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張子房卻听說項梁有意除去景駒,並且取而代之。
本意想,項梁也不錯,項燕的兒子,必定驍勇善戰。
可是,卻听聞,項梁與麾下項氏一族的人,極為凶悍殘暴。張子房明白,這樣的一支軍隊,能奪取天下,而不能治理天下,便繞道,與劉季來了一個安排好了「偶遇」。
劉季為人仁慈,胸懷寬廣,世人皆知。
雖說他的隊伍,是起兵中最弱的一支,可是,只有能奪取民心,那一時的困境可以克服。且說那時候,劉季身邊缺少一位像樣的軍師,他便去了。
果不其然,劉季遇見張子房之後,如獲至寶,敬重有加。
而後,項氏一族本搖著楚國的大旗招兵買馬。
項羽不願看著項氏一族做大,便搬出了一個人範增。
範增並非項氏一族的人,可他清楚,自己是楚國人,項氏一族只是楚國貴族,並未王族,便搬出了有真正楚國王族血統的熊心。
並且封楚後懷王。
給無法無天的項氏一族找了個「爹」。
而後,楚王不願看著項氏一族做大,分割了他們的兵權,項羽為重獲兵權,低三下氣地為請範增回來做軍師,事事听他的教誨,並裝兒子,稱範增為「義父」。
範增真正的上級並非項羽,而是懷王。項羽也並非將他看做自己人,張子房常常查藏嬌閣的賬,以便將房媧兒那個什麼都不管不顧的老板的錢收入自己囊中。用房媧兒的錢,收買了人,保護範增,讓項羽時時與範增擰著,這樣一只強悍的軍隊,外部是無法攻破的,只能讓項羽後院起火。
本來這樣打算得好好的。
結果房媧兒非要橫插一腳,去見項羽。
結果她無意中推動了張子房的計劃。
項羽血氣方剛英俊神武,房媧兒看破紅塵還有那絕色容貌,加上二人性格相近,平時二人都自以為是絕世高手,曲高寡和,武學上更是高手流水,方遇知音。
項羽看上了房媧兒在張子房意料之中,他不想出手相救。
若是讓項羽打破房媧兒對嬴政的念想,皆大歡喜。他也不必看著房媧兒這樣生不如死,行尸走肉地活著,若是房媧兒足夠堅定,項羽的心便越發地會被這個得不到的女人拴住,也是一樁好事,起碼她還是她,誰也沒有得到,他也不算輸。
為了挑起範增和項羽的矛盾,他手下的細作去向範增說房媧兒一頭白發,是不祥之人。範增原本不信,後來,細作換了個說法,說此人是鬼谷子的後人。
「得鬼谷者得天下。」
這句話傳了幾百年,誰人不知?
範增不能讓房媧兒留下,便去勸阻項羽,正好給了他將虞柔送到房媧兒身邊,以便保護房媧兒的機會。
他清楚,房媧兒性子剛烈,怕她想不開尋短見,雖說死不成,可怕房媧兒生不如死。
所以,虞柔遇見項羽那日,不是她走得慢,而是,張子房有意甩下她,讓項羽看見的。
在營中,他知道房媧兒有意要走,便帶上她一塊兒走了。
張子房勸說沛公守住函谷關,保住咸陽百姓。
全是房媧兒強迫的,她總說項羽不能入咸陽,可是項羽那人,與大禹治水一般,不能堵,只能順,張子房偏偏要去堵,為了讓房媧兒安心。
而後,天降喜訊。
而曹無傷、函谷關兩件事,逼迫得範增有緣由勸說項羽滅了劉季,範增想要讓項羽和劉季廝殺,好讓其他諸王在鷸蚌相爭之時,得漁翁之利,保證懷王的地位。
結果,張子房早年救下過項羽的束縛項伯。
項伯驍勇善戰,且極為講求禮義廉恥、忠孝節義。
他將事情傳到張子房耳中,從而使劉季知道此事。
劉季和項伯說明緣由之後,項伯成為說客,項伯勸說項羽不要進攻劉季,項羽心領神會,項伯雖不是項羽派去的,可是項伯比項羽更加仇恨範增。
項羽自然理所擔任的借坡下驢。
要不然,僅憑項伯帶回來一句話,項羽就撤兵?這豈不太兒戲了?
事實就是,項羽根本就沒有打算真的除掉劉季。
之後,鴻門宴。
劉季突然帶上房媧兒,張子房始料未及。
劉季知道房媧兒是項羽要的人,必然會還回去。
路上,張子房必須讓劉季知道房媧兒有多重要。所以,張子房有意與樊噲閑聊,讓房媧兒有機會和劉季商討治國大略,雖然房媧兒就像一把篦子,在張子房和劉季的面前,他們兩者就如兩個沒有頭發的人在商討篦子,可是這是劉季初衷,也是結局。
劉季他不能只想著打天下,而不想治理天下,畢竟,他和蕭何將律法從咸陽搬出,就已經證明了他的意圖。
到了楚營中,將事情說清楚,張子房借助項羽的目光都在房媧兒身上,讓劉季和樊噲等人先走。
張子房留下,一方面是為了拖住項羽範增,一方面,房媧兒還在里面。
意想不到,項羽卻沾到了天時地利人和。女人在最虛弱的時候,很容易被說動。
張子房也沒有想到,項羽對房媧兒動了真心。若是房媧兒留下,那他之前所做一切,前功盡棄。
在千鈞一發之際,他帶她離開,因為她始終還是堅定自己是秦國的人,是嬴政的人。
項羽暴怒,向他射箭。
房媧兒擋箭之後,卻因為項羽的力道太甚,而一箭雙雕。
結果,天佑張子房,他不僅沒有死,還無意中獲得了長生不老。
他慶幸房媧兒昏迷不醒,讓項羽有了時機,借口進入咸陽,燒殺搶掠。
最終項羽出于恨,出于畏罪想要掩蓋罪行,火燒咸陽。
項羽清楚,屠城和燒城,是兩碼事,雖說是一個樣子,可是得到的結果是不同的。
他讓尖兒帶著嬴政留下來的地圖回到咸陽,救下那些百姓。
這些人就是下一個「項羽」。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等。項羽當知,為王者,最忌憚的是民的力量。
復仇這種東西,要等血流干涸,皮肉腐爛,白骨化成灰燼之後才能動手……
分封完後,項羽讓起兵的各路英豪回到各自的諸侯國去就職,劉季也只好到南鄭去。項羽只分給了劉季三萬軍隊,後來又有一些人追隨他到了南鄭,但總兵力不足十萬。
一個男子騎著快馬,進入南鄭,隨後進入張良的府邸。
「帶我去見先生。」
張府中的管事顯然熟悉此人,二話不說便引著此人進入府中,來到書房,在門前行禮道︰「先生,衛靈先生到了。」
「請他進來!」是張子房的聲音。
張子房在書房中溫書,隨著衛靈進入的腳步,他放下手中的的竹簡。
衛靈跪地,道來︰「張先生,主人說她那邊已經準備好了人手,何時可用?」
張子房不緊不慢地說道︰「其他人那處我倒是不擔心,可是咱們出的那個內鬼,這就不妙了。」
內鬼說的就是現如今項羽最寵愛的虞姬。
衛靈道︰「主人也在擔憂此事,虞柔自幼與主人生活在一起,太熟悉了,這可如何是好?」
張子房勾唇,舉杯飲一小口青梅酒,咂咂嘴說︰「除去內奸這種事,她老人家最是擅長不過,你們去問她去!」
「這,主人她說,她不想殺她……」衛靈道。
「你家主人說的?」張子房冷笑一聲,房媧兒還真是年紀大竟然生出了慈悲了心腸。
「是。」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仁慈了?」
「賈骨先生離開之後,主人總說見不得故人離開。」
張子房搖搖頭,站起身來,岔開話題問︰「藥帶來了嗎?」
衛靈點頭,道︰「血在瓶子里,藥都還沒有熬,主人說請先生自己動手。」
張子房頷首,「她生氣了?」
衛靈回到咸陽附近的附近的一座村落之中,將張子房的話原封不動地帶到。
「這個王八蛋給我出難題?」她頂著面具,在教孩子們學習《秦律》。
孩子們听見她說粗話,紛紛止住,望著她。
「瀧靈,你來!」房媧兒將教導孩子們的任務交給了一旁的瀧靈。
比起房媧兒,孩子們很喜歡瀧靈,瀧靈生得美麗嬌俏,語氣也好。房媧兒總讓人有點兒害怕,也說不上是哪里使人害怕。或許是因為她殺人太多,身上的血腥氣嚇壞了孩子。
走出茅屋,房媧兒回了自己在村中居住的房舍,取出竹簡和筆墨,洋洋灑灑地寫了一劑藥方,交給衛靈。
「把藥給我帶回來。」
衛靈並不多問,跑了幾座山,找來多少人才將藥材湊齊。
房媧兒取來了藥,做成藥丸,交給血靈。
「你去看望看望咱們那位自以為馬上就能母儀天下的虞姬娘娘。」
血靈盯著葫蘆瓶,問︰「這是?」
房媧兒含笑問︰「你對我的決定有質疑?」
血靈忙低頭,道︰「不敢。」
「我是不殺她,可是,我沒說不害她,她已經卷進來了,那就怪不得我了。」
「是要偷偷下在旁的什麼食物里,還是逼她吞下?」
房媧兒不言語,血靈不敢離去,等候在一旁。
說話時,房媧兒繡著一幅鴛鴦圖畫,待最後一針繡完,她舉起手絹問︰「血靈,你說主人繡得好不好?」
血靈哪里敢有所異議,只說道︰「好,好得很……」
房媧兒冷哼一聲,道︰「連著這個一並給虞姬娘娘送去。」
「是。」
房媧兒將針線收好,再問︰「對了,你告訴她,手絹是我繡給她的,藥也是我給的。」
血靈為難,默道︰「這,她會吞下的。」
「她若是不願呢?」
房媧兒冷笑說︰「她要是願意听話,你就看著她吞下,再回來見我,若是不願,你就幫她一把,畢竟……你們也算是舊相識了,理當相互幫襯,不是嗎?」
「是,是,是,那主人為何還要告知她是你的安排?」
「我房媧兒殺個人何須偷偷模模?光明正大地說,我沒死,我活得很好。」
房媧兒陰鷙地笑了。
血靈點頭。
連帶著手絹和藥一並去了項羽的府邸,找到虞姬。
夜間,全部人都已睡下,項羽與虞柔也已經睡下了。血靈在屋外吹著藏嬌閣特制的密哨,虞柔從夢中驚醒,接著月色,望著項羽英俊的面龐,將他摟在她身上的胳膊,放回被子中。
起身穿衣。
悄悄出門去。
「血靈!」她壓著聲音。
血靈一躍,到了她的身後,背對著她。
「主人讓我來送東西來了。」
虞柔大驚,往後退了兩步。
戰戰巍巍地問︰「哪個主人?」
血靈冷哼。
「你覺得我們還有那個主人呢?」
「張先生,還有……」她不敢說。
「你覺得,張子房配做我們的主人嗎?」六奴之中,除去瀧靈外,其余五人都對張子房都不屑一顧,他們心底里只有兩個主人,一個是房媧兒,一個是已故的秦始皇帝嬴政,旁人,只能說得上是合作,並不能說效忠。若是房媧兒下令,要他們取張子房的頭,他們亦會毫不留情。
尤其是血靈,最佩服房媧兒在嬴政死後,固守咸陽的氣概,決策千里的智謀,以及那一份矢志不渝的鐘情。在血靈看來,主人房媧兒是個完人。
虞柔驚恐,「她,她還活著?!」
血靈不想與她廢話,取出東西,說︰「主人賜你的嫁妝。」
「你拿回去,我不要。」
說著,她推開。
血靈是與探靈一塊兒來的,探靈打探府中格局,血靈負責行動,分工明確,而且相互有個照應。
探靈突然從天而降,笑說︰「你不要?那主人親自來送,會是什麼結果?」
虞柔面色發青,蹙眉,她知道,項羽心中最放不下是誰?于是她說︰「我收下。」
血靈與探靈對視一眼,說︰「主人讓我看著你吃下去,別客氣了。」
看著血靈一臉邪魅的笑,虞柔倒出瓶中的一粒小藥丸放在嘴邊,仰頭服下。
探靈扭住她的下頜,借著月光和燈籠兩處微弱的光,看她是不是將藥含在嘴里了。
血靈慢悠悠地說道︰「虞姬娘娘,這是主人特地為你繡的,收下吧。」
虞柔強做鎮定問︰「主人還說了什麼?」
血靈搖了搖頭,道︰「主人說她不想殺你,哎,若不是主人年紀大了,慈悲為懷,要不然,你能活到今日?」
探靈見虞柔說話自然,想那藥丸也不會含在口中,便望了望血靈點頭,二人便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