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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這樣說,擺在面前的事實卻讓她著實犯了難。

孟禎現在正在病中,除了他能夠扭轉局面,單憑她和現在已經不太管事兒的婉婉的力量,根本不知道從何入手與老奸巨猾的宮景逸相抗衡。

還未斗了幾個回合,羲謠才發現自己是把事情想得簡單了。

她們不僅僅利用宮景逸的關系,這麼多年來拉攏了朝中許許多多的重臣,並且這些還都是在暗中進行的,敵在暗處,所有的事情不可預料,那些孟禎的人,哪會那麼輕易听她的差遣?再說,這前朝的種種,她也只是側耳相聞,根本沒有真正的參與其中,董其姝卻不同了,他們早已經聚集了全部力量,就為了瞅準時機搬倒她。

而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

「現在一定要不遺余力,盡快將王爺醫好。」听著劉蘭青叮囑太醫的話,羲謠在一邊並未抱有多大的希望,似乎是毫無反應的樣子,陷入了沉思。

現在誰都知道,孟禎早些醒來,局勢必然將會發生天翻地覆的扭轉。

但是這種事情,又豈是人力所能為的呢?

到現在為止,雖說是查出了下藥的人的所為,但也僅僅是查找到了病源,要對癥下藥,也需要相當一段時日。

「娘娘,現在那個素華怎麼處置?」剛剛前面來人稟告,素華已經招供,于是前來請示。

「現在還沒有功夫理會這些。」羲謠道︰「先將她關入內務處的大牢里面,好生看管著,不要出現任何意外為是。」

「遵命。」來人接了劉蘭青的轉告,就下去辦差,劉蘭青看著羲謠凝眉肅穆的在那里呆呆的坐著也不說話,眼角眉心似乎開始暗暗隱現著幾道細紋,顯得整個人蒼悴了不少,心中一陣翻江倒海,這自打入了宮以來,好好的一個人被折騰的成了一個什麼樣子,患了一身病不說,現在身子骨也是越來越嬌弱了,這要是照說,當了太後,自己的親生兒子當了皇帝,應該是坐享清福了才是,直到現在也還是不得安生。

是啊,哪還有功夫處理一個丫鬟的事?

「不過……」羲謠想了想,道︰「再去查清楚那個叫素華的丫頭的來歷。」

「娘娘的意思是,這個丫頭很可能不簡單?」劉蘭青問道。

「她簡不簡單的我倒不知道,但是她能夠做到單單將王爺的飲食里面下藥而不被任何人發現,應該不是等閑之人,定是聰慧絕頂甚至是做事不露聲色之人。」

劉蘭青道︰「娘娘說的有道理,我去查問她的時候,這丫頭面不改色,絲毫沒有懼怕和慌張之意,若不是您早已經告訴了奴婢這里面的相關的細節,奴婢怕是引不出她的真話來。」劉蘭青再一細細回憶起來,道︰「我可以確定,這個丫頭絕對是沉穩非同一般。」

「能夠冒險把她送到宮里來辦大事,他們也不會找一個草包來,這倒是能夠料到的。」羲謠道,「但是,她一個人也不能夠完成這件事情。」

「娘娘的意思是,宮中還有耳目。」

「恐怕不僅僅是耳目了吧。」羲謠道︰「直接替他們辦事的人應該遍布這宮城內外了。」

劉蘭青遂問道︰「娘娘打算作何處理?」

「就從素華入手,好好的查一查,將與她有過接觸,有過關系的人統統拘禁起來審問,一個也不能落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將這幫人盡量多的抖摟出來,才有機會把她們的行動走向模清楚。」

「她們掌控了元娘娘,想必是關于您的一切,大概都了如指掌了。」

「那也只是她知道的而已,我若不想,她們從哪里知道。」

「但是……」劉蘭青還是有些擔憂。

羲謠也不無悵意。

因為畢竟這麼多年以來,元若蘭是她身邊的人,不說稱得上是她想什麼做什麼,她都能夠猜出來個一二,怎麼說行事的方式她也模得出個大概,這樣來說的話,這次先朝孟禎下手,也與她不無關系。若是孟禎真的有什麼事,她雖然不會感到手足無措,但是會感到力不從心這種狀況,她是完全能夠料得到的。

並且遠比想想可怕的事,事實遠比這要嚴重得多。

這不是在余姚了,更不是主君執政的時候,現在玉祁還小,朝中可以信任的人不多,因為與孟禎若即若離的關系,使得她對于超正中間的事情也是模稜兩可,甚至說還沒有機會掌握一點實權。

若不是孟禎這次出事,她從未感到如現在一般的驚慌。

說驚慌二字其實一點也不為過,只是她不願讓人看出來,自己更不願承認罷了。

現在只能是硬撐著面對猛烈的攻勢了,她還沒有想出來很好的辦法,只能是通過素華這個缺口,盡量多的將能牽扯出來的人統統都控制住。

前面會發生什麼還不可預知。

她打算先去見一面元若蘭。

元若蘭現在早就已經像是一個霜打的茄子一般,失去了往日一貫的自信和唯我獨崇的做派。

見了董羲謠,她也不再像是往常一樣像是見到了嫡親的姐姐一樣熱絡親密,只是滿眼喊著復雜的眼光,意味繁雜的看了她幾眼,便又悶悶的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董羲謠心中一陣翻騰,卻也沒有做聲,只是又走近了幾步。

就這麼沉默了半晌,也不知道是哪里觸動了她,竟然無聲的順著臉頰滑下一行眼淚來。

劉蘭青見勢連忙遞上帕子,董羲謠沒有接,也並沒有用手指逝去那一行眼淚,只是坐在元若蘭的身旁,怔怔的看著眼前鋪子在地上的那一推稻草出了神。

元若蘭這會兒卻開始感到迷茫。

這不是她預料中的景象。

她以為董羲謠來找她,即便由著她的性子不會對她冷嘲熱諷或是羞辱她一番,也定是不會對她客氣的。

現在想來,這個女人這半輩子過去了,經受了不只一個人的親密而後叛離,甚至凶惡相向,她應該是最恨這樣對她的人。

然而現在她卻這樣平靜的坐在她的身邊。

元若蘭驚愕,因為她看見了順著她側臉滑下來的亮閃閃的東西,難道那是眼淚麼?她難以置信。

她只听說過董羲謠好像是哭過,傳是因為和孟禎之間說不清楚的關系而哭的相當嚴重。

當然那也只是听著侍奉在她宮上的小婢女一傳十十傳百的流言,真真假假還說不清楚。

至少她是沒有見過她掉眼淚。

這會兒在她眼前,她居然會有這番舉動,著實讓她迷茫了。

「太後為何要哭?」她忍不住輕問道。

「我總以為過去了半生,現在該有的都有了,該經歷的一樣也不少。」董羲謠嘆言道,而後轉向她,直視著她的眼楮,接著道︰「還以為已經洞悉了這世間所有的機密。」

董羲謠苦笑一聲,又道︰「現在才發現,根本就是自己太過自負了。你知道人和人之間什麼最難嗎?」

元若蘭被她的眼楮盯得直冒冷汗,一個寒噤竄上來,周身覺得冷,搖搖頭。

她這才繼續道︰「最難得是信任。你我二人關系親近,卻也沒有信任。即使我告訴你我真正的打算,你也還是不會信的吧?」她又笑笑,笑里面帶著點釋然,又夾雜著些無奈。說完這個,打了打精神,站了起來,也不想再說,帶著人要走。

元若蘭站起身來要問,卻被跟來的人攔住。

董羲謠已經出了宮門,昕兒跟在後面,悄聲的來找元若蘭,道︰「元娘娘不必擔心,太後顧念與您的情誼,她本來就是打算拿湖澤成開一刀也便算了,從未想過要把你怎麼樣,直到現在,她還吩咐了人明日送炭火盆來,想來出不了幾日,這事兒如果能平安過去,她也就會保您無事,您好生的在這里靜候便是。」

昕兒與元若蘭關系不錯,從前昕兒還未分派到董羲謠身邊的時候,曾經得獲過元若蘭的幫扶,後來元若蘭與羲謠走的近,昕兒也因此與她有著梗熟稔的情分,于是便在這里透漏幾分。

待人走後,元若蘭伏地慟哭,對做的事十分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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