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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霰花之夜

夜幕降臨。

新的一天又要過去了。

西瀾城的水路被密密麻麻的樓船、畫舫、小艇、游船擠滿,城內為數不多的陸地上,一座座竹築小屋上掛滿了一盞盞惟妙惟肖的花燈、各色各樣的風鈴。但都沒有人欣賞駐足,一艘艘船首尾相接,往百花池的方向駛去。

雲嘉嘉坐在奇跡方舟的船舷旁,望著外面燈火通明的船燈,愁眉苦臉,搜索著可能出現的曙光的身影。

百花節節日在兩天前盛大開幕,西瀾城幾乎萬人空巷,人頭攢動,密密麻麻地堆滿了百花池的周圍,就為了一睹百花組織多位仙子以及宮主的絕美熔岩。可是,雲嘉嘉在人群中穿梭辨認,都沒有發現曙光的身影。

奇跡方舟隨著船流緩緩來到百花池上,今天舉行著百花節晚會,經過兩天的參賽者角逐,今晚是能夠放松的同時得到更多百花結的時候,每一個晚會上出演的百花組織成員手中都有百花結,但需要注意的是,晚會上混雜著西瀾城的歌姬。有時候認錯也並不是壞事。百花組織中的女子可能會因為參賽者的表現而將手中的百花結交給這個人。

百花池上飄蕩著一層薄弱的花瓣,各色花瓣像是畫筆中的油墨,在諾大、平靜的百花池上描繪出一副絕世好畫。數片花瓣上踩著穿著相似各色裙裝的女子,手中撐著一柄油紙傘,宛如花中走出的仙子,隨著清風潛入每個觀賞者的腦海中。

靠近獨峰的水面上平鋪著一面細若薄霜的冰面,冰面上架設著各種冰雕樂器,有琴、有琵琶、有椅子上或站著,或坐著一個個穿著深藍裝扮的女子,手指舞動似花間撲蝶之美,口中長吟如林間賞風之樂。

一片片花瓣形成的樂符從各種樂器中飛出,化而歡快的精靈,沐浴著月光,隨風飛舞,或落在油紙傘上,轉圈、跳躍,甚至靜止休憩,或落在花仙子的肩上、腰間、腳邊,或落在花瓣上、百花池內、樓船畫舫中。皎皎月明照花林,如詩亦如畫。

雲嘉嘉駕著奇跡方舟往一艘畫舫靠近。這艘畫舫從遠看船身朦朧精美,船上小艙上四角金牛揚蹄,艙門外掛著兩個金瓖玉獅,艙門用輕紗遮掩,隨風卷起又放下,隱約露出里面的數人,畫舫上傳出男女談笑聲,似乎沒有在意百花池外的表演,只顧著獨自盡興。其中畫舫艙窗上有一人靜止不動,似乎悶悶不樂。

「請問,你們有沒有看見過一個長相標致,頭發、膚色皆白的女子?」奇跡方舟一靠近,雲嘉嘉就迫不及待地踏上畫舫,不由分說就挑起艙外的輕紗,嘴里快速地問,眼中快速地掃向艙內的眾人,尤其是坐在艙窗旁的人。

搞錯了!

雲嘉嘉眼中露出歉意,將輕紗放下,抱歉說︰「不好意思,我看錯了。」

田郅是畫舫的主人,也是西瀾城有名的造船大家田川的兒子。他在船上宴請著好友,還請來了西瀾城忘憂坊有名的歌姬助興。只是艙內的田甄並不開心,她是田郅的妹妹。

田甄一心想要欣賞百花池表演,可是畫舫低矮,比不過周遭樓船,艙門又放下輕紗,田郅口中稱為了她好,實際上是為了能夠盡情談笑,耳邊還能听見百花池上的樂音助興。她數次想要離開畫舫,不是被田郅與朋友推杯換盞忽略,就是稱外面船多、人多,她自己一個人並不安全。窗外除了看見一艘艘劃過或停留的船之外,並沒有任何值得欣賞流連的景致。

田甄早早就發現了星彩流瀉的奇跡方舟,在家中見多識廣的她都沒有見過如此漂亮的一艘船,心里羨慕。忽然發現奇跡方舟停在畫舫的一旁,田甄暗道幸運。可是沒有多久,艙外的輕紗被挑起,一張俊俏帥氣的容貌刻在腦海當中,心里砰砰砰直跳。

「公子,等等!」一聲溫婉的聲音隔著輕紗傳出。

田甄听見雲嘉嘉的話,心里有些失落,但還是出言挽留,甚至從艙內站起,往艙外趕去。田郅一見這情況,起身阻攔田甄。但田甄已經挽起輕紗,正好看見雲嘉嘉頭也不回地往身旁的奇跡方舟跳去。

我才沒時間陪你們胡鬧!雲嘉嘉心里想。

不管是艙內的人是熱情挽留讓自己留下喝酒,還是故意找樂子挑釁惹事,他都不想浪費時間。錯過這次聚攏人群的機會,他再找到曙光的機會很難,最後可能要到雲家踫運氣,只是到時候曙光的遭遇會如何,他心里沒底。

「妹妹,他都走了,你沒听見他要找一個人嗎?隨他去吧,我田家雖然是西瀾城的造船大家,但今晚是百花節的霰花之夜,來的人眾多而且陌生,當中或許有這兩日風頭正盛的游公子、林公子、馬公子、張公子」田郅瞅見雲嘉嘉氣勢非凡的奇跡方舟,心里發咻,勸住田甄,不希望她使性子。

「不是,哥哥,他不是要找人嗎?我們田家在西瀾城要幫忙找一個人很難嗎?」田甄說,心里想要登上奇跡方舟。奇跡方舟又高又漂亮,不僅能夠欣賞百花池上的表演,還能夠一覽眾多樓船畫舫,頗有豪情暢快之意。

「是,如果是別的日子,在西瀾城找一個人不難,但現在是百花節。你也看見了,那人氣宇軒昂,儀表不凡,在這個大日子里竟然忙著尋人!不是你哥哥我心黑,而是我擔心這人一定是參加了百花節的比賽,成績不錯,有後來追上的勢頭,被人暗中使絆子,悄悄」田郅神神叨叨地說。

田甄嫌棄地推開滿身酒氣的田郅,她就不喜歡終日疑神疑鬼的哥哥,上次同行的黃家過來買船,還以為人家要偷師,結果黃家只是急著出貨,沒船可運。「說這麼多,哥哥你就是不想幫忙而已。你不幫,我幫!」田甄說,率先往外跑去。

她跑上來做什麼?雲嘉嘉心里奇怪,望著上來的田甄。她梳著飛仙髻,臉蛋微圓,雙眼靈動有神,唇紅齒白,身穿百蝶紅花白衫襦,下著大紅色小黃花半身裙,腰間系著月橋寶飾衿,十分可愛俏麗的女子。于是說︰「你上我船做什麼?剛才心急叨擾各位,包括小娘子,我心生抱歉。」

「你為什麼叫我小娘子,你當我什麼什麼人?」田甄原本想著幫忙的話吞了下去,雲嘉嘉竟然稱呼自己為小娘子,這不是當自己是忘憂坊的歌姬嗎?實在可惡!

雲嘉嘉雖然听出田甄有些怒氣,但是不清楚她的怒氣從何而來,也不想要打听清楚,冷淡地驅趕她說︰「請你離開我的船。」

這時田郅從畫舫上過來,陪同的還有他的幾位朋友,畫舫上還站著幾位陪同助興的歌姬,羅衫輕薄,月色下映出大片雪白肌膚。她們低聲笑談著奇跡方舟以及奇跡方舟的眾人,目光落在雲嘉嘉的身上,略顯媚態。

田郅拉著田甄往回走,向著雲嘉嘉抱歉說︰「實在不好意思,耽誤了公子的雅興,我這就帶我的妹妹離開。」

「請便。」雲嘉嘉暗道田郅客氣,爽快地回應說。

田甄正別扭想要出口幫忙,但田郅早有防備,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小聲威脅說︰「再這樣,哥哥離開送你回家。我在百花池和在西瀾城一樣玩得開心。」

田甄反抗的力氣稍小,但雲嘉嘉見兩人狀態不像是兄妹,哪有哥哥捂著妹妹,近乎夾著走路的?于是多嘴問了一句︰「兩位是兄妹?這位小姑娘,他真的是你的哥哥?」指了指田郅。

「是的,是的。他們是兄妹。」

「男的叫田郅,女的叫田甄,是西瀾城田川的子女,公子打听便可知道。」

「沒錯,田甄一貫和他哥哥不對付,這次如果不是田甄哀求田郅,田郅也不會答應帶她出來。」

「我們幾個都是田郅的朋友,都認識田甄,公子請放心。」

田郅的朋友連忙回應,惶恐雲嘉嘉誤會他們。田甄雖不情願被田郅架著,但也不希望田郅因為這受傷,連忙點頭肯定田郅的身份,心里對雲嘉嘉生出好感,更想要幫忙雲嘉嘉。

這時,一艘青綠的樓船從遠駛近,樓船有兩層,船板上幾乎佔滿了人,為首身穿青綠色長袍,氣勢凜凜,靠近的舢舨、小舟被無情的浪頭打翻,畫舫、游船見狀紛紛避讓,還是不免搖晃不停。

「這不是田兄家里的樓船嗎?田兄可記得樓船內的是何人?好生氣派!」田郅的一個朋友贊道。

田郅眯著眼辨認靠過來的樓船,笑著說︰「這船我記得,原本是我田家準備作花船使用,後來被蒼龍組織的人買去了。這伙人氣勢洶洶,想來是林公子他們。」田郅口中的林公子就是林濤,龍昊的朋友,參與百花節比賽的一個參賽者。

這人家里賣船?

蒼龍組織?不就是蒼勁逸、龍昊他們嗎?

忽然靈光一閃,龍昊他們要船參加百花節的霰花之夜,那麼雲家的那幾個入鄉隨俗,也應該買了一艘船,像他打听打听或許有收獲。另外,我也應該將目光落在那些看起來氣派不凡的樓船上才是。雲嘉嘉心里想。

龍昊隨著蒼勁逸一起登上雲嘉嘉的奇跡方舟。龍昊看見雲嘉嘉安然無恙,心里驚訝,看來他不僅完美解釋了雲霧果的事情,還將蓮花湖城的事情解決,悄悄向蒼勁逸使了眼色。在遇到奇跡方舟直到來的路上,兩人早已商量好。如果雲嘉嘉沒有受傷,則不提雲霧果的事情,如果雲嘉嘉有受傷,根據受傷程度,逼問雲霧果乃至蓮花湖城的事情,再決定再次面見百花組織宮主。

「哈哈,雲兄!我在遠處看見雲兄的飛船,立馬趕了過來。話說今晚霰花之夜當真美妙絕倫,令我大開眼戒。」龍昊絲毫不提獨峰上的事情,似乎從沒有識破雲嘉嘉的偽裝,再次向雲嘉嘉介紹蒼勁逸。

雲嘉嘉也沒有提及獨峰上的事情,他在獨峰上的身份除了花宮主和明嵐之外,都是以賈霍自居。熱情地和龍昊、蒼勁逸兩人攀談幾句,龍昊便被蒼勁逸帶離了奇跡方舟。

田郅和幾個朋友被雲嘉嘉夜鶯族長的身份驚呆了,這可是異能界中風頭正盛的強者,竟然出現他們面前,而且還跟他們提了抱歉!蒼龍組織的樓船駛過,何曾顧忌其他舢舨、小舟、畫舫、游船?

雲嘉嘉見田郅等人還在奇跡方舟上,便將剛才的想法提了出來︰「我能不能向你們打听,西瀾城有多少造船的作坊?我想要知道最近百花節賣出的船有多少是外來人購買的。」

「我不知道,但我會幫你」田甄趁著田郅放松的時候,爽快地說。

田郅一驚,這怎麼能不知道?眼前的可是夜鶯家族、z級強者的雲嘉嘉,能不知道嗎!連忙打斷田甄的話,說︰「這沒問題!西瀾城造船的作坊大大小小很多,但是能夠和我田家相提並論的只有黃家,我去給黃家打個招呼,派人在西瀾城的各個作坊詢問,不出數日,一定給雲前輩一個滿意的答復!」

數日?找到了船,但是都沒有曙光怎麼辦?雲嘉嘉的心里有些擔心。他希望能夠在快一點,最好能夠打听到曙光的下落。

田郅察覺雲嘉嘉的臉色有異,身旁的朋友小聲提及一開始和雲嘉嘉見面的事情,便說︰「雲前輩是打算找一個容貌標致,頭發乃至肌膚都是白皙的女子是吧?我一並幫你打听,只要在西瀾城內,除非藏在獨峰里面,不然我一定將她找出來!」拍拍胸膛,信誓旦旦。

雲家幾個人豈是你們幾個能夠對付的?雲嘉嘉心里暗笑,回應道︰「那感謝幾位幫忙,有消息的話隨時聯系我,哪怕是听說在哪里出現過這個女子的消息。」

雲嘉嘉將身份牌掏出來,和田郅等幾人交換通訊。田郅等人喜笑顏開,不僅田郅,其他幾人都信誓旦旦保證能夠找到曙光,雲嘉嘉笑著應好,多幾個人總是好事。

奇跡方舟在百花池中的樓船聚集正中心穿梭。百花池中一處稍靜安逸的地方,這里偏離正對著獨峰的百花池中心,一艘輕巧的小舟上坐著四人,甲板上鋪著茶幾,茶幾上溫著一壺酒、幾道下酒菜。

船上曙光一直悶悶不樂,盯著眼前的酒杯發呆。每當雲嘉凌讓曙光多看看四周的時候,曙光都會機械地左右上下看一遍,然後回到面前的酒杯上。可是,這一次,她看見奇跡方舟的星彩!

「我要過去中心那邊,這里看不清。」曙光要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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