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巧滅流寇(一)
這次和蘇垣同被派去協助賑災圍剿流寇的,是慕容將軍麾下前鋒營的副將岑英,三十歲左右,忠厚勇猛,是個外表粗獷卻嚴謹的漢子。
蘇垣帶著人馬到東城門時,他已經領著錢糧和人馬等候多時了。
見他們到來,岑英上前單膝跪地行禮道︰「卑職岑英參見王爺。」
「起來吧。」
蘇垣勒馬停下淡淡道,掃了一眼排列整齊的人馬問道︰「人到齊了?」
「回王爺,都到齊了。」岑英起身,低頭稟報道︰「賑災物資已齊全,還有王爺要求的五百精銳士兵,盡皆待命。」
蘇垣淡淡點頭︰「那便走吧。」
「是。」
岑英領命,剛想下去傳達出發的命令,抬頭時卻看到了跟在蘇垣幾人後頭的馬車,又向蘇垣疑惑詢問道︰「請恕卑職斗膽,不知馬車里坐的是……」
「家眷。」
蘇垣淡淡丟了兩字,雙腿一夾馬月復奔了出去,身後隴雲幾人也紛紛跟上。
岑英連忙慌張避開,一臉懵圈的看著車夫架著馬車從自己面前跑過。待他們走遠了,才茫然抓過身邊的士兵問道︰「墨王殿下何時有家眷了?」
「這,小的也不知道啊。」
士兵也是懵著呢。
岑英疑惑的抓了抓頭發,他在軍營里實在沒有听說過墨王成婚的消息,真是奇了怪了。苦思無果,他只好翻身上馬,大手一揮道︰「出發!」
隊伍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在這隊人馬離開鳳城半個多時辰後,一隊輕騎也飛快的奔出了東城門,尾隨他們而去。
為首的是一名女子,緊身紫衣遮掩不住她火辣曼妙的身材,一抹紫紗覆了頭面,只露出一雙勾魂攝魄的眼。
那魅色無邊的眼凝視著賑災隊伍離去的官道,眼底漾起一片冷色。
蘇垣,讓你費心在鳳城找了這麼久,我們很快就能見面了。
……
隊伍行了一日,快入夜時,才趕到一座小城鎮里找了個客棧落腳。
因著蘇垣的那兩個字,雖然隊伍里所有人都不認識聶霜紫,但每個人對她都是禮遇有加,絲毫不敢怠慢,就連岑英也是如此。
朝中除了慕容將軍,也就只有墨王爺能讓他們這麼尊重並且真心服從了。
在客棧里簡單用過晚膳後,蘇垣就叫上了岑英和一翮幾人到他房間議事。聶霜紫一個人無聊,心血來潮的跟客棧老板要了個梯子,自己爬上了客棧三樓的樓頂納涼。
蘇垣房間。
蘇垣攤開岑英給他的地圖,淡淡道︰「按照行進速度,四日後我們便會進入那伙流寇的活動範圍。」
岑英憂心道︰「王爺說的不錯,屬下很擔心,這批物資又會被那群賊子盯上。」
蘇垣抬眸了他一眼︰「本王此行的另一個任務便是剿寇,若他們盯不上,本王如何剿?」
「王爺,您不知道,這群流寇並不簡單,狡猾的很,屬下已經吃過他們兩次虧了。朝廷也派了兩隊兵馬去圍剿,皆是無功而返。」
雖然說出來面上無光,但是岑英還是很誠實的告知了蘇垣自己的失敗,也詳細說明了自己與其對壘時的失誤。也正是因為他吃過這伙流寇的虧,皇帝才又派他出來。
「王爺你看,那群賊子的老巢在有「萬鬼山脈」之稱的霧峰山里。」岑英說完自己的失敗經驗,又指著地圖介紹起那邊的地勢︰「萬鬼山脈山路復雜,崎嶇難行,如果沒有生活在當地的百姓引路,外人進山一定會迷路。霧峰山又在山脈最深處,時常起霧,實在難辦。那伙賊子佔著地利,對敵時游走伏擊,我們一不小心就會吃大虧。可是萬鬼山脈又是物資運往災區的必經之路,無法避免……」
蘇垣審視著地圖,思量著問道︰「可知道他們頭領是誰?」
「是一個獨眼的男子,體型不壯,武功奇高。特別是箭法,奇準無比,幾乎是箭無虛發。他每回出現,都在敵後方暗襲,幾次下來就能令我們這邊死傷慘重。那人不知名姓,當地的百姓都稱他為萬鬼山脈的山鬼子。」
岑英說著抹了把頭上的汗,有點緊張,看來那個人給他留下的陰影還挺大的。
一翮皺眉道︰「看來不是普通對手啊。」
「南方災情不容耽擱,本王沒那麼多時間在此浪費。」
哪怕岑英說的那麼嚴峻,蘇垣也沒皺一下眉頭,神色淡漠的卷起地圖遞給一翮,命令道︰「你先行一步,三日後,本王要看到那伙流寇最新最詳細的情報。」
「是。」
一翮接過地圖,轉身出門,立即動身離開了。
「本王如果要剿清流寇,勢必會耽誤物資的運送。」
蘇垣將目光投向岑英,淡道︰「所以本王有個計策。」
岑英斟酌道︰「王爺莫非是想……兵分兩路?」
「不,是兵分三路。」
蘇垣淡淡否定,對隴雲道︰「去把時影叫過來。」
如果要暗殺,沒有人會比那個女人更合適了。
聶霜紫躺在屋頂上,頭枕著雙臂有些昏昏欲睡時,蘇垣上來了。
感覺有人落在了自己身邊,聶霜紫掀開眼簾,見是他,微微一笑。
「爬這麼高做什麼?」
蘇垣在她身邊坐下,隨意一問。
「房間里悶得慌,出來吹吹風順帶著看看風景,看看星星啊。」
聶霜紫淺笑著,明眸望著滿天繁星感慨道︰「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鳳城以外的星空呢。」
「有何不同嗎?」
蘇垣也抬頭望過去,漆黑的眸子里沒什麼情緒。
「自然是不同的,要好看多了。」
聶霜紫坐起來,托腮歪頭道︰「雖是千篇一律的景致,但因為地方不同,心境不同,也會有不同的。就比如我頭頂的這些星星……」
「漂亮的,我好像永遠都不會看膩呢。」
「本王未覺得好看。」蘇垣實話實說,毫不留情的貶低道︰「既是死物,又太過遙遠。」
聶霜紫撇嘴,正要反駁,蘇垣又淡道︰「但若你喜歡,本王隨時可以陪你看。不管是何處的風景,何處的星辰。」
「這可是你說的!」
聶霜紫得了承諾,笑得見眉不見眼︰「這隨時,期限可是一輩子?」
「是生生世世。」
蘇垣淡淡的語氣,又讓她心湖泛起漣漪,暖暖的,又疼疼的。
「長玦。」
她很少這麼喚他,喚的時候都是不由自主想要說什麼的時候。
蘇垣低眸看她,她張了幾次口,有些猶豫道︰「你是不是,恨盡了天下間所有傷害你母妃的人?」
蘇垣挑眉︰「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你回答嘛,是,或者不是。」聶霜紫很認真。
「是。」
意料之中的點頭,蘇垣沉沉道︰「本王活著,一是為了本王自己的仇,二是為了母妃的仇。」
「這樣啊。」
聶霜紫黯然的低下眸,喃喃道︰「也是,畢竟是殺母之仇。」
「阿紫,你想說什麼?」
蘇垣抬起她的下巴,將她一閃而過的黯然收進眼里,微皺眉道︰「從宮里回來後,你時常有心事。」
「沒什麼。」
聶霜紫避開他的審視,搖了搖頭道︰「只是突然有些擔心,如果有一天,你覺得我其實不如你所想的這般……簡單,你會不會生氣。」
「不會。」
蘇垣的斷言令她錯愕了一瞬,撇撇嘴道︰「還沒到那一日,你怎麼能肯定。」
「本王為何不能肯定?」蘇垣反問,淡淡道︰「阿紫,不論你是何種人,都是本王自己選的。對或錯,幸或禍,本王都能承擔。」
心里揪得死緊,聶霜紫眼眶發酸,感動的都快要哭出來了。
為了避免自己一個不慎被套出話,她連忙偏頭擦擦眼楮,轉移話題道︰「你跟岑大人都談了什麼事啊?」
「關于流寇的事。」蘇垣看著她的後腦勺,也沒有追問下去,配合的回答了她的問題,淡道︰「你也許要跟本王分開幾日了。」
「哈?為什麼?」
聶霜紫詫異的回頭看著他。
蘇垣解釋道︰「本王打算兵分三路運送物資,用以混肴視線的同時,不耽誤物資的運送。」
「嗯,然後呢?」
「本王會自己帶兩隊人馬先行半日,你到時候跟著真正的物資最後出發。」蘇垣將她攬進懷里,淡聲道︰「我們在災區會合。」
聶霜紫抬頭盯著他問︰「你具體的計劃是怎樣的?有危險嗎?」
「沒什麼危險。」蘇垣淡淡垂眸︰「不過是一些浪費本王時間的蠢貨罷了。」
「那便好。」
聶霜紫稍稍放心,悶悶道︰「我沒什麼用處,只能乖乖听話了。」
和蘇垣商定後,聶霜紫回房睡覺,打算養好精神做接下來的長期抗戰。
從鳳城到南方災區有半個多月的路程呢,這一路跋涉,若不好好休息,到時候可有得她腰酸背痛的了。
萬萬沒想到的是,她躺上床不到一會兒,就又被人打擾了。
窗栓被人從外面用銀絲挑開,一個人影破窗而入,晃滅了床旁的燈籠。
聶霜紫無奈的翻身坐起,對著紗帳外的朦朧人影道︰「鳳燿,你能不能改掉擅闖女人房間的毛病?」
「呵,耳朵變靈敏了啊,我還以為你已經習慣了呢。」
鳳燿聳聳肩,拖了張凳子過來坐下。
這種事怎麼可能習慣的了?
聶霜紫在帳里頭翻白眼,探出手在床頭木架子上模到了自己的外衣,取下來給自己披上後,聶霜紫才撩開帳子,看著一身夜行衣的鳳燿道︰「說吧,什麼事,勞你大半夜擾我清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