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我不會的，我父親也決不允許我做這樣的事情。」褚亦笑道，「顏顏怎麼說起這個了，這都是與你我無關的事情。」
郗顏面無表情，又問道︰「褚亦，你和褚大人是一定不會背叛皇上的，對嗎？」
「是啊。」褚亦覺得理所當然。
「好。」郗顏點點頭，慘淡一笑，「褚亦，我知道了。」
褚亦覺得她怪怪的，以為她又想什麼主意捉弄自己，捏捏她的臉，說道︰「別瞎想了，好好想想我們倆的事。」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到了中午，褚亦說要走了，他說自己辦完差事還沒來得及回家一趟，現在得回去了。
「好。」郗顏答應著，褚亦站起身來。
「等一等。」郗顏突然道。褚亦甜甜一笑︰「怎麼啦？」
郗顏拉住他的衣袖，眼楮看向別處︰「褚公子，對不起。」
「嗯？」
「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對不起。」郗顏認真地說。
褚亦眯起眼楮︰「開玩笑呢？我……我哪里做錯了？是不是你不願意做姨娘，那我可以努力去爭取，有什麼好逃避的呢？」
「不是因為這個，具體原因我不能告訴你，褚亦，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
褚亦著急地說︰「顏顏，你別嚇我。我們好不容易有今天，經歷了生死，經歷了那麼多，為什麼說分開就分開呢？有什麼原因不能說呢？」
「對不起，你就當我死了。原因如果說出來，我有殺身之禍。」郗顏平靜地說。
「什麼殺身之禍，有我保護你，誰敢害你？」褚亦斬釘截鐵地說。
「褚亦，那我問你，你會為了我，背叛你的父親和當今皇上嗎？」郗顏看著他的眼楮。
褚亦心中一動，背叛父親和皇上，這是自己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可是為什麼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就注定與父親皇上為敵呢？難道一定只能選一個？
郗顏看到褚亦遲遲不肯回答，說道︰「你看到了，這不可能，所以你不要再問了。」
褚亦心亂如麻︰「郗姑娘，我們剛才還好好的啊？如果和你在一起，就要做對不起皇上的事，我……我可以做到，好不好？我和你之間沒有秘密，只要你說出你的苦衷，我一定盡力幫你。
郗顏我告訴你，我是絕對不會放手的。」他清清楚楚地說，「你有天大的理由，我都不會放手的。」
他雙手扶住她的肩膀︰「告訴我，把你的苦衷都告訴我，好嗎？」
郗顏沉吟片刻，嘆口氣說道︰「你一定要听？好，我說。」
兩人找了個無人的房間坐下來，郗顏倒上一杯茶，面無表情地說︰「如果你听過之後決定要離開我，還請高抬貴手，放我一條生路。」
褚亦听到這話，神情嚴肅起來，他點了點頭。
郗顏一股腦地把自己的身世，遺詔的秘密，復仇的計劃全部說了出來，只是隱瞞自己重生的事情。這些和她以前告訴筱夏的版本一模一樣。
褚亦听罷，輕輕地說︰「這是真的嗎？你是趙顏？」
「我所說的全部屬實，褚公子，請你為我保密。」
褚亦還是不相信地看著她︰「我會保密的，但是……我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難道這是你為了離開我而編排的笑話嗎？」
郗顏哂笑一聲︰「這些都是真的，褚公子，你是不願意接受這一切了？」
「我父親是國相，是整個國家的頂梁柱，我從小接受父親忠君愛國的思想，而現在你告訴我，我最愛的女子是一心推翻這個朝代的人。如果是你，你能接受嗎？」
郗顏冷冷地說︰「可你別忘了我告訴的秘密，現在的皇上是怎麼登基的，現在當道的陳原山是怎樣一個人，難道你還覺得忠君愛國很明智嗎？」
褚亦嘆了口氣，說道︰「明智不明智不是你我該想的問題。」
「有什麼不該想的？你不是一心為國為民嗎，現在的世道遠不如前朝，歸根結底就是出在皇上和陳原山那些人身上。為了人民，你也應該想想這些問題啊？」郗顏歇斯底里。
「可是我不能背叛我的父親！」褚亦果斷地說，「如果我和你一樣，就是與朝廷為敵，與父親為敵！
郗姑娘我勸你，現在的朝廷好不容易穩定下來，就算這個機構它上台的時候有什麼貓膩，那也是不可避免的黨派皇位爭奪。如果你一心復仇，以卵擊石，不可能成功的。我勸你，顏顏忘了你說的這些，你唯一的身份就是民女郗顏。我們好好在一起，不要管天下大事了，好嗎？」
「不可能！」郗顏高聲說，「你口口聲聲說不能背叛父親，你別忘了，我復仇也是為了我的父親。我不可能覺得我父親的犧牲是件無所謂的事情，我絕對不會罷休，我活著最大的目的就在于復仇。誰若擋路，即使是你，我也不會留情。」
褚亦驚呆了︰「郗顏，你的意思是，除了復仇，你什麼都不想要了？」
「是，復仇不成功，我不會奢求別的任何東西。你對我的感情，我一點也不會留戀。」她堅毅的目光中閃爍著刀刃相接的寒光，說出一點也不會留戀的時候，她目中凶光一下子扎到褚亦的心頭。
褚亦終于懂了︰「郗顏，原來在你心里，我什麼都不是。」
郗顏低著頭，攥緊拳頭不知該說什麼。
褚亦苦笑了好一下，最後說︰「既然如此，我告辭了。我父親還在等我。」褚亦起身。
郗顏看著他，竟覺得有些陌生︰「慢走，不送。」
褚亦面無表情地走出房間，頭也沒回，消失了。
郗顏鼻子一酸，眼中淚光閃爍。
褚亦走後，郗顏呆呆地坐著，心如刀絞。過了半晌，她走出房間，來到大廳。柳姐走過來催她快去陪客，三五個注意到自己的客人不懷好意地看著自己。調笑嚶嚀聲不絕入耳，空氣中彌漫著醉人的沉香。
郗顏感覺自己身陷囹圄，但是又無路可走。她突然滿臉堆笑地向一個客人走去，像欣然接受自己的命運一樣……
到了中午，筱夏來找郗顏，開門見山地說︰「郗姐姐，今天褚公子怎麼那麼快就走了？你們還好吧？」
「筱夏妹妹，我和褚公子……吵架了。」
「又吵架啦？怎麼回事，因為他一直不來看你嗎？」筱夏坐下來。
「不，因為……我把我的身世告訴了他，就是我以前告訴過你的事情。」
「啊，你告訴他了？那你有沒有說宮里的秘密和復仇的事情？」
「都說了。」
筱夏「噌」地站起來︰「這可不得了，你不怕褚公子說出去嗎？他父親是國相，他也是個一等一的朝臣，你怎麼可以？」
「我也沒辦法！是他逼我的！再說，如果我要和在一起，就不能瞞他。」
「你想讓他接受你的復仇計劃？這不大可能吧？」
「沒想讓他接受，我知道不可能。今天趙沛給我送信了，遺詔的事情有些棘手。這封信提醒了我，復仇的事情不能再拖了，我不能沉迷于兒女私情，耽誤了大事。」郗顏頓了頓，「我知道褚亦不能接受我的復仇計劃，所以我今天說了狠話，讓他離開我。但是他不願放手，我只好說出實情。」
「說出了實情……他就願意放手了？」筱夏小心翼翼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