿溫情的日子。

你們再也不用忍受有親不能認,有家不能回的痛苦和無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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