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夫人不是自縊而死,而是被人殺死的。
有人潛入嚴夫人的房間,把人掐死之後,又用白綾偽裝成上吊自縊的假象。
嚴弘文並不是第一次接觸這類事情,只是沒想到,會有一日發生在自己家,更是發生在自己母親身上。
他的胸膛因惱怒劇烈起伏著,但神情卻沒有絲毫變化。他此時壓抑著多大的憤怒,身後的熙雲公主十分清楚。
嚴弘文不動聲色地起身,找了一塊布蓋在嚴夫人的身上,吩咐下人為母親洗身準備更衣,他便一言未發地轉身就走。
轉身的瞬間,他身後的熙雲公主和馮嬤嬤都是一愣,下意識往旁邊一退。
嚴弘文就這麼目不斜視地從她們二人身前經過,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更沒有說一句話。
馮嬤嬤欲言又止地看著嚴弘文的背影,心里還有些發怵,「公主,要不先出去吧?這里怪嚇人的,得慌……」
「好吧,我們先出去。」
熙雲公主沒有反對,在馮嬤嬤的攙扶下也離開了嚴夫人的屋子。
她心中清楚的很,這件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她本想仔細問問嚴弘文,可看著嚴弘文那副冰冷如霜的樣子,她幾次提氣都開不了口,那種感覺,憋悶難忍,讓她心里憋得難受。
「公主,您看駙馬,他干什麼呢?」
馮嬤嬤看到嚴弘文在院子里來回踱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熙雲公主抬頭望去,沉沉一嘆。
「咱們要過去嗎?」馮嬤嬤看到剛剛二人之間的冷漠,心知這也不好,畢竟是夫妻二人,如今感情剛剛有些回暖,卻不應該因為嚴家的事,傷了情分。
熙雲公主輕輕搖頭,「咱們先別過去,看一看。」
馮嬤嬤應聲,跟著熙雲公主走到一旁並不算太顯眼的角落。
嚴弘文顯然沒有注意到她們兩人的動作,仍舊一個人在院子內走來走去。
他很塊就轉回到門口,伸手踫了一下門上的鎖栓。
鎖上沒有任何問題,一點被撬開的痕跡都沒有,明顯是被人用鑰匙光明正大打開的。
誰能有這麼大的本事?
嚴弘文沒有多想,突然回頭四下打量起嚴夫人的院子。
熙雲公主和馮嬤嬤在嚴弘文的視線掃過來的時候,都多少有點心虛。就像是做壞事被人發現了似的。
但嚴弘文對她們兩人卻沒有興趣,他在找別人。
很快,嚴弘文就發現了一點不對勁的地方。
他略一沉吟,立刻抬起腳朝井邊走去。
這口井,嚴弘文早就覺得不對勁了。因為上面蓋著的石板並不正,甚至是礙眼。
既然是井,又為什麼要把井口蓋起來呢?
嚴弘文想也不想地走到井邊,仔細觀察了一下井口四周。
「來人啊,這里一直都有石板嗎?」
嚴弘文聲音還是一樣冷淡地問道。
嚴夫人院子里伺候的下人這幾日都被調到前院去幫忙了,畢竟葬禮還是有不少需要準備的。
所以等了片刻,也沒有人來回答嚴弘文。
他的手下不清楚這些,下人們此刻也不敢進入這院子一步。
得不到回應,嚴弘文沉默片刻,又冷冷地開口道︰「看守夫人的婆子呢?」
眾人面面相觀,卻給不出答案。
「一個大活人失蹤了,沒人知道?」
嚴弘文的語氣听不出一點情緒,但就因為如此才更駭人。
「都是廢物!」
嚴弘文說完,又一字一句地下令道︰「把這塊石板移開。」
「快著,挪開!」下人們這次不敢有絲毫怠慢,忙不迭地兩個人上去合力把石板搬開了。
井口重新被露出來,兩人往下一看,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出來,隱約能看到反光的井水。
兩人齊齊回頭看向嚴弘文,沒有他的吩咐誰也不敢隨便亂動。
嚴弘文走近瞥了一眼井下,也沒有看出什麼端倪,緊接著他又在井邊看了看,一把鑰匙引入眼簾。
他撿起地上的鑰匙仔細看了看,認出這就是嚴夫人門上鎖的那把。
為何這把鑰匙會掉在這?拿著鑰匙的婆子又去哪了?
嚴弘文的臉色一沉,「下去撈!」
「是!」
一邊應聲,幾個人迅速分散去找用得著的東西回來。
將麻繩緊緊纏繞在身上之後,幾個人配合著就下了井。
嚴弘文站在井邊看著,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井口。
熙雲公主和馮嬤嬤的視線也集中在井上。
馮嬤嬤不解,猜不透嚴弘文要干什麼,好奇問一旁的熙雲公主,「公主,駙馬這是干什麼呢?井里有東西?」
井里能有什麼值得這麼大費周章地下去撈?
「人。」
熙雲公主雙唇一開一合,只說了一個字。
就是這一個字,差點把馮嬤嬤嚇破膽,「人?!」她還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這若是再看不出駙馬要干什麼,熙雲公主都會鄙視自己,「恐怕,跟著嚴夫人的那個婆子……就在這里。」
馮嬤嬤震驚不已,結結巴巴地小聲嘀咕著,「原來是她……」
壯著膽子,馮嬤嬤把一切重新聯系起來,冷汗直流,頭皮發麻,說話都哆哆嗦嗦,「她……她怎麼會……」
那婆子馮嬤嬤也見過幾次,是個潑辣巴結的主,總是仗著背後是嚴夫人在府里作威作福,下人都挺怕她。
但越是這樣的人,越不可能做出投井這種事,她一定比任何人都惜命。
會不會是別人?
或者是別的什麼東西?
馮嬤嬤正猜測著,井下突然傳來驚呼聲,「找到了!」
馮嬤嬤忙吞了口唾沫,下意識看向一旁的熙雲公主,心跳加快。
熙雲公主超前邁了一步,緊緊的看著井邊的事態!
隨著剛才那一聲疾呼,井上的麻繩被猛然拽緊,在井邊一點點摩擦著上移。
井下的東西被地面的手下合力艱難上提,這力度和之前下去的時候顯然不一樣。
一群人費勁巴力,好不容易才把人給拽上來。
當然還有這個手下撈上來的「東西」。
全都放在地上之後,這時所有人都看清楚了。
撈上來的「東西」,果然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