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進宮不同，這次鳳九的心情很淡定，她知道這一天早晚都會來，只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一個艱難的抉擇在等待著她。
來到御書房，鳳九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行禮，「鳳九見過皇上！」
正在批閱奏章的皇甫龍日抬起頭，看到鳳九來了，頓時和善的沖她擺擺手，道︰「快起來，不必多禮。」
鳳九站起身，拱手一禮，道︰「謝皇上。」
「這幾天過的可好？」皇甫龍日笑眯眯地端起旁邊的茶盞，幽幽地喝了口，眼角的余光卻在審查鳳九的表情變化。
鳳九唇角一勾，恭敬道︰「有勞皇上掛懷，鳳九安好。」
皇甫龍日不由地皺皺眉，因為在鳳九的臉上他什麼都沒有觀察出來，不過就是極美，淡漠無波的一張臉，片刻，他放下茶盞，沉聲問道︰「九丫頭，你當真不願意嫁給太子？」語頓，他試探性的問道︰「不後悔？」
聞言，鳳九扯扯嘴角，回稟道︰「臣女沒有那個福分，還望皇上成全。」
皇甫龍日噗嗤一聲笑了，無奈地搖搖頭，道︰「這倒是奇怪了，別人家的女子都是巴不得能嫁給太子，你倒好，偏偏拒之門外。」
鳳九垂下眼睫，想了一下，她說道︰「不是臣女拒之門外，而是不願意拆散了一對有情人。」她抬起頭，清澈的眼眸靜靜地注視著那高高在上的王者，紅唇輕啟︰「太子也是人，是人就會有七情六欲，就會有感情，除去他太子的身份，他和尋常的老百姓並無分別，太子殿下既然和臣女的妹妹有情，臣女為何不成全他們二人呢，況且，太子的心也不再臣女身上，臣女不願勉強，還請皇上應允。」
聞言，皇甫龍日久久無語，良久，他嘆口氣，眼神有片刻的恍惚，他看著跪在地上那小小的人兒，問道︰「這是你的真心話？」
鳳九點點頭，認真道︰「是臣女發自內心的真心話。」
皇甫龍日擺擺手，嘆息道︰「既然你不願意朕也不願意勉強。」語頓，他無奈道︰「到底是你和太子無緣。」
鳳九垂下眼睫，沒有說話。
「現在朕給你兩個選擇！」皇甫龍日話鋒一轉，語氣帶著刀鋒般的犀利。
鳳九在心中嘆口氣，恭敬地說道︰「請皇上明示。」
「要麼你成為太子的側妃，要麼你就嫁給秦王。」皇甫龍日無情的說道。
就像憑空出現的炸彈似的，炸的鳳九腦袋蒙蒙的，在這個時代，在帝王面前，你是沒有任何選擇權的，鳳九心中憤恨，卻也不得不服從現實，成為太子的側妃，鳳九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可是嫁給秦王，她連對方是個什麼人都不知道，而且最主要的是她心中有念想。
看皇上的架勢，如果今日她不給出個答案，她是走不出這御書房了。
鳳九將心中的恨意和憋屈咽下，她抬起頭，眼底有著絲絲的寒意，「臣女選擇嫁給秦王。」
聞言，皇甫龍日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他幽幽地端過茶盞喝了一口，瞥了眼鳳九，笑道︰「你先別急著做選擇，或許你還不知道有秦王這麼個人，朕來告訴你，他自幼多病，御醫診斷他活不過十八，容顏盡毀，其貌丑陋不堪，他的父親，母親死的早，所以他現在是孤身一人。」說完，他看向鳳九，無比自信好似已經斷定鳳九會後悔似的，說道︰「怎麼樣？你現在還要嫁給他嗎？」
「臣女選擇嫁給秦王，不會後悔。」鳳九淡然回答，可是別人不知道的是，在她平靜的外表下，當她說出這個選擇的時候，她的心在滴血。
「不後悔？」皇甫龍日問道。
「不後悔！」鳳九回答。
「好，朕會下旨，擇日成婚。」
鳳九拱手一禮，彎下去的身軀遮擋住了她眼底迸射而出的冷意，「臣女謝主隆恩。」
鳳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來的，只覺得整個心都空了，好似行尸走肉一般，她恨，恨自己不夠強大，恨這個時代的制度，可她更恨的卻是自己。
「小姐，你怎麼了？」春桃擔憂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自從小姐從宮里回來，整個人就變了個樣兒，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坐著，以前的小姐可從來不是這個樣子的。
「小姐，您能不能說句話，你不要嚇我啊！」春桃急的團團轉。
「春桃，我要嫁人了。」從鳳九的嘴里，呆滯的神情，木訥的吐出這幾個字。
「嫁人？」春桃眨眨眼，小心翼翼的問道︰「是嫁給太子嗎？」宮里發生的事情春桃或多或少的也听說了，那太子和鳳離簡直不是個東西，眾目睽睽之下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真是丟盡了臉。
鳳九輕呵一聲，嗤笑道︰「嫁不嫁給太子不重要，或許我嫁給誰，都是自己做不了主的。」
春桃看著小姐那空落落的眼神，心很疼︰「小姐，這就是命，官家子女的婚姻都是自己做不了主的。」
鳳九疲倦的擺擺手，吩咐道︰「你下去吧，我想休息會。」
春桃欲言又止地看著鳳九，最終，她嘆口氣，說道︰「那小姐你好好休息，奴婢先退下了。」
鳳九躺在她那張木床上，清澈的眼眸靜靜地看著殘破的屋頂，一眨不眨。
「你不想嫁？」風澗月的聲音突然響起。
鳳九听見了，也不意外，可她也沒想回答風澗月的問題。
「我很意外。「風澗月坐在椅子上，充滿磁性的聲音帶著男性的魅惑。
鳳九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那破陋的屋頂，好似那屋頂有什麼寶貝似的。
風澗月也不生氣，自顧自道︰「依照你的性子，我以為你會反抗，至少不會這麼和和順順的答應皇帝的要求，我想只要是有點腦子的，都會為自己反抗一下，可是你沒有，因為你怕皇帝殺了你。」
聞言，鳳九依舊面無表情。
風澗月微微一笑，說道︰「我想當別人知道時，只怕都會以為鳳家的大小姐膽小怕事，為了保命，把自己的後半生都搭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