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蟲子？
自己身上有蟲子？
蘇季風臉色一白，也不去撿地上的錢，慌忙在身上翻找了一遍，雖然沒發現有惡心的蟲子，但是听李爺的口氣似乎不像是在開玩笑。
「小小的西進鎮，沒想到能踫到一位高手？」芽芽轉過身子，盯著面前拄著竹竿的老者，拱著女敕白的小手，狡黠道︰「鳳鳴九天不知鸞鳥何為？」
「呵呵。」
李安楞了一下，嘴角上揚，嘲諷道︰「這套暗語十三年前就不用了，我早就听說苗谷的人大多心胸狹隘，見識淺薄，尤其是女人，現在看來苗谷的人有段時間不出來了，當下的時代不興這套。」
「你！」
芽芽俏臉一紅，這套暗語還是出來前阿母教的，據說可以辨別身份，沒想到人家都不用了，簡直丟人啊。
周衛雪跟在他身邊，想攙著他，卻不敢伸手，不過暈紅的臉上全是笑容，這一個月來的付出，終于有回報了。
「羊肉湯真香，芽芽，我們現在這里喝點再走吧？」苗苗手里提著兩袋羊肉湯，開心的眼楮都眯成了彎月，不過見到這邊情況似乎不對，拉著芽芽的胳膊走到一邊竊竊私語起來。
蘇富貴擔心兒子，求救似的看著李安，再得到他的安慰後，方才松了口氣，帶著兒子躲在了後頭，不少圍觀的人不知道情況，紛紛聚攏，做生意來者是客，蘇富貴也不能趕人走，不過生意倒是又好了幾分。
「芽芽，你能不能成熟一點？」苗苗雙手按在芽芽的肩膀上，苦口婆心道︰「阿母不是說過外邊很危險，藏龍臥虎，要時刻小心警惕，不能為所欲為嗎？」
「阿姐，怕什麼嘛！不就是放了一個吸血蟲，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又沒想殺他，過幾天蟲子會回來」
「你住嘴！」苗苗臉色一白，想捂著她的嘴，可惜已經遲了。
靜謐。
空氣仿佛冷了下去，苗苗心中暗暗叫苦，拖著妹妹向後退了三四步，看著拄著竹竿的老者。
李安的身形依舊佝僂，髒亂的白發糾纏著蓋在臉上，可不知為何，苗苗總覺得這個老者的氣勢陡然間變了，從漠然一切變得殺意滔天，如果說先前老者給他的感覺是個普通老頭，那現在則是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劍。
「對不起前輩，我妹妹不懂事，現在取出來並不會傷害到他的身體，要是遲了，怕是就晚了。」苗苗咽著口水，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你在威脅我？」
「不不，我們有錯在先，不管原因是什麼，終究是我們不對，苗苗在這里向您賠不是了，請前輩原諒。」
她的語氣很誠懇，彎著腰，態度也不錯。
李安心中冷笑，他不關心這女人是彎腰還是蹲著，說的有多麼天花亂墜，要是沒猜錯的話，她背在腰後的手應該正在準備動手，像這種女人，最可怕。
表面說的是一套，背地里做的又是一套。
的確，苗苗的性格遠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平易近人，在她眼中哪怕是錯了，妹妹就是妹妹，再多的人命也抵不過妹妹的一根頭發。
「下手的不是你，所以你用不著做出這幅姿態，看在苗谷的份上，我不跟你們計較，但是她，必須道歉。」李安搖搖一指滿臉不甘的芽芽，說的雖然平淡，但是卻霸氣十足，這一個月下來，蘇季風這小子的表現著實不錯，一口一個李爺叫著，吃喝拉撒都在一塊，別說是沒洗手賣包子，哪怕是里面下著老鼠藥，他都要保住這小子的性命。
「多謝前輩！」苗苗松了口氣，能不動手最好，「芽芽，你還愣著做什麼，去道歉！」
「哼，對不起。」
「跟他說。」
「你！」芽芽咬著嘴唇，向著蘇季風寒聲道︰「對不起。」
「沒沒關系。」蘇季風臉色發白，不過這一聲沒關系，硬是將芽芽的臉氣的發青，周邊看熱鬧的雖然沒弄懂，但是顯然這兩個看起來挺有錢的小姑娘吃癟了，紛紛哈哈大笑，絲毫不知道他們嘲笑的人有多危險。
「行了，你們可以走了。」李安揮手道。
兩女同時一愣。
「你要我們取出吸血蟲？」
李安不屑道︰「你們真當中原無人？區區苗谷凡階吸血蟲而已，這玩意留著炖湯，補血還不錯，我就自己留著了。」
說完右手並指一點蘇季風的胸口，一只不足小手指尖大小的紅色蟲子突兀的從他的鼻孔里飛了出來，落在了李安的手心。
這一幕發生的極快，絕大多數人根本看不清，兩女卻看得一清二楚，現在哪怕是芽芽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培養一只吸血蟲雖然不難，但是至少需要兩個月，這麼平白無故的變成了別人的補品，她心里不甘，但能一語道出吸血蟲的品階，還懂得相應的方法，這也足以讓她們明白對方的不簡單。
「前輩的確高深莫測，晚輩失敬，還請前輩賜下名號。」苗苗雙手高舉過頭，重新彎下了腰。
「鳳鳴九天敢問鸞鳳何為？明月在前鸞鳳也需低頭！」
李安留下一句，便不再去看這兩個女人，而是重新回到火盆前坐下，整個人繼續縮在軍大衣里，享受著火焰帶來的溫暖。
人都走了，看熱鬧的家伙自然是一哄而散，西進鎮只是個小地方，像剛剛發生的那一幕他們完全看不懂，甚至一些自作聰明的家伙以為這是為了招攬生意弄得噱頭。
「李大哥，你沒事吧？」周衛雪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粥，遞給了李安，關心道︰「剛剛發生了什麼？我怎麼都沒看懂？」
李安喝了一口粥，搖頭道︰「你是警察，不是道士，職業不一樣，領域也不同，所以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
周衛雪低著頭，道︰「我，我不做警察了。」
李安隨口問道︰「你不是喜歡警察的職業嗎？怎麼不做了？「」
周衛雪掏出紙巾，在李安尷尬的表情中幫他擦了擦嘴，低聲道︰「我知道你很苦，也知道你為了救我，付出了多少，我不是因為感恩，真的，相比喜歡做警察，我更喜歡陪在你身邊，不管你說什麼，做什麼，我都听你的。」
「咳咳。」
李安險些岔了氣，笑道︰「你哥知道你的想法嗎？要是讓他听到你剛剛說的話，恐怕要氣的冒煙了。」
「他知道，他說我們的命都是你的，要不是他華北市還有些事要處理，早就跟我過來找你了。」
周衛雪說的很認真。
偏偏就是這樣的認真李安非常吃不消，自從上次以血換血，他的身體是雪上加霜，尸毒與血線像是變成了盟友，一同侵蝕他的生命，就像剛剛發生的那一幕，其實真打起來，他真不是人家的對手，要不是身上還有一件英靈玉佩壓著，他未必敢出來說話。
要是問後不後悔，李安只能說這樣的問題毫無意義，後悔又能怎麼樣？不後悔又能怎麼樣？
太陽依舊會升起，星星還是那個星星，少了誰，這地球一樣會轉動，他現在只希望能過幾天安穩日子，想清楚到了下面應該如何說與師傅他老人家交代，至于傳承問題，他也想清楚了，蘇季風這孩子就不錯。
可惜蘇季風是老蘇家的獨苗，老蘇的夢想就是看著兒子考上大學，娶個媳婦，給他生個孫子，要是真做了道士，只怕他以後吃包子的時候，真的要被檢查一下包子里有沒有耗子藥了。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李安也很無奈。
「這里不要閑人，你要是想留下就幫忙做做包子，老蘇的家不大，住的地方也不多，所以你最好租」
「多，我那兒就是房子多，兒子，以後我們兩個湊一塊睡，騰出房間給人家住。」蘇富貴的耳朵就沒從這邊離開過，當即憨笑道︰「都是男人住的，有點髒，要是不嫌棄的話，就搬進來。」
「我會做家務，我可以把幫你們收拾房間，做飯我也行。」兩人一拍即合，周衛雪這一個多月都是住在出租屋，想的是用行動去證明她的心，現在總算有機會和李安待在一起，別說住的條件不好，哪怕睡大街她都願意。
周衛雪注視著沉默不語的李安，悄悄模了模自己的手腕，兩道淡淡的疤痕，像是留在她心里一樣，她永遠也忘不了自己醒來的那一刻。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李安嘆了口氣，說道︰「你們先忙，小寶，你陪我出去走走。」
「哦。」
小寶嘿嘿傻笑著跟到他身後，剛走兩步，李安不禁苦笑道︰「周警官，你放心吧，我就是出去走走，晚飯前回來。」
周警官？
周衛雪臉色一白，但很快便恢復如常，乖巧的點了點頭︰「我去買菜，晚上等你回來，注意安全。」
這話說得怎麼跟妻子對著即將出門打工的丈夫說的話？
李安是沒辦法，他總不能把人家轟走吧？再說了，怎麼轟？人家每天來買包子，又不犯法，這可真是剪不斷理還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