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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參陸玖章 追根由

沈澤棠看著舜鈺掩起衣襟,才問︰「這蠱毒是何人何時種于你身上?秦太醫可有提過根治之法?」

暖風吹亂舜鈺鬢前柔軟的碎發,她抬手拂著︰「去年年節抵的京城,入國子監前才察覺,是何人所為還不知曉,秦太醫只能替我將毒壓制,這蠱花說來也多奇怪,初初是個骨朵兒,每逢十五月圓若不泡浴服藥、或情難自控時,它便會一瓣瓣綻開。「

想想再添了句︰」原本是有三瓣閉闔著,昨晚兒沈大人不懂克制,泡浴也未見成效,遂又開了一瓣。「

不懂克制?!他的龍首差點就抵進去,已能感觸她的潺潺濕意,這般節骨眼兒抽身而退,他覺得自己都快成聖人了。

「若蠱花全開會怎樣?」

听得他問,舜鈺抿唇回話︰「誰知道呢!秦太醫總不肯說至多就是一死罷,並不足懼。」

她說的輕描淡寫,卻听得沈澤棠蹙緊眉宇,秦仲術精岐黃,都不願明言,想必後果定是凶險異常

再看這丫頭滿臉生死看透的淡然,是掙扎過多久才熬過初知的苦痛這讓他的心軟柔又恍沉。

「過來。」他溫和道,拍拍健實的腿,其意不言而喻。

舜鈺反把身子往椅後縮,有些氣結,這人忒**燻心,她把話都說明白了,他還要怎樣想要她死嗎?

沈澤棠也不多話,忽而探身,伸長手臂把她拉過坐腿上,攬住腰肢,看舜鈺神情羞羞忿忿的,忍不住微笑︰「這樣抱一下,花會綻嗎?」

舜鈺愣了愣,不待反應過來,沈澤棠又扳過她的下巴尖兒,朝粉唇啄了記,再繾綣放開,笑問︰「這樣花綻了嗎?」

「。「二爺在逗她嗎?舜鈺後知後覺,臉頰驀得泛起紅暈,咬著牙道︰」沈大人自重。「

沈澤棠不逗她了,嗓音沉穩的安慰︰」不用怕,有我在,不會讓你死的。「

舜鈺眼里  的發涼,才軟的心忽的冷,前世里他也說過的同樣的話她還是照樣死了。

這廝的話就不能信,她再也不上當。

沈澤棠見舜鈺滿臉不以為然,笑了笑不再多說,只握著她縴手道︰」鳳九女扮男裝考科舉上朝堂,這是禍亂朝綱,悖逆正道的重罪,若被有心之人察覺而告發,莫說你這條性命,與之相牽扯的馮家,秦家甚或是我都逃月兌罪責不得。「

他接著說︰」我要听听你到底有何冤屈,甘冒天下之大不韙,罔顧自己與他人的性命也要行這樣的事。「

舜鈺喉嚨有些干啞,咽了咽口水道︰」沈大人放我下來這般不知該從何說起。「

她才語畢,就感覺沈澤棠已然松開手,連忙站起坐回自己的椅上,松吁著氣暗忖二爺難得好說話兒。

舜鈺卻哪里知曉,沈二爺攥著她指尖時,下月復不由蠢蠢欲動,想起昨晚,這細白若蔥管的手指箍著他的囂張,怎生的魂空神蕩,方知讓女子來撫弄的滋味,竟是這樣的大不同。

有種久違難逢的舒痛感,穿透輪回夢境密密噬咬他魂骨,把他化為月兌韁再難拽回的獸。

再後來,他腰谷倏得一僵,便生生溢滿她的掌。

沈二爺其實並不重欲,否則這數年來,也不會過得淡泊清寡如僧侶。

沉眸瞅舜鈺抻腰端坐的模樣,明明很素淨文雅的態,怎到他眼里就跟個妖精似的莫名嘆息一聲,還是離她遠點為宜。

悄默收回心神,听舜鈺說︰」五年前京城工部左侍郎田啟輝,被彈劾貪墨及謀逆大罪,引來滿門抄斬之禍,亦牽連到我的表叔馮冕。「」馮冕?!「沈二爺噙起嘴角,此名字听來甚是熟悉。

舜鈺頜首繼續道︰」表叔十年前在肅州還是築工時,常給富人家蓋房舍。因其精通尺度計算、榫鉚技巧,材料及施工嚴實,又擅用江南園林格局,愛繪蘇州彩畫,巧鋪琉璃金磚,所蓋處華光流彩很是貴氣,使得他名聲漸年而長。」

「後經推薦進京拜在田啟輝門下,隨他學掌工匠技藝及建造設計,後入工部職‘木工首’,隨田侍郎共同興建兩宮五府六衙署,六年前田侍郎獲罪,表叔戴罪發配煙障之地,途中不堪折磨而自縊。他逝後,其母大慟沒幾月即病殞,表嫂亦帶子跳河身故,落得家落人亡之境。「」我自幼隨在表叔身邊得他真傳,感情頗為深厚,禍發後便立下誓言,要寒窗苦讀考取功名,走朝堂仕途,徹查田侍郎滅門案首尾,若其罪確立則無話可說,若是冤假錯案定要沉冤昭雪,還一干眾人清白于天下。「

沈二爺听她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神情肅然。

這丫頭是高估了自己、還是低估了他,當他好糊弄的麼。

不過這套謊話卻也有七八分真,若是講與旁人听或許就信了,可惜是正撞在他手上。

更可惜的即便昨晚二人親密至斯,她依然還是無法對他敞開心扉,還是不信他。

舜鈺不落痕跡的暗瞟沈二爺,他眉宇蹙起,面龐平靜,目光沒來由的微冷。

心底砰砰如揣了只兔子,沈二爺老謀深算,可不好騙。

為了今日的坦誠,她把謊話精心編排了許久,不管他信是不信,起碼從表面看並無錯處。

過了不曉得多久,她才听沈二爺沉聲道︰」鳳九,田府一案我來替你查清,你就此收手退出還來得及,否則終將釀出一場禍端來。「

舜鈺垂首,稍頃才淡然婉拒︰「謝沈大人好意。此案錯綜復雜,撲朔迷離,大人身在朝中多有不便,況又是馮生自己的家事,豈能再牽累到沈大人。」

沈二爺听到這笑了笑︰」你以為現在就不算牽累?知情不報、沆瀣一氣按吾朝律例來判,我亦是同犯,除非立即將你拿下捉捕歸案,方算是將功補過,免去同罪之運。」

舜鈺辨不出他話里,倒底有幾分認真,細看他的神情亦是喜怒不形于色,終咬著牙道︰「沈大人若真要如此狠戾,我束手就擒就是,只是沈大人明知馮雙林是閹人,還將他送進國子監登科入仕,這又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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