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問誰會甘心，哪一個人能簡單地屈服？可顧春衣知道如果包國師沒辦法的事，那恐怕得求皇帝了，可是皇帝哪有那麼好求的，如果可以的話，顧春衣不希望再和慕容一氏有什麼糾葛，宋錦瑜為了擺月兌上輩子的命運已經棄文從武，跑去守邊境了。
「你怎麼惹到方大儒了？」楊曉雨很有興趣地問，一臉的八卦神色。
顧春衣苦笑，是呀，怎麼惹到他呢，這一家子怎麼不依不饒的呢？先是他女兒，再接著是他自己，這基因遺傳真是厲害，一家子蛇精病。
「大約是我不小心踏破他家的皇金蓋吧。」顧春衣苦笑地回答，看著楊劍若有所思地望著他，索性又把她和方家的糾葛說一遍。
反正沒完沒了，不說大家還以為她無理呢。
「這一家人」楊曉雨嘖嘖兩聲。」象螞蝗一樣，我就很不喜歡方若望，整天提他是帝師，教皇上的夫子多得是，可全天梁國的人都以為只有他了。「楊劍直接下定論，這毒舌功夫和前世的老師很是相像呀，顧春衣兩眼都發光了。
看到堂哥一臉的鄙視，楊曉雨不想再說什麼，立刻轉移話題，方大儒的同門師兄是她前夫，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惡其余胥呢。
「難怪這幾天包國師四處為你奔波，這幾天都上門三次了。」
包國師算是朝中新貴，根基很淺，孤掌難鳴，楊劍剛是老牌士族之首，不用看包國師眼色行事，所以包國師奔波幾次，才會這麼疲憊。
「那老頭還挺可愛的，每次來一坐就兩三個時辰，怎麼逗他他也不生氣。」楊曉雨回憶起包國師的樣子，忍不住失笑，她陪坐的時候逗他幾次，挺好玩的，可惜年紀大了點。
顧春衣有點驚悚地看著楊曉雨，如果有人稱贊包神醫可愛，她倒不會意外，可是若有人說包國師可愛，她覺得她是見鬼了，包國師不苟言笑，那張繃得象冰塊一樣，眼楮看人時都是睥睨的，就差明明白白寫上兩個字「蠢貨。」
這樣的人會可愛？是可憐沒人愛吧。
「你們原來就認識？」顧春衣驚訝地問。
楊曉雨點了點頭，看了堂哥一眼，知趣地把話題又轉回來，「學士閣總共有十位學士，現在你只能求我堂哥幫忙了，他是大學士，可以在學士聚會時給你一個機會，讓學士再評價你。」
顧春衣抬頭看著楊劍，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她咬著唇掙扎了許久，終究沒辦法說出來。
屋內的光線突然暗下來，外面天灰蒙蒙一片，烏雲翻滾，好象要下暴雨了，顧春衣決定告辭，怎麼樣還是回去後和包國師再商量吧。
楊曉雨笑了笑，「你還是等雨下過後再回去吧，免得淋到了。」她看到堂哥沒吭聲，只是神情很不喜，不知道是在不高興什麼，但這小姑娘挺對她有脾氣的，一般人听到這早就開口蛇隨棍上，但這個小姑娘沒有。
楊劍看著顧春衣，明明長了一對討喜的酒窩，偏偏長了張很好欺負的女圭女圭臉，難怪方驢子咬著不放。他有點心軟，但又有點不滿，剛才還叫老師老師的，現在給她個機會求他竟然不肯，不知道是嘴硬還是不相信他的能耐。
顧春衣還是決定告辭，天雖然陰沉陰沉的，可鬼知道它什麼時候才下，萬一不下呢，三個人坐著大眼瞪小眼？明明不太熟的。
「我還是走吧。」顧春衣的話剛一出口，卻見大風刮過，大門外邊兩個紅燈籠急晃，其中一個突然掉下來，伴著幾聲響雷，幾道閃電，傾盆大雨嘩啦啦的落下來，從打雷到下雨沒有一點兒的預兆。
「好啦。」楊曉雨拍手，「這下你想走也走不了，下雨天，留客天，你就安心在這里住一晚吧。」未等顧春衣回答，就轉頭吩咐下去，「派一個人去包府那告訴包國師，顧小姐今晚就住在這里。」
顧春衣還想說等雨停了就走，卻听到一聲，「等等。」楊劍皺著眉頭，「去告訴包大人，說小姑娘留在這里幾天，七天後舉辦學士聚會，讓包大人過來。」說完轉完看著顧春衣，眼神深邃，
「你這幾天就在這里住著吧，我指導指導你，省得丟我的名聲。」楊劍有點嫌棄，但又覺得奇怪，很想這孩子再象剛才那樣叫他老師，聲音軟軟的，那扯袖子的動作有種說不出的熟悉和習慣。
楊曉雨若有所思地望著走出去的堂哥，要知道堂哥可是驕傲的，從來不求人，而現在好象不止要求其他學士，還要親自教這個孩子。
難得看到堂哥對一個孩子這麼上心，她原本也對顧春衣印象不錯，現在更是熱情，「你就安心住下，這里什麼東西都有，需要什麼盡管告訴我。」
雨到黃昏就停了，第二天一早，很早就听見鳥在鳴叫，一縷和煦的陽光透過窗欞照進室內，在淺色的地面灑下一串斑駁的光痕，更顯得室內靜謐安寧。
楊劍準備一個小板子，以他的功底，直接在小板子雕塑梅樹，他朗朗出聲；「雕塑最重要的是神似」
「雕塑最重要的是神似，而不是形似，作品是有生命的，是作者表達的外在體現。不同的容器、不同的形狀，不同的功能，所雕塑的梅花也不一樣，但梅樹的精神卻是一樣的，老而彌堅，一身傲骨，做人也要象梅花那樣，不可以有傲氣，不可無傲骨。」顧春衣看著楊劍雕塑的動作，忍不住喃喃自語，「老師，您在課堂上教我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不管是雕塑，還是做人的道理。」
楊劍震驚地看著顧春衣恍惚的眼神，似在看他，但好象是通過他望向另一處不可知的世界，他剛才只說了第一句話，余下還未開口，顧春衣已經接著說了，一字不漏，一字不多。
「莫非我真的做過你的老師？」楊劍沖口而出，他心底有一個不可能的想法，但他卻很喜歡，莫非在前世，我真的做過你的老師？要知道這些話他從沒有對所教過的徒弟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