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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6章 光陰的故事

張曉娥確實吃飯了,喝口粥吃一口咸菜,只是從始至終都沒抬起頭,偶爾會掉下兩滴眼淚,安然會盡快把紙遞過去,這頓飯吃的很漫長,從天黑到天明,再到第一縷陽光從兩片窗簾中間縫隙斜射進來。

安然把窗簾拉開,是早晨的味道。

張曉娥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自己竟然會坐下來,並且能吃出咸菜是咸的,像是一記重拳打在棉花上,沒有受力點,自己這拳也變得毫無意義。

放下筷子時她才抬起頭看向安然,這是一張她見到第一眼時都覺得清純的臉,想不通這張皮囊下究竟蘊含著什麼,如果放在學校里,有男孩喜歡她這樣清純的,自己能用嫵媚妖嬈把愛意奪過來,可現在竟然再也生不出一點怨恨。

由心而生的感覺︰他倆是絕配,他倆才是絕配。

「天亮了,我走了」張曉娥緩緩說出幾個字。

「讓飛陽送你?」安然笑問道。

張曉娥聞言,看了眼。

安然能坦然面對,可劉飛陽不能,這犢子談不上宰相肚里能撐船,但也絕對不是小肚雞腸,只不過總覺得有些別扭,再加上二孩的離開,可以說是他活到現在為止的重大敗筆。

「不用,一切都是命」張曉娥眼皮已經水腫。

說放下,絕對是沒放下,心里漸漸涌現出一股罪惡感,覺得如果自己再繼續糾纏下去就是罪人,這在她二十多年的歲月里是從未有過的,以往無論她打人、罵人或者站在大街上,把捧著玫瑰花向自己求愛的男子狠狠踹翻在地,也從未有過。

「祝你們幸福」她站起來之後,免不了俗套的說道。

「你去送送」安然推了下劉飛陽。

劉飛陽這才有勇氣看向張曉娥,他不是傻子,也有拎著兩顆假頭就敢闖入趙維漢家的魄力,面對情啊愛啊,也沒也沒迂腐到榆木疙瘩的地步,只是不知該如何處理這種問題,短暫猶豫下,還是站起來。

張曉娥並沒過多客套,也沒懷疑安然的用心,如果再把這個舉動理解成示威,那就太過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轉過頭,沒有多少精氣神的看向前方,推開門,緩緩走出去,劉飛陽走在旁邊,推開外面的門一股清氣涌進來,把這股清氣呼吸到肺里,整個人都會感覺清明的多,她轉頭看了眼太陽,被陽光刺的不禁把眼楮閉上,可以說,這個女孩跟了任何一個男人都是上天莫大的恩賜。

比安然矮點,也得在一米六八左右,走進村里會讓坐在村口石頭上的老大爺,產生小伙子的沖動,她很美。

只不過有的人永遠無法把這美擁入懷中。

她在前走,劉飛陽在後跟著,默默無語,步伐不快,走到胡同口的時候,她繼續向前,劉飛陽停住腳步。

望向她的背影,沒有愛意、沒有沖動、沒有可憐。

張曉娥走著走著,不禁低下頭,兩天沒洗過的青絲有些蓬松,步伐愈加憔悴,捂住臉,再次哭出聲來。

安然見他倆離開,看向窗外,嘴里默默的念著「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我阻止不了別人喜歡你,就要盡可能的阻止別人恨你」

她優雅的站起來,把筷子和碗收起來,送到廚房。

直到張曉娥消失在視線中,劉飛陽才轉頭走回來,心中五味雜陳,其實現在還如同做夢一般,有人路過對他點頭也只是木訥的回應,今天清晨的陽光格外刺眼,刺的他幾乎無法睜開,轉過頭,奔著家里走去。

路過田淑芬家的時候,他不禁停住腳步,從大門能看到後面的窗戶,昨天安然回來的時候看到被人砸碎,就叫人幫換上,此時窗簾已經放下,田淑芬聲嘶力竭的叫聲從里面傳出來,像是在示威一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響亮,時不時還能听見趙志高狂野的悶聲,這倆人如若旁人的肆意揮灑汗水。

哪怕是對面的老漢已經把頭探出牆,享受的听著,也沒能讓他倆收斂半點。

有些女人一轉身就是一輩子,有些男人的轉身,也可能是一輩子。

劉飛陽點了支煙,莫名的有些傷感,走回院里,恢復他農民本色的蹲在牆根一口一口的吸完,在這里呆了十幾分鐘,這才站起身,走回屋里。

安然,坐在炕邊,雙腳耷拉在地上。

臉上是不染凡塵的清純,眼中如秋水般蕩漾,她頭上帶著個粉色發卡,沒有任何多余累贅,把頭發都放到耳後,換上在街上花二十塊錢買的碎花裙子,裙擺過膝,她腿微動裙擺會跟著飄飄揚揚。

听到開門聲,緩緩抬起頭,用最清澈的笑臉看向門口,看到劉飛陽進來,臉上掛上一抹笑顏「裙子新買的,你住院的時候,我下樓買飯,旁邊正好有商場」

劉飛陽停在門口,才想起來答應過安然,要帶她去市里買衣服,因為住院這事都忘在腦後。

安然見他不說話,走下來說道「用你的錢買的,好看不?」

她說完,在地上轉了個圈,能讓人忘記煩惱憂愁。

走到錄音機前,伸手摁下播放鍵,這錄音機是家里除了電視唯一的大件,還是她父母在世時買的,很大,大約八十公分長,通體漆黑,得有二十幾斤重。

里面傳來一位有磁性的男聲「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落陽,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一個人…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兩個人」

安然跟著音樂翩翩起舞,曼妙的舞姿除了幼兒園那些小朋友之外,門口的犢子是第一個欣賞到的。

她像只天鵝,窗戶照射進來的陽光就是燈光,房間就是她的舞台,秀發擺動、裙擺起舞,她不是寂寞的舞者,因為台下有心愛的觀眾。

動作優雅,身姿婀娜,舞步輕盈。

她跳著跳著,跳到劉飛陽面前,一手拽住劉飛陽的手,硬生生給他拽到舞台上。

這犢子不會跳,像是根木頭一樣站在中間,安然一手搭在他肩膀,昂起白皙的脖子,臉上永遠都是「面對生活的笑」

歌曲欣賞不來,舞蹈也欣賞不來,但他能欣賞的了安然,听見音樂聲漸漸變小,非常粗暴的彎下腰給安然抱起來,放到炕上。

安然望向他的眼神頓時有些迷醉,呼吸急促,臉上快要滴出血來。

「你知道剛才的歌叫什麼名麼?」

「光陰的故事」

「對」

安然點點頭,隨後閉上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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