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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猜錯

青沅掀開簾子,何淑雲走了進來。

「母親在做什麼?」

青沅答︰「在陪老爺說話。」

何淑雲挑眉,這倒是不巧,她常常奉承夫人,對她這個父親卻不怎麼打交道。

父親眼里只有大哥,哪里裝得下旁人,行珠都不待的理會,更別說她了。

正考慮著是否要先行離去,青沅卻皺著眉小聲說道︰「二小姐被夫人罰抄書了。」朝著暖閣一努。

何淑雲便順勢答︰「那我去看看二妹吧。」

心中透亮,二妹被母親責罰,定是跟這些丫鬟撒了氣,青沅這才想讓她去當救兵。

進了暖閣,何行珠抱著點心匣子只顧著吃,浣墨卻在一邊寫東西。

看見何淑雲進來,何行珠只是眼珠稍微轉了轉,浣墨則嚇了一跳,連忙跪下,給大小姐行禮。

浣墨心中緊張,替二小姐抄書,若被夫人發現定少不了責罵,可二小姐的話又不能不听,大小姐可千萬別告訴夫人。偷瞄二小姐,卻只見她無動于衷。

何淑雲對二妹是有氣不敢撒,奉承母親奉承得再好,也抵不過二妹的一句話。二妹要是對她不滿,她做得再好,也得跟其他的庶出小姐一個樣。

吩咐錦繡在門口放風,才跟浣墨說︰「快起來吧。」

走到浣墨身邊看她寫的字,倒是跟二妹的字跡有八分像,難怪瞞得了夫人,若非她親眼見到,也會以為是二妹自己寫的。

對這丫鬟另眼相看,是有些本事,夸贊了句︰「寫的不錯。」

見大小姐沒有怪罪的打算,浣墨松了口氣,坐在案前繼續寫了起來。

何淑雲視線轉移到二妹身上,嘆了口氣︰「這次又做了什麼?」

在這些姐妹中,也就何淑雲能跟何行珠算是說得上話。

何行珠嘟著嘴︰「大姐你倒是評評理,我什麼都沒做,莫名其妙就被罰了。」

滿的臉不高興。

何淑雲點了她額頭一下,說︰「你呀,犯錯都不知道是犯了什麼錯,這麼糊涂怎麼行。」

何行珠不服氣,辯駁道︰「分明就是娘借題發揮,看我不順眼就趕我出來。」

「好好好,你沒錯,那母親到底因為什麼罰的你。」何淑雲挨著何行珠坐下。

何行珠也許是真的不明白到底是因的什麼,支支吾吾的說︰「就是……青寰攔著我不讓我進去,然後……我進去了,娘就生氣了,把我扔在這兒自己跟爹說話。」

何淑雲眼珠微轉,莫非母親和爹爹再說什麼不能讓二妹听得東西?

思索了一會兒,沒忍住噗嗤就笑了起來。

以為自己被嘲笑了,何行珠忿然推了何淑雲一把,何淑雲手撐著地還在笑,斷斷續續地說︰「你說你傻不傻。」

等平息了,何淑雲才說︰「你若是跟浣墨說悄悄話,我卻湊過來听,你會高興麼。」

何行珠不承認︰「我跟浣墨能有什麼悄悄話說。」

何淑雲又繼續說︰「母親和爹爹說悄悄話,你闖進去打斷,母親當然要惱羞成怒就把你轟出來了。」

何行珠有些不知所雲,說︰「不對啊,往常爹娘在一起說話,沒這樣啊。」

「往常青寰攔著你了麼?」何淑雲繼續誘導。

何行珠搖頭。

「知道哪兒錯了吧,青寰敢攔你,當然是得了授意才這麼做的,你卻非要進去,不被罰才怪了。」

何行珠還是有些不明白,就算是因為強闖才受的罰,可是為什麼往常可以,今天就不可以?

何淑雲面上開解何行珠,實際上心里卻比她還要疑惑。

母親和爹爹到底說了些什麼,連二妹也不能听?

一邊安撫何行珠,一邊卻打量起她來。

何行珠是何府唯一的嫡女,自然是被捧在手心,含在嘴里。

仔細打量,二妹生的真真是不錯,現在在賭氣,臉頰鼓鼓的,有些嬰兒肥,笑起來還會有淺淺的酒窩,甜美可愛,大大的眼楮十分靈動。平日里在一起倒不曾發覺,如今細看,二妹的身材比起去年長開了好多。算算日子,也就半年的光景就要及笄了,可以出嫁了。

想到自己的婚事,何淑雲面頰微紅,心想母親定是和爹爹在商量二妹的婚事,這才把她轟出來,都到了婚配的年紀還這麼不穩重,不罰她又罰哪個。

這些自然不能跟二妹明說,不然母親那里可得削了她的皮。

何行珠見大姐還在用袖子掩著嘴偷笑,又推了她兩把。

「你還笑,還笑……」

這時錦繡低叫了一聲夫人來了。

何行珠一個激靈跳起來,把嚇傻的浣墨推到一邊,自己坐到案前,裝作專心抄寫的樣子。

浣墨手腳無措的不知道該怎麼擺,何淑雲知道這丫頭得壞事了,搖著頭扶了浣墨站起來,把她推到錦繡那邊。

這時簾子掀開了。

周氏走進來看到自己的女兒在專心抄寫,淑雲在旁觀看,兩個丫鬟則站在邊上垂著頭,

看到女兒真能靜下心來,周氏十分欣慰,卻也心知,這恐怕是淑雲那孩子的功勞。

贊賞的看了何淑雲一眼。

何行珠是被慣著長大的孩子,周氏有時候還真是管不了,母女爭吵也是常事。可只要何淑雲一插進來,不知怎麼的總把行珠哄得服服帖帖。

讓母女間不至于引發更大的沖突。

方才周氏正和老爺討論陸家小子的事情,行珠卻突然闖進來。

老爺早就說過行珠這麼大了,還這麼毛毛躁躁,讓她好好管管,教一教什麼是女孩子的矜持。

這一下的突然闖入,老爺瞥著她挑了挑眉,什麼都沒說,周氏卻頓時紅了臉,行珠卻還不自覺的嘰嘰喳喳,周氏這才生氣轟走了她。

可事後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做的太過,擔心因此傷女兒的心,送了老爺出門就急急來看行珠。

好在淑雲也在,便知道她不用再擔心。

何淑雲和何行珠裝作才看到周氏的樣子,一個喊「娘」,一個喊「母親」,齊齊站起行禮。

周氏踱到案前,拿起女兒寫的字,心中贊賞。

誰說她女兒毛躁來著,分明只是活潑。

從一個人的字可以看出寫字之人的心境,紙上的小篆比劃冷靜,用力適中,無絲毫凌亂之感。

行珠這不是挺好的麼,難道非讓管教成那一言一行刻板的女子不成。

周氏對老爺讓她管教女兒的話就更不放在心上了。

模著女兒的頭,看著她的眼神十分滿意。

說了句︰「以後你爹爹在,可不敢那麼跳月兌了,不然你爹爹親自管教你,你可受的住?」

何行珠眼楮閃閃的望著周氏,心里想,那以後避開爹爹就行了?

娘果然還是疼她的,不過礙于爹爹才罰的她。

裝作寫的很累的樣子,委屈的說︰「那……娘,我還沒寫完,剩下的可不可以……」

周氏大手一揮,說︰「跟你大姐玩兒去吧。」

何行珠歡呼,拉著何淑雲就跑了出去。

看著歡快的女兒,周氏覺得剛剛的不快全部一掃而空。

方才老爺過來問她是否有打听陸巍。

周氏听了他吩咐,哪敢怠懈,只是這才兩天,又是正月里,能打听出什麼來?

有些不滿,老爺倒是比甄家兩口子還要著急,莫不是考績的事情要有變數?

不敢放松,把自己知道的簡要說了些。

「陸巍今年十六,听聞一表人才,聰慧好學,頗招鄰里女孩子喜歡。不過自從小陸氏一躍龍門,陸殷便發誓說什麼非高門不娶。以陸家的家底,要娶高門根本就是天方夜談。」陸殷是陸氏和陸巍的父親。

「陸殷想讓陸巍科考入仕,前些年送他去了學館。陸殷大字不識一個,前頭娘子卻是個文化人,陸氏和小陸氏都是她教出來的,只是去的早,留下還在襁褓的陸巍。陸氏嫁得早,陸殷成天喝酒不務正業,陸巍算是跟著小陸氏長大的,小陸氏很疼陸巍,只怕為了弟弟什麼都做得出來。」說道這里頓了頓。

周氏和何秉知道,這門親事最重要的地方就在于小陸氏的態度。

知州大人會不會听小陸氏的胡言亂語是一回事,可小陸氏到底會不會為了弟弟做些什麼,會做到哪種程度這都是沒法預料的。

總不能去搏那一個僥幸,萬一真的因此影響到何秉的前程,就是撇下十個女兒何秉也在所不惜。

周氏緩了緩才繼續說︰「已讓人去看過了陸巍,長的很白淨,書生氣十足,溫文爾雅,看起來算是良配,可是人總不能看表面,再詳細的已經讓人去探听了。」

何秉皺著眉敲桌子,沉默了良久卻說︰「那陸巍……陸氏再來為他求娶,就應了吧。」

周氏瞪圓了眼楮,人還沒打听清楚,若那陸巍並非表面上的干淨,豈不是把孩子往火坑里推。又想著,萬一陸氏堅持要娶的還是行珠,那又怎麼辦,難道老爺真打算賣女兒?

想要反駁。

可是老爺若一心想著前程,賣女兒的事情只怕……

她還是得和陸氏好好周旋周旋。

胸中憋了一口悶氣,想到陸氏往日里奉承得嘴臉,更是來氣。

真是笑面虎,專挑背後下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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