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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賈璐生辰,賈敬送了一如意玉佩。

韓氏送的是自己打的絡子,正好和賈敬的配在一起,給賈璐帶上了。

賈珍被老子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官後,不曉得在忙什麼,賈敬又是一貫不許他踫賈蓉、賈薔、賈璐教養的,所以也不曉得賈璐喜歡什麼,憑借著在女人上的經驗,送了一支極為珍貴的五彩瓖寶石的玉華珠翠釧。

也不想賈璐才多大,哪里能戴這個,賈敬。韓氏等人好在瞧著賈璐還蠻喜歡的,倒也沒說什麼。

章氏送了自己繡的五福如意的鞋子。

賈蓉知道賈璐正在讀書,寫的是簪花小楷,便贈了一幅柳公夫人的真跡帖子。

賈薔在軍中習武,不比賈蓉了解賈璐,也不比賈珍有錢,倒是買了一箱子的玩具,像是泥塑套娃,竹雕木刻,風箏毽子之類,不貴,倒是最得賈璐的歡喜,蹲在箱子面前翻撿了不停。

韓氏瞧著自己的面快要冷了,便催著賈璐趕緊嘗嘗,賈璐才曉得這是韓氏做的面。

挑起面來,大口大口吃了下去,可剛一下口就覺得不好,咸,而且得要死,想著也是韓氏的一片心意,不敢吐了,含著淚吞了下去。

韓氏瞧她吃得歡,還道「慢點吃。」

吃完面條,這配菜與湯是再也吃不下了,便想著禍水東引,便對賈蓉、賈薔道,

「這是太太親自做的,我人小肚子小,再也吃不下了,你們且幫我吃了吧!」

賈蓉瞧出了什麼,不肯回答。

賈薔倒是個粗心的,白長了一副秀氣的面龐,真巧他從軍營回來,餓了半天了,飯菜香氣撲鼻,但賈敬不開飯,自己也動不了,只有賈璐在吃。

听著賈璐想讓,當下就取過取過這面碗,喝了一大口,還沒咽下去全噴出來了。

「快,取水來,咸死老子了!」

章氏忙吩咐人取水清理。

韓氏哪有不知道自己做砸了的,想到剛才賈璐愣是吃了一碗的面條沒說話,拉過她,也讓人去了一碗茶給她。

「你這孩子,既然咸,你怎就全吃完了呢?」

賈璐笑嘻嘻,「不算咸。」面條里沒加鹽,確實沒有湯面咸。

賈敬瞧著一家子熱熱鬧鬧的心里開懷,想著前世除了賈薔作為旁支被分出去了,寧國府可是都完了,如今這一家子和和美美,越發令他愉悅了。

面上也顯露出了幾分喜色。韓氏撇頭不小心瞧見了,見他開心,自己也開心,莫名抿嘴笑了。

一場開開心心的生日宴便是這樣子過去了。

轉瞬不過幾日,便到了中秋節,因著上次韓氏病重,榮寧二府已經有兩三個月沒有交際了,于是這日,便請了賈母等人來會芳園的賞月小築,賞月吃酒。

只是賈敬擔心韓氏再次得了病,便不許她插手宴席事宜,只管和老太太說說話,韓氏听聞心中只有甜蜜的,哪有不應的。

果然那日,韓氏陪著賈母說話,上下調停只管找章氏的,雖有忙亂,也安穩。

寧國府這兩年可以說是蒸蒸日上,就單單賈蓉一人考上了舉人,就勝過無數了,就連榮國府那個很會讀書的賈珠也正是敗在了鄉試這一關上,還死在了上頭。

賈政想到自己年輕得意的賈珠就心里頭不甘心,便要來敬賈敬一杯酒。至于賈赦,想到賈敬和自己一個是寧國府家主,一個是榮國府的家主,又是同一輩的兄弟,賈敬一人當家做主,想做啥就啥,而他確實想要啥沒有啥。

于是兩兄弟,難得有了默契,輪番敬酒賈敬,不過幾輪,賈敬便覺得酒意上頭,有些頭暈了,便討了饒,尋著空子出去散散酒了。

賈敬踉踉蹌蹌走出了賞月小築,往山下去了,身邊只跟著一小廝。

走到山腳下,山腳有一碧塘,一小亭子,清澈幾淨,恍若銀盤,正好天上明月顯現,掃下銀輝,天地敞亮,遠處山巒重疊,山腰燈火通明,更有淒涼歌月傳來,此情此景,讓賈敬頓時詩意大發。

「你,且去取筆墨紙硯來!」

小廝應允,因著到了山腳,不過百步就有房舍,取這些東西倒也不麻煩。小廝去了筆墨紙硯前來,見賈敬仍然在搖頭晃腦,嘴里嘀咕,小廝也不管只擺好紙筆,磨好墨,就在一旁守著了。

賈敬提起筆,不過寫上兩句,「月明星稀景更幽,曲來燈火人盡樂。」便寫不下了,搖搖頭,心中暗嘆,怪不得蓉哥兒沒什麼詩情才學,自己就是個蠢沌的人,韓氏也沒什麼才情,章氏雖是文人家庭出生,也沒听說她家有人以詩情才學著稱的。

腦中不由閃過一苗條倩影,若是她的孩子,必然該是個有才學的。

心里想著,手里就提筆寫下︰

日**盡花含煙,月明欲素愁不眠。

趙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

此曲有意無人傳,願隨春風寄燕然。

憶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橫波目,今作流淚泉。

不信妾斷腸,歸來看取明鏡前。

回神一瞧,自己竟寫下了這首,搖頭,且不管它,自己去了。

賈敬倒是可以一走了之,小廝看著老爺留下的筆墨,卻不敢隨意仍在這里,便想著抓緊時間收拾了,再追上老爺便是。

正當小廝收拾的時候,且听見一女聲,

「你且停一下。」

回頭一瞧,正是太太韓氏坐著小轎子,忙磕頭請安。

要說這韓氏怎會到了這里呢?

原來韓氏陪著賈母坐了許久,這夜色更濃,冷氣浸漬上來了,韓氏不比其他人可以喝酒取暖,太醫吩咐不得飲酒,身子又弱,不過一會就受不住了,賈母瞧她冷得臉色不大好,便讓她早早地下來了。

坐上早備好的小轎子便下來,正好瞧見賈敬往這邊來,也不著急,慢慢悠悠跟著他下來了。

看著他搖頭晃腦得在寫些什麼,作了這麼多年的夫妻了,她如何不知道他肚子里有幾斤墨水,往日里看他各種嫌棄蓉哥兒,她倒是好奇,這麼多年了,他的文章可有些許長進,可寫出什麼驚天大作來。

便因此喊住了小廝,扶著孔嬤嬤的手便下了轎子,攏了攏披風,朝著小亭子走來,第一眼瞧見的便是寫了那兩句的沒尾詩,便笑開來,這水平,還不及她呢!

待到看到第二首詩的時候,臉上的笑意頓時如冰凍一般得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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