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脆響在御書房內炸開,官窯御制的白玉瓷杯被華皇摔了個粉碎,御書房內人人都低著頭,而太子狼狽的跪在中央,大氣也不敢出。
「太子!你告訴朕,為什麼齊王的兵馬,竟然有太子府的標志?!」
氣也撒過了,事情還未處理,華皇冷靜下來,恨鐵不成鋼的盤問太子。
「兒臣……兒臣不知啊!」太子淚流滿面的跪著向前撲了幾步,驚慌失措的說道︰「對,嫁禍!齊王一定是嫁禍!」
「嫁禍?」華皇不屑的看了自己的這個兒子一眼,氣極反笑︰「你以為朕什麼都不知嗎?那明明是太子府私兵!」
太子的臉隨著華皇的話,猛然變色。想要辯解什麼,卻被華皇不耐的打斷了話︰
「朕會派京畿軍收納你的私兵,齊王府連同太子府的私兵,統統交給京畿軍!」
「父皇!不可!」
太子下意識呼叫一聲,看著華皇鐵青的臉色,心中慘然,然後一個不穩,癱坐在御書房內。
華皇看著太子頹敗的模樣,眼中閃過濃重的失望。一國儲君竟是如此模樣,何能堪大業?
「皇後娘娘駕到!」
內侍的一聲通報,拉回了御書房內這一對皇家父子的思緒,二人不約而同的向御書房門看去。
「臣妾拜見皇上。」文皇後施施然行了個禮,然後翩然走向華皇︰「皇上這是怎麼了,動這麼大的氣。」
「還不是你教養出來的好兒子!」華皇瞪了文皇後一眼,但見她風采襲人的模樣,倒也不忍太過苛責,只能甩袖冷哼了一聲。
「卓兒還小,多經些事就好了。」早已知道內情的文皇後此刻當然不會去觸華皇的霉頭,因此從側面為太子卿卓求情。
「還小?!」華皇嗤笑一聲︰「太子身為大皇子,但朕看老三和老六哪個都要比他成熟!」
「皇上……」文皇後還想說什麼,直接被華皇不留情面的給打斷了︰
「皇後,朕知你是來給太子求情的,這個逆子私養私兵的事,朕還沒給他算賬!」
冷冷的瞪了太子一眼,華皇繼續說道︰「朕不想管那麼多了,太子就先閉門思過吧!不得朕允許,不許踏出太子府一步!」
「皇上……」文皇後再次輕喚了華皇一聲,卻未能換來華皇一絲一毫的憐惜︰
「不必多說!今日之禍,原因多在你管教無方!朕沒有將這事擺在朝堂之上,已是顧及太子顏面,若有下次,這儲君的位置,不妨就換個人來做!」
這已是極狠的威脅,文皇後不忿的捏緊了拳頭,卻不得不得笑臉相迎︰「臣妾曉得。」
臨天學府。
「太子被禁足了。」季子玉指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已是入秋,季子玉的身體越發不好,時常咳的揪心。
「我也得到消息,這文家怕是該急了。」蘇靜靜的看著季子玉,生怕他什麼時候消失了似的︰「如今看似太子只是被禁足,沒損失什麼,但實際上,他如今的地位一落千丈,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私兵…本就為歷代帝王所不容。」季子玉輕笑,卻無意間吸到了寒氣,劇烈的咳嗽起來。
蘇伸手為季子玉順氣,眼眸中憂色更深︰「子玉,你的身體……」
「無妨。」季子玉悠然一笑,看著蘇盯著他的眼眸,不由笑的越發清風霽月︰「放心,我若要走,不會不辭而別的。」
「子玉,當真要走?」蘇有些失落的低下了頭,喃喃道︰「難道就不能留下來?」
「我安插的人始終無法進入權力核心,如今看來,是我趁機進入太子府的最好時機。」季子玉揉了揉蘇的腦袋,看向她的目光帶著他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溫柔︰
「文家和太子府幕僚雖多,但絕對都不及我…」
「子玉說的對。」一聲干脆利索的女聲自門口傳來,蘇面上一喜,不由笑道︰「表姐!」
顧清歌朗聲一笑,越發多了幾分上位者的氣魄︰「表妹,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听說,你似乎不願意放子玉離開?」
這一句話讓蘇臉頰微紅,一時不知該接什麼話。
季子玉輕笑一聲,為她解圍︰「兒良善,只是擔心玉的身體罷了。」
顧清歌不在意的擺擺手,笑道︰「你們最近的動靜,真是大出我所料啊!我如今在華國也算站住了腳,只差明面上的地位了,能做到如此,多虧你們!」
三人都默默笑了起來,他們所努力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一個終極目的而已。
「還不夠。」
氣氛在寧靜中帶著融洽,季子玉沉吟片刻,還是說出口。
「確實不夠。」蘇接了上去︰「如今太子勢弱,三皇子與六皇子漁翁得利,削太子而強此二人,于我們而言,形勢算不得好。」
「文家,李家,蕭家這三大世家分別是太子,三皇子,六皇子的母族,想要擊垮這種百年世家確實困難。」顧清歌的眉宇間染上一抹憂色︰「看來,唯今之計,唯有……」
房內三人同時開口︰
「扶持十一皇子!」
身為鄧良妃的兒子,十一皇子的母族鄧家不弱,可依舊難以和三大世家這樣的龐然大物匹敵,因此,扶持十一皇子來削弱三大世家,是再好不過的方式。
房間里再次寂靜了下來,蘇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看了,這次,子玉是留不得了。」
「舍得,有舍方有得。如今貿然和鄧家結盟,鄧家自然不會相信,何況十一皇子年僅十五歲。唯有子玉一人,方才有那個魄力。」顧清歌看向季子玉,起身,鄭重一拜︰「麻煩子玉先生了。」
季子玉並不多言,泰然受了顧清歌這一禮,方才笑道︰「玉定不負所托。」
季子玉就這樣走了。
雖然沒有不辭而別,但也沒有鄭重道別,似乎就是到了離開的時刻,一切的一切,都水到渠成。
蘇靜靜的看著季子玉漸漸渺茫的身影,心中分外惆悵。
秋日落葉零落,雖未及滿地枯黃,但點點枯色,更顯蕭索。
季子玉瘦削的身影奔赴距離華淵城千里之遙的華國皇城,未曾眷戀和回頭。
等待季子玉的,是一條分外風險的路,而她的前路,又何嘗不是風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