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雪兒你說啥？」王淑蘭只覺得握著電話的手都在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麼，「你說你懷孕了？」
怎麼，怎麼會懷孕？
她的小閨女才多大啊，她就算是一直住在鄉下，可也知道小閨女這個年紀根本就不能領證。
所以，雪兒這是一個人在外讓人給欺負了？
王淑蘭臉上的表情太嚇人，以至于旁邊小賣店的老板還多看了一眼。
但他以為這是頭一次听到閨女懷孕太高興了，就善意地笑了一下。
然而王淑蘭已經完全顧不上別人的眼光，還不等顧雪說什麼就一下子哭了出來︰「雪兒，你跟媽說，你跟媽說到底是咋回事兒？」
一瞬間王淑蘭腦子里無數個念頭閃過。
當初跟小閨女聯系上她光顧著高興了，再加上怕她一個鄉下來的去到小閨女上班的地方再給她丟臉，所以一直沒提出去看看。
現在想想，她都不知道小閨女到底在哪兒上班，身邊一起的都是什麼人。
她怎麼就能這麼放心呢，雪兒才多大，一個人在省城上班，她這個當媽的都沒說去看看。
跟城里人比她確實沒啥文化沒能耐，但只要去一趟讓雪兒同事知道有家里人在，是不是就能保護她一些了？
王淑蘭越想越後悔，哭得停不下來︰「雪兒，是媽對不起你，是媽對不起你啊。」
顧雪被她給哭得愣住了。
她沒想到她還沒說什麼呢她媽就哭了，但反應過來之後顧雪並不感動，反而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
其實今天就算王淑蘭不給她打電話，她也要想法子聯系她媽了，畢竟她這里還有事兒要跟她媽說。
可是現在這樣哭哭啼啼的還怎麼說話？
尤其是一想到蔣雲朗還有蔣家人，再听著王淑蘭只會哭的樣子，顧雪就根本不想去浪費口舌安慰王淑蘭，語氣不快地道︰
「媽，你別哭了，我是懷孕了，但不是你想得那樣，算了我有事兒要找你，咱們見面說吧。」
事關跟蔣雲朗家里人見面，電話里一句半句也說不清楚。
尤其顧雪最近因為懷孕心情有些煩躁，本來還想著能不能電話里叮囑一番，可是今兒個看見她媽這架勢，少不了要見面好好說說了。
要不然到時候跟蔣家人見面，丟的就是她的臉。
王淑蘭正哭得難受，一听到閨女語氣半點兒動容都沒有，反倒是滿是不耐煩。
又听出來小閨女剛才話里的意思，不由得愣住了︰「不是我想得那樣，那、那到底是咋回事兒？」
「電話里說不清楚，這樣，你現在去上次咱們見面的那個公園，我現在也過去。」顧雪看了看手表，準備在蔣雲朗下班來接她之前這這件事兒辦好。
本以為她媽會毫不遲疑應下，結果卻听到說道︰
「現在？現在媽走不開啊，你大哥還在醫院呢。」
「顧大海？」顧雪听得愣了下，「他怎麼了？」
王淑蘭一听小閨女這麼問，眼中淚水又下來了。
只覺得自個兒的心這一天就像是在苦水里泡過一遍一樣。
先是大閨女不孝，一個月一百五十塊錢就打發了她，回家之後看到兒子燒成那樣，現在又听到小閨女懷孕了。
要不是還有兒子躺在病床上需要她照顧，她覺得自己都要撐不下去了。
听著王淑蘭一邊哭一邊說了事情的經過，顧雪臉上滿是冷笑。
活該，像是顧大海那樣的廢物，能讓人嚇一嚇就病了，她真是一點兒都不覺得稀奇。
因為那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廢物，活著都是浪費糧食，除了王淑蘭還有誰會在意他？
原來還指望著他去給顧夕添點兒堵，畢竟王淑蘭最看重顧大海，只要顧大海眼楮還盯著顧夕的那幾家店，王淑蘭就一定會想方設法給他弄去。
現在可倒好，王淑蘭怎麼說還要來了百來塊錢，顧大海那個廢物還沒怎麼樣呢自己個兒先嚇得不行了，還能干什麼？
顧雪完全不想理會顧大海，眼楮一轉，目標放在了王淑蘭要來的錢上。
顧雪語氣頗為憂心地道︰
「給了你一百五嗎，這，大哥看病用了不少吧，現在去醫院一趟可得不少錢，再說大哥回家也得吃點兒好的補補身子，媽你錢夠用嗎？」
顧雪也不說顧夕給得少，但是她這樣專門提起王淑蘭今天最花錢的兩件事兒，一下子就讓王淑蘭把另一只手模到了兜里。
夠什麼夠？
連小閨女都能想到，萬一家里人有個頭疼腦熱的，這一百五根本不夠干啥的。
偏偏顧夕就那麼計較，每天掙那麼多錢，結果到了給親媽的時候算計成這樣。
王淑蘭這會兒哪里還記得剛才顧雪語氣的不耐煩，一听小閨女這樣貼心的話，頓時覺得顧夕更加沒良心了。
馬上就哽咽著道︰「誰說不是，你是不知道你大姐多沒良心，就這錢還是她逼著我簽了那啥協議的才給的，雪兒你不知道，你大姐根本不見我的面兒，她倒是跑去帝都念書過好日子了，根本不管我跟你大哥在城里過得多苦。」
「今天這錢，還是我去她店里鬧了半天才給的，而且她還找了那啥律師，對了，還有個公安的局長過來當中間人，媽當時可嚇死了，你說你大姐咋能這麼做，她這是要讓我難受死啊。」
王淑蘭一說起在「福記」的過程就又氣得直喘。
經過今天跟顧夕鬧得這麼開，再加上還讓店里人看了笑話，更重要的是還見了那什麼局長，顧夕在王淑蘭心里已經深深地打上了沒良心的烙印。
所以她恨不得見人就說顧夕都對她做了什麼。
她就不相信了，當閨女的那麼對媽，就沒人來給說個理了？
小賣店老板早就顧不上看報紙，整個人恨不得貼著王淑蘭听。
乖乖，本來還以為只是當媽的跟閨女聯系一下，哪想到這小老百姓家也能這麼熱鬧，這可比報紙好看多了。
顧雪听得冷笑。
她不知道？她當然知道，再沒有誰比她更清楚顧夕有多狠了，要不是顧夕，她顧雪能落到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