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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冬至搓丸

當時在選址學校時,也同時選址英烈祠。包國師看中兩處,一是原來黃家村搬遷後留下的祖祠,這祖祠原來顧春衣也不想用,風水只適合陰魂,又長期用于祖祠,但很適合同樣用途的英烈祠,也足夠寬闊,且已經建好,只要稍微翻建裝修一下就行。

二是在陶瓷學院的校址最高處上,包國師的小算盤顧春衣是清楚的,他是想讓這些英烈也分享一些風水福蔭,這事顧春衣根本不會反對,也算是大功德一件,但在學校里有這麼一座建築,一想到進去這種地方陰森林的感覺,即使是英烈祠,顧春衣也不願意。

兩人各持觀點,誰也說服不了誰。眾人也各支持一方,最後顧春衣想起前世讀書時每年清明,學校都會組織學生前去烈士陵園掃墓,那烈士陵園也只是建個牌,象征意義大于實際意義,如果陶瓷學院搞這個,倒也有利于凝結學生的愛國衛國思想。

「要不,把黃家村的祖祠翻建放牌位,學院的最高處弄個白玉廣場,樹個英烈牌如何?」顧春衣比比劃劃,說起前世的英雄紀念牌,提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幾位老人大感興趣,顧春衣說到最後,差點把「人民英雄永垂不朽」這八個字說出口,是硬生生咬著舌頭止住的,要知道這可是皇權至上的時代,即使死者為大、崇敬英雄的心是一樣也不可能提高到那個程度,哪怕只是一個名義而已。

翻建英烈祠和豎牌的事顧春衣沒有參與,有那些傷殘士兵盯著呢,據說他們虔誠到每一塊石頭要放上去時都先擦試干淨才放,一些士兵更是收拾行囊,直接住在祖祠旁邊的副厝里,並且揚言要住到過世後,有幾個士兵還在木匠刻牌位的時候央求也得自己刻一個,等過世後直接擺上。

山莊的人把這件事當成稀奇的事在講,顧春衣一點也不覺得驚奇,前世活人買墓地的多得是,以前有些人家還提前打好棺材放在家里呢。

祭祀的日期神棍包國師說不用掐算,冬至在這個朝代是一個很重要的節日,一直有「冬至大年兜」的說法,還有「春節不回家是沒某(某指老婆孩子,意思是無家之人),冬至不回家是沒祖」的說法,直接把祭祀決定在冬至這天。

冬至前一天,連下幾天的雨終于放晴了,也是包神醫允許顧春衣出來正式活動的日子,躺在床上這麼多天,最多也就走到玉蘭院陪顧炯新說說話,顧春衣覺得渾身都要發霉了。可是和至今仍要乖乖臥床的顧炯新相比,顧春衣已經很滿足了,果然幸福都是要比較才能感覺出來的。

冬至的前一晚按照這里的風俗是所有人要聚在祖祠里搓冬至丸子,眾人準備抬顧炯新兄妹去搓丸子,顧春衣堅決要自己走,包神醫也說鍛煉一下無妨。她和宋錦瑜兩個人提前慢慢走在山路上,宋錦瑜一小步一小步跟著,呵護顧春衣象易碎的瓷女圭女圭一樣,顧春衣幾次讓他不要這樣,他皆不理,顧春衣也只能由著他,兩個人肩並肩走著,聊起分開時做的一些瑣事。不管誰看到,都暗自點頭,是般配的一對。

到底是大病初愈,體力不如從前,即使是走幾步就要休息一下,顧春衣站在高崗上望去,原野寬曠,灑滿夕陽余暉,天際的遙遠與空茫,裊裊升起的炊煙,白得就像一團團的雲,兩人對視一眼,宋錦瑜把拿在手上的披風給顧春衣披上並擁著她,涌上心頭的不是孤寂,而是歲月靜好之感。

心中自有晴雨天。

休息一會兒兩人才下山,黃家村原來的祖祠已經重新翻建,大門上面鎦金「英烈祠」乃是逍遙王爺手書,筆鋒著紙,勢如破竹,如雷電交弛,風雨驟至,讓人看了頓生敬畏之心。

左右青石門楹上刻字,上聯是︰英雄功績昭百世;下聯是︰烈士芳名耿千秋。

天還沒黑,英烈祠大門口的屋檐下,一排圓形的氣死風燈已經點上,這些氣死風燈是用紅色桐油紙糊成的,半透明,上下飾以綠荷葉邊,燈肚金色上書「英烈祠」,遠遠望去,很是氣派顯眼。

祠里紅燭通明,燈光如晝,上廳的牌位處目前還是空的,前面排了十張八仙桌,上面擺大五牲,讓顧春衣咋舌的是,大戶人家的大五牲是整只的豬、羊、雞、鴨、魚,而這里的大五牲竟然是用整頭的牛,單是那頭牛就佔了兩張八仙桌,要知道這個朝代可是禁止私宰牛的。其余的八仙桌上都是紅色金邊的托盤,上面滿滿的五果六齋、糕點糖果。

牌位下面的長條案桌上,紅柑堆疊成小山形狀,最頂層插上「三春」(民間剪紙者用紅紙剪成福祿壽的紙花)一支,用紅紙條封腰的箸子一副(十雙)和生姜、板糖各一塊,魏國公上前點燭上香,有人在外面放鞭炮,所有在場的人洗手面,準備「搓丸」。

為了這天大家做了無數準備。顧春衣等人無論男女老少,都被要求穿上紅衫,即使是干活的下人,也穿上紅色比甲,望過去一片通紅,在燈光下分外耀目,下廳和中間庭院里,兩條長凳上放著大簸箕,連放三四十個,除了顧炯新和八皇子端做在坐在下廳的靠背椅上,所有人都下場了,幾個人圍著一張簸箕,大家圍成在四周互相配合,巧手的婦女把糯米碾成的粉(俗叫「米祭」)加入開水揉捏成圓形長條,摘成一大粒一大粒圓坯,然後各人用手掌把它搓成一粒粒如桂元核大小的「丸子」,這就是「冬至暝搓丸」。

一開始大家還是規規矩矩,捏元寶的捏元寶,捏客鳥的捏客鳥,突然從角落傳來一童言,「少陽哥哥,你做豬實在好看。」

眾人尋聲望去,原來是顧春衣去省郡買回來的豆粒兒,他回琉霞山莊後,便跟邵屹走了,被邵屹幾次開解,知道自己不用打生樁後,又認識幾個新的朋友,很快恢復以往的活潑。此刻他看魏少陽捏了一只豬,肚子圓滾滾的,憨態可掬,便羨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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