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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鄭國弦玉(感謝東方昊銳的打賞)

羋凰站在二樓看向甲板上,船長腰間別著長刀,帶著人,架起船板,爬過船舷,翻到另一艘大船上,對那艘船上甲唯一的活人大聲問道,「大半夜的,你一個人在船上干什麼?你們船上的人呢?為什麼就你一個?」

一長串的問題問下來,只見對面樓船上坐著的白衣人,驚慌失措地舉著手中的白旗對他們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們原是來自鄭國的商船,途經此地,可是今日下午我們不知怎麼地都睡著了,醒來時我就發現船上所有人都沒有醒來,就剩下我一個人,然後入夜後樓船四周還出現大批的蝙蝠攻擊我們的樓船,所以我才向你們的船只求教……」

船長聞言命船員在他們的船上四下搜尋,良久,眾人回報道,「船長,這船上的人真的都叫也不醒,就他一個大活人。」

「那奇了怪了,人都昏死過去,這船怎麼撞上我們的樓船?」船長模了模後腦勺,想不通,眾人也不解。

「小人也不知道……」

白衣人坐著椅上同樣一臉迷糊地怔怔回道,「小人醒來就一個人都沒有,我的小廝和隨從全都暈倒在地……我想把他們叫醒,可是怎麼也叫不醒。」

「船長,他說的這情況和成管事還有夫人他們的情況很相似……我們趕緊走吧,別著了他的道……」有船員擰眉說道。

船長也點點頭,看著白衣人奇道,「我們上船都都大半天,也不見你走來走一下,你怎麼老是坐著?」

「小人從小癱瘓,不良于行。」

白衣人聞言雙手拍了拍毫無知覺的雙腿,低頭一臉沮喪地回道,「所以只能坐在輪椅之上,如今遇到這樣的詭異之事,跑也跑不掉……」

船長聞言這才命人舉了一個火把看了過來,見對方看起來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不是坐在長椅上而是坐在一架輪椅上,所有人在船上又搜了幾圈後,除了一船的貨物和糧食,再沒有其他異常的發現。

只是這次這麼多人中邪看起來比上次成管事和夫人中邪更嚇人。

時人敬畏鬼神。

一些膽小的船員已經開始叫囂著要回船上,「船長,這船八成遇上水鬼索命了……」

「對啊,船長,既然這船上沒有醒著的人,我們就趕緊把船開走,不要管了……」

「萬一真是艘鬼船,到時候連我們也要丟了性命。」

「這次出來一趟,遇到太多怪事了!」

「小心為妙!」

眾船員紛紛附和,生起了撤退之意。

船長聞言再看著空蕩蕩的甲板,除了這白衣人,誰都沒有,頓時也嚇了一跳,萬一這個也不是人是鬼呢?

後背頓時布了一層冷汗。

「走走走!我們都快回船上去!」

眼見他們全部掉頭就走,坐在輪椅上的白衣人轉動著輪椅追趕著他們,「你們別走啊!別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船上,行嗎?……求求你們了!……我可以把船上所有的金銀都給你們!」

「要錢也要有命可以享!」

「我們東家才不缺這點金銀,你留給自己買命吧!」船長帶著人又一陣哆嗦地沿著船板返回成氏樓船,準備加速。

「我不想一個人留在這艘船上了,這里好可怕,里面還有我大哥,能把我們救上去嗎?……你們要什麼,我們都答應……」白衣人在後面不停追著,宛如水鬼一般難纏,所有船員更像是見到鬼了似的,撤退的更加快速。

一直站在窗邊的羋凰眼見這一幕,峨眉微簇,玉指摩挲著窗稜上粗糙的倒刺,回身對醫老幽幽問道,「醫老,你說整艘船上的人都中了幻藥睡著了,那這個人為什麼沒有中幻藥?」

醫老提著燈籠打量著對面船上的白衣人,皺眉不解,「按道理說,這幻藥越是體質虛弱之輩,越是容易引起重度昏迷,可是這個年輕人不良于行,可見身體長期不好,沒道理其他人都暈了,他卻沒事……」

搖搖頭想不明白。

「還有一種可能。」

羋凰目光微眯,「那就是這個人就是下藥之人,所以其他人都中了幻藥,而他沒有。你們還記得那個對成管事下藥的人,我們判斷他是什麼身份嗎?一個懂巫醫的商賈,而此人能坐擁這麼一艘大船,可見財力雄厚。」

醫老目光陡然一亮,拍手道,「對對,可能這小年輕就是那個巫醫。」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成晴晴道。

「趕緊離開嗎?反正他也不會走路。」

「不!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這個人既然從竟陵縣起就打定了主意要跟著我們,估計是不會輕易罷手的,今晚他使計用船撞上我們的樓船,保不定他還會有什麼手段。不如我們把他請上來,看看他究竟想怎麼害我!」羋凰說道。

成晴晴聞言一驚,「太女,這個太危險了。」

萬一出點事,她哥回來了,她怎麼交待?

「別怕,我們船上這麼多人難道還制不住他一個人!醫老,你昨日配的那些解藥還有多余的嗎?」羋凰說道。

「有有,不過畢竟在船上,不是很多就是了。等明兒一早,我們到了東郊,要多少有多少。」醫老說道。

「那好,司書你去叫靜安,讓船長把這個白衣人給我請上船,我到是要親自會一會他。」羋凰聞言命道,「然後除了他以外,這船上的其他人都不要管了,我們的船全速啟航。」

「是,太女。」

良久,船長去而復返,又命人將對面船上的白衣人和他大哥給救了上來。

為了以策安全,只容船長推著弦玉的輪椅一人走進,而他昏迷的大哥剛留在另一個客房由專人看守,相當于作個人質。

屋中,此時成晴晴和醫老他們全部退了出去。

幽幽的燭光中,羋凰坐在大開的窗邊,面紗之下,實則戴著口罩,靜安抱著劍和司琴手心揣著暗器,二人立于她的身後,看著坐在輪椅上的一個白白淨淨瘦弱青年被船長推了進來,看樣子才二十不到,十分年輕。

可是他們卻無人敢絲毫大意。

這個人很可能是放倒了成氏窯坊的巫醫,今晚還放倒了一整艘船的人。

來人一進到艙房,只見他就笑咪咪地對他們謝道,「多謝這位夫人搭救,否則我和與大哥今日就葬身雲夢大澤之上。」

羋凰隔著面紗抬眼看了他一眼,眼中光影莫名一閃,那情緒隱在面紗之下,只是聲音溫婉地道,「公子,客氣了,救人不過舉手之勞。」話落,命司書為他上茶。

司書笑著上前為白衣人奉茶,「這位公子請用茶。」

「不敢當,多謝這位姐姐。」

來人接過司書送上來的茶,先是不經意聞了一下,然後笑道,「這茶一聞就是頂級的君山銀針,真是好茶!」

才淺淺喝了一口,就放在一邊,沒再動。

司書眼見如此,退了下去,又笑著拿來一些茶點奉上,「公子,想必餓了半宿,這邊還有些吃食。」

「多謝夫人和姐姐的盛情。」

弦玉嘴甜地謝道,接過茶點,也是先拿起看了看,又贊道,「夫人,這雲片糕香軟蘇和,廚娘一定手藝精湛。」

「不過些小吃食罷了,拿不上台面。」

羋凰客氣地推辭了幾句,並不在乎這些虛禮,看似隨意地道,「听說公子乃是鄭國一行商,不知如何稱呼?今晚怎麼遇上這水鬼。」

「鄙人乃是鄭國一商賈,氏弦,單名一個玉字。」

弦玉舉止從容,動作嫻熟地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小銅盒,又從銅盒中抽出一片薄如絹布的小名謁,雙手捏住名謁兩角,名字向著羋凰的方向遞了出去,「這是鄙人的名謁!」

司書上前用帕子包起名謁,小心地接過,遞給羋凰。

「鄭國,弦氏商行,弦玉。」

羋凰接過比普通的名謁小了大圈,只有巴掌大的名謁,隔著帕子隨意地翻看著,隔著面紗峨眉輕挑輕輕地道。

「是,弦氏商行乃是我家祖傳的家業。」

弦玉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立即點頭道。

「那不知道貴商行,做的是什麼營生。」

他的態度看著恭敬,但其實卻又很隨意,羋凰也拿起一塊雲片糕倚在榻上隨意地聊著。

弦玉听了,輕輕的笑了下,「各國缺什麼我們弦氏就做什麼,反正就是幫人跑跑腿,比不得夫人府上家大業大。」然後指著窗外成氏的樓船道,「弦玉行走各國多年,還是第一次見過這麼大的商船,還有這麼訓練有素的船員。」

「是嗎?」

許是深夜,羋凰看上去又幾分疲憊,司琴拿起一個軟枕墊在她身後,而她也輕輕撥了撥手邊的君山茶,自始自終沒有過多去打量的眼前弦玉一眼,仿佛成氏的女主人般隨意地說道,「以弦公子的眼界,想必也應該知道我們成氏商行本就是工商食官(官家經營的手工業),不過佔了楚國官營之利罷了。這些生意不在我成氏眼中,只不過為了給周邊平民百姓提供一些微薄的收入罷了。平日里,他們做出來有多余的物件,就供銷各地,沒有,就自產自用。」

弦玉听羋凰一開口,手邊的茶卻依然沒有喝一口,只是笑著說道,「這個弦某明白,也知道這些年來,各大諸侯國,各位世家貴族依然奉行的都是工商食官這一套,而以成氏在楚國的家大業大,定不在乎這九牛一毛的生意,但是弦玉遍游各國,將齊國的絲綢賣到晉國,將晉國的服飾賣到鄭國,宋國,衛國,陳國等小國,而把他國的糧食又運來楚國來賣,不過今年弦某運來的糧食因為貴國大水退去,沒有了銷路,所以正打算再淘點新的物件回去,免得白跑了一趟。」

羋凰听到後來,不禁發出一聲輕笑。

這個弦玉看似恭敬,言辭卻十分大膽,她已經說他們是成氏之人,就當知道成嘉剛剛解了楚國今年大水之患。

可是他卻好見她說話軟和,居然公然當著她的面說他本來準備趁著楚國大水,千里運糧而來,想要趁機發場橫財,可是沒想到糧運來了,楚國大水退去,白來了一趟。

「我楚國水患退去是天大的喜事,舉國歡慶,可是本太女如今听弦公子的話,好像是說你糧食賣不出去,都怪我們楚國不發大水啦!」羋凰指尖滑過茶杯沿,平靜而充滿壓力地望著下首坐著的弦玉。

弦玉不畏不懼,一臉笑吟吟的模樣說道,「弦玉絕沒有此意,只是玉乃商人,這趟商意做不成,還有下趟商意,玉一直相信,上天給玉關上了一扇門必然會打開另一扇門。」

「你似乎一點都不害怕我?」

羋凰繼續幽幽說道。

在羋凰那雙充滿壓力的目光下,弦玉沒有絲毫不安,反而再度笑嘻嘻地贊道,「夫人為人親切,待人坦誠,剛剛才救了弦玉,弦玉又何好害怕?如果玉編一通鬼話,以夫人的聰慧,定然不信,隨便一查,就能得知弦玉此次來楚做了什麼生意。」

「既然如此,玉何不坦言相告?」

話到此處,弦玉才第一次端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大口,可是對面坐著的羋凰余光一掃,看著他將杯中茶終于飲盡,不動聲色地唇角微微上彎,然後本來和顏悅色地聲音陡然一沉,發難道,「既然弦公子如此坦誠,何不告訴我你究竟是何人?為何三更半夜出現在這雲夢澤上,一路跟著我們。」

弦玉握著茶杯的手頓時在空中一頓,唇角幾不可勾見牽起一抹古怪的弧度,眨著好看的眼笑眯眯地道,「夫人,弦玉剛才不是說了嗎,我氏弦,名玉,不過家兄喜歡叫我玉兒。」

「夫人何故再三詢問?還是也想叫我玉兒。」

弦玉不肯坦白,羋凰也不見怪,睜開眼楮看了他一眼,閑適的慢慢道︰「我數三聲,若是弦公子不能據實以答,那本夫人只能想點別的辦法,讓你開口了。」

「一!」

「二!」

「三!」

「嘩」的一聲脆響,坐在輪椅中的男人握著茶杯的手一松,上等的瓷盞在他手中摔個粉碎,而他本人也撫著額頭緩緩地道,「你們在茶里下藥了?……」然後身子向後一仰,昏倒在了輪椅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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