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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夕顏

這時,郗顏走上了舞台。只見她梳著高挑的孔雀椎髻,發髻前方別著三只白色的羽毛,並點綴著雪白的夕顏花瓣;她身穿白色的斜肩窄袖束腰長裙,裙上用亮白色的絲線繡著無數朵夕顏花,同時所有的花連在一起又構成一朵更大的夕顏花,灼灼耀眼,又超凡月兌俗。這一切襯托出她畫著精致淡妝,完美無暇的臉龐,恍若天女下凡,大家都看呆了。

郗顏輕挪細步,在古琴前坐下,笑道:「各位客官,小女子是一等清倌郗顏,與神花夕顏同音。今日花魁大賽,為大家獻上一曲《嘆夕顏》。」

她抬起縴縴玉手,撫琴作曲。大家注意到,古琴的琴弦不是深色的,而是白色的,琴聲比一般的古琴聲音量小,音調高,且音色神秘詭譎。玄妙動听的琴聲在大廳里回蕩,大家被郗顏高超的琴技震驚到了。

「此曲只應天上有啊。」司空九卿道。

一曲終了,大家正要喝彩,只見郗顏站起來,把古琴斜托在胸前,右手在琴弦上用力一撫,琴弦竟從琴上月兌落下來,變成柔軟的絲線。眾人一陣驚呼。郗顏把十多根用絲線做成的琴弦握在手中,走到舞台的前方,玉足輕點,驟然起舞。

那琴弦隨著郗顏的舞動發出美妙的樂聲,與舞姿相得益彰。郗顏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手中絲線合攏握起,玉袖生風,高貴絕俗。舞到最後,郗顏輕抬右臂,將絲線拋向半空中,絲線在空中散開,化作無數的夕顏花瓣飄灑下來,落在郗顏的發髻上,肩上,舞台的地面上,頓時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郗顏向大家鞠躬致謝,客人們愣了幾秒,然後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聲。

「太美了!」

「這是神仙啊!仙女下凡啊!」

「她一定是夕顏花仙子!」

「這才是當之無愧的花魁啊!」

……

客人們紛紛把花放在郗顏的花籃里,最大號的花籃已經裝不下了,丫環又拿來一個花籃還是沒裝下。柳姐大喜過望,秦姐臉都氣綠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後面上場的姑娘完全提不起客人們的興趣,大家對郗顏的表演還意猶未盡。

人定時分,花魁大賽落幕了。毫無懸念地,郗顏成為仙樂樓今年的花魁,人們都記住了這個和夕顏花同名的奇女子。

客人們留宿的留宿,離開的離開,丫環僕人們收拾著桌椅碗筷。郗顏在舞台後面坐著休息,一個男僕走過來,說道:「郗小姐今天美極了。」

郗顏看了看男僕:「你是……易兒?」

「對對,郗小姐還記得我嗎?」易兒撓撓頭。

「我記得。有一次褚亦公子鬧事,是你攔住他,後來還被陳媽說了一頓。還有我中毒病危的時候,听說你來看過我。易兒,謝謝你了。」

易兒低頭一笑:「郗小姐又美麗又善良,能為郗小姐做點什麼,是我的榮幸。」

「你這樣抬舉我,我可不好意思了。以後我們就是朋友,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可以來找我。」

「謝郗小姐。」易兒道,「如今郗小姐成為花魁,大名鼎鼎,更加要小心行事,保護好自己。我是陳媽身邊的人,有什麼情況我也會來告訴你的。」

「多謝。」郗顏道,「你去忙你的吧。」

「是。」

易兒走後,蘭兒小聲說:「小姐,你怎麼能輕易相信他的話呢?說不定他就是看你當上花魁了,來攀附一下罷了,誰知道他安的什麼心?」

「蘭兒,你有所不知。高梓辰將軍等人曾和易兒有過接觸,知道他是個好人,而且一直以來,易兒對我與其他小姐不同,這我是看在眼里的,不存在攀附一說。」

「好吧,小姐小心就好。」

這時,陳媽和柳姐走過來賀喜道:「郗小姐真是不負眾望啊,以後你就是我們仙樂樓的頭牌了!」

郗顏淡淡一笑:「這些都是陳媽柳姐的功勞,我在這里謝過二位了。」

三人說著花魁大賽的各種細節,陳媽掩飾不住喜悅,說好多年都沒出現這樣的盛況了。

郗顏道:「陳媽滿意就好。只是我有事情相求。」

「什麼事?」

「第一個,我既為花魁,言行舉止自會注意,不必再派人看著我了。」

「我也正想說這個呢。行啊,我把我丫環從你那兒撤回來,和以前一樣,不會有人看著你了。還有何事?」

「我要徹查白蒸蝦中毒的事件。」

「這……事情過去那麼久了,而且當時我也查過,不就是廚房出了差錯嗎。」陳媽猶豫道。

「陳媽,此事我親自來查,必要的時候請您幫忙。若查不出什麼就罷了,但我不能不明不白地讓這件事過去。」

柳姐道:「是啊,郗小姐為這事吃了那麼大苦頭,她想查清楚也無可厚非,陳媽就當做是她成為花魁的一個小獎勵嘛。」

「好吧,此事依你。不過要注意分寸,不能搞得天下大亂。」

「是。」

第二天上午,郗顏和蘭兒來到大廳。丫環小姐們恭恭敬敬地給郗顏行禮,郗顏淡然回禮。柔芷像泄氣的皮球一樣沒精打采地坐椅子上,看也不看郗顏。

郗顏走過去,輕輕一笑:「柔芷小姐。」

「郗小姐是來炫耀的嗎?哼,不就是狐媚妖術麼,能得幾時好?」

「我可不是來炫耀的。花魁之位本就不屬于你,我只是得到了我應有的東西。」

「好大的口氣!」

「你也應該得到你該得到的東西。」郗顏冷笑道。

「你什麼意思?」

「你做的丑事,是要承擔責任的!」

柔芷不解地看著郗顏。

「白蒸蝦的事情,你沒忘吧?」

「喲,郗小姐又翻起陳年舊事,怎麼,這與我有什麼關系?」柔芷翻著白眼。

「有沒有關系,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如實招來,你便少受點罪。」

「如實招來?」柔芷瞪著眼楮,「郗小姐這是把我當犯人呢?要屈打成招還是栽贓陷害啊?」

「你……」郗顏怒道,「既然你負隅頑抗,我就不和你嗦了。」

郗顏把廚房的張師傅叫過來,厲聲道:「我已經問過這位師傅了,一個月前,你向她詢問我最愛吃的食物,然後給了她一份菜單,寫著白蒸蝦和獼猴桃。」

柔芷驚出一身冷汗:「什……什麼?」

「你還威脅她不能供出你,出了事情就說是廚房的疏忽大意,否則就要把她趕出仙樂樓,是嗎?」

「你……你血口噴人!」柔芷又指著張師傅說:「張師傅,你這個忘恩負義的人,看著郗顏成了花魁了,就任她擺布是嗎?」

郗顏把一張紙扔在柔芷的臉上:「你看看這是什麼?」

柔芷一看,這張紙正是自己給張師傅的菜單。柔芷還想辯解,陳媽秦姐和柳姐走了過來。陳媽說道:「柔芷,你給我老實交待,現在人證物證都全了,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陳媽又指著秦姐說:「這件事你有沒有參與?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秦姐一把跪下:「陳媽冤枉啊,我哪敢害郗顏小姐。一個月前,我看出柔芷與郗顏不和,只想勸二人和解,從未有害人之心啊!」

「這麼說,全是柔芷一人的主意了?」陳媽問。

秦姐拉著柔芷一齊跪下,她對柔芷說:「你快說吧,現在瞞不住了,坦白從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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