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雁霜是絕望的。
李安卻是嘴角帶笑,肆無忌憚的打量著懸浮面前的女鬼將,輕笑道︰「怎麼樣?你的老大一直到老十二,不,老十一應該都在吧?」
他不會那麼傻直接將其放出來,現在出現的只不過是收魂珠內的虛影,這也是李安的一個意外發現,只要他願意,可以讓收魂珠里頭的任意一個用虛影出現,進行交流。
這點倒是很人性化,也讓他由衷佩服制造收魂珠的前輩。
喬雁霜神色淒慘,苦笑道︰「事已至此,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她真的很絕望,當初明月真人收服自己的時候,都費了不少手腳。可現在過了數百年,雖然自己實力沒有任何進展,但也勉強恢復到了昔日的境界。
誰承想,她竟然又栽在了一個後輩的手中。
李安面色一扳,說道︰「你是個聰明人,不,聰明的鬼,想來我的能力和找你的目的,你也該猜得到,長話短說,告訴我是誰在控制你,順便把你逃離警察局後所有的事情都說說吧。」
「我不能說。」
喬雁霜慘然一笑。
「嗯?」
李安一愣,似乎沒料到。
喬雁霜輕飄飄的懸浮在書房半空,像是覺得姿勢不舒服,側著身子躺了下去,烏黑秀麗的及腰長發披散在地,語氣婉轉,故作淒涼道︰「說了,也終究難以月兌逃被你抹除靈智、淪為法器的命運,還會引發我體內的極陽之氣,讓我生不如死。不說的話,仍舊是會被你抹除靈智,但我不會感覺到多大痛苦,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換做是你,相信你也不會說。」
貌似,有點道理。
「原來是極陽之氣?對你下手的那家伙倒是舍得。」李安心中明了,想了想道︰「我可以幫你取出體內的極陽之力,而且我保證你一定會是最後一個,當然,如果你仍然拒絕,我會讓你體會到比極陽之氣灼燒身體還要可怕的折磨。」
李安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但面對一定不是好鬼的家伙,無論性別,他都不會心慈手軟,婦人之仁,更何況他這也是為了救人。
像是一個人和一只動物同時掉入水中,你會救誰的原因差不多。
喬雁霜等的就是他這句話,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李安毫不嗦,取出一張空白符紙,朱砂、符筆,飛速刻畫出一張符篆,旋即將其貼在收魂珠上,大概十幾秒後,符篆上面盈盈流轉著一道金色的氣流,顯得美輪美奐。
「現在,你可以說了。」
「好,希望你言而有信。」體內的定時、炸彈消失,喬雁霜慘白的臉上仿佛恢復了一絲血色。
好死不如賴活著,她覺得只要能活著就一定有希望再次活著離去
當下便將自己知道的一切盡數描述一遍,甚至還想聊聊她生前的一些悲慘故事,可惜李安並不是一位合格的傾訴對象。
揮手將其重新收入珠子,李安臉上的淡然變得嚴肅。
「竟然會是他,沒想到他竟然月兌離了仙靈觀加入了上善宗的勢力,真是為了報仇不顧一切了啊。」李安喃喃自語,腦海中卻是浮現出昔日在慶閑山莊外竹林的一幕,忽然間,他怔了怔,似乎聯想到了什麼,不由神色一暗。
報仇?
他不同樣是為了報仇幾乎竭盡全力嗎?
兩者之間有什麼區別嗎?
李安突然陷入了一個死角,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望著前方的灰白牆壁像是死了一樣一動不動。
良久。
他輕嘆一聲,從旁邊的背包中取出一部小冊子,輕輕打開,陷入沉思。
那冊子上寫著三個古樸的篆字,神仙冊。
翌日。
上午九點。
李安是被手機鈴聲給驚醒的,接通電話是吳能他們已經到了千古齋,現在正和紅杏趕往新公司,讓他有時間也過去一趟。
聊了幾句有的沒的,便掛掉了電話,剛想起身他就看到身上還蓋著一層毛毯,不由心中一暖;不用問,肯定是小文姐昨晚進來幫他蓋得,家里有個女人的感覺就是這樣的嗎?
昨晚他想了很多,但是都心不在焉的,撿起掉在地上的神仙冊,李安活動了一下筋骨,感受著體內的三滴自然之力充沛至極,甚至隱隱有凝結第四滴的樣子,他當即猜測很可能大量消耗自然之力能夠促進吸收凝結,而睡覺無疑是快速恢復自然之力的純天然好辦法。
想到自己準備的符篆都用的差不多了,李安也不浪費時間,飛速整理符筆,朱砂、符紙,準備嘗試一下新的符篆刻畫。
他以前的厚土符、六陽符之類的對付一般人還行,要是用來對付高手,未免顯得捉襟見肘。
「小安子,你醒了嗎?」
門外響起了範小文的聲音。
「我可以進來嗎?」
「當然可以,小文姐你怎麼變得這麼客氣了?」李安一愣,放下符筆親自過去開門,見到範小文穿著卡通睡衣正滿臉擔憂的望著他,不由問道︰「怎麼了?小文姐你干嘛這麼看著我?出什麼事了?」
範小文搖了搖頭,把手里頭的紙條遞了過去,說道︰「天還沒亮的時候司馬大叔就離開了,我們都還不知道,我是今天早上做早點的時候才看到他的房門開著,他給你留了一個紙條,我我看了一眼,因為沒有信封所以」
李安擺了擺手,滿不在乎道︰「看就看唄,有啥大不了的。」他倒是不介意這些,讓範小文進來坐著,他的目光便放在了手中的紙條上。
紙條就是每間屋子里都有便簽,上面只寫著四個字。
天有頭乎。
什麼意思?
李安撓了撓腦袋,憑他對于文學一竅不通的腦袋,實在不明白司馬青春想表達的意思,但是他很清楚,司馬青春絕對不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家伙,既然留下了東西,又不說明是給誰的,那十有**就是給他留的,可這家伙真的欠打,有什麼話不能只說,偏來這一套。
其實他誤會了。
司馬青春身為全國金口第一斷,他也有說不出的苦衷,多年了的泄露天機,搞得他像是過街老鼠,走到哪里都倒霉,所以他選擇逃避,要不是保安的工資不夠他喝酒吃肉的,他才不會出去算卦擺攤賺賺外快。
反正就一句話,幫人就等于害己。
幫小忙,無非是倒霉。
幫了大忙,或者改變了一個人的命運,那問題可就嚴重了。
所以他只能用委婉的方式來提點一句,至于李安懂不懂,那與他無關,並不是絕情,而是天意如此,一切都是個緣字罷了。
就好像一條路上的兩個分岔路口。
有人告訴你走左邊的安全,說不定還能撿到金子。
但未必你走右邊的路,就一定是死路、一定撿不到金子一樣。
「小安子,司馬大叔的意思你明白嗎?」範小文疊好毯子,溫柔的坐在李安的旁邊,很自然的環抱住他的胳膊。
「我不明白,小文姐這天有頭呼,感覺應該還有下句,我這人沒上過學,也就是小時候師傅教過我一些認字的本事。」
李安沒拒絕她的溫柔,反而很享受。
範小文說道︰「既然你都不明白,我哪里會明白,不過有一個故事跟他留的這幾個字很像,可是我知道你們都不是一般人,我怕曲解了意思,反而會害了你。」
「有一個故事?」李安眼前一亮,連忙問道︰「小文姐,你給我講講,有沒有用我一听就知道了。」
範小文點了點頭。
「在三國的時候,東吳曾派一名叫做張溫的大臣去蜀國觀光,其實他是去刁難蜀國的,便問了幾個問題,其中有一個問題就是天有頭乎,不過蜀國也有很聰明的人,他回答的是有,然後張溫便問他頭在何方,他回道,在西方,乃眷西顧。」
乃眷西顧?
西方?
李安嗅著範小文身上傳來的陣陣香氣,微微失神。
司馬這個老家伙難不成是想他去西天取經啊?
西方有什麼?
李安忽然嘴角一抽,想到了什麼,詫異道︰「這家伙不是是想告訴我,等我哪天倒霉的時候,就往西面走吧?」
範小文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才有點擔心。」
「沒事,我這輩子倒霉的事情遇見的多了,早就習慣了,你別擔心,再說了我的本事你還不知道?」李安笑著安慰了她一句,範小文這才稍稍放心。
從他給自己的那塊英靈玉佩來看,能讓小安子遇到麻煩的事情真的不多,她曾經在李安離開的時候私自使用過玉佩,她很驚奇的發現玉佩中的白衣劍客非常厲害,幾乎可以用神仙來形容。
她問過那個白衣劍客一個問題。
而對方的回答也讓她很開心,因為她問白衣劍客李安到底是什麼人,是不是很厲害,白衣劍客一反常態的說了句話。
他很強。
僅僅三個字,就讓範小文由衷的為李安感到欣慰,甚至心中有種莫名的幸福感。
哪個小姑娘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是一位傳說中的蓋世強者,能夠在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身披戰甲,腳踏五彩祥雲來救自己。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詭異的畫面
在一片桃花燦爛的草原上,清風徐徐,花香遍地,李安光著腦袋,身披金色的道袍,手里頭還不倫不類的拿著戒指,正咧嘴沖著自己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