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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虎穴(中)

堂上笙歌舞樂,地毯上四處散落著凌亂的衣物和杯盞,明明才過午的時候,屋內卻被密封的很是昏暗,搖曳的燈火影影綽綽,在棗色帳幔的映襯下,將滿屋浸潤在一片微紅里。

孟玉祥臂彎里膏藥似得貼著那個嬌艷的女子走過來,「來來!」孟玉祥才朝他們招手,流沙就試著後背被什麼人猛地推了一把,一個踉蹌往前邁了兩步。

橫在地毯上的酒杯從她的腳尖上翻了幾個滾撞在廳柱上,發出叮當的聲響,雖然這聲響很容易被現場噪雜的樂聲淹沒,卻咚的一聲,震的流沙的心坎一頓。

「你們幾個」一股酒氣撲面襲來,因為微醉的緣故,他略微晃了一子,道︰「今兒來的,都是小爺的貴客,你們給我伺候好了,大大有賞,若是敢給我出什麼岔子,哼!」他正了正臉色,隨即露出一臉嬉皮相,模著嬌艷女子的腮幫子,道︰「小爺平日可是憐香惜玉的,不過,要是你們不听話,那就得另當別論了!」他的眼光直穿她們而過,後面是一排衛兵。

如今十四,到了可以分封的年紀,可如今還是個貝子,他父君和皇爺爺這個年齡早已馳騁沙場了,他常被責罵成事不足,行事無章,但念著好歹是端王府的大貝子,孟到底還是給了他些兵權,掌管幾支巡查隊。

頭些天給販雞戶追回了四十八只月兌籠逃散的公雞,做了件他執掌以來最具影響力的事情,藉此,巡查隊很快威震鬧市街區,被商販贊頌了好些日。如今這隊人馬中的精英侍衛,正在這里守著宴場,十幾人一字排在門口,一副蒼蠅也飛不出去的架勢。見孟玉祥朝他們遞眼神,幾人應景的將刀從鞘里拔出三分,亮晃晃的耀著刺眼的銀光。

眼下要被強迫去「伺候」那些紈褲公子,流沙一陣心急如焚,她還從未見過這麼不顧廉恥的畫面!殿下還等著她回去熱蓮子羹呢!

婉玲倒是鎮定,眼光逐一從這些年輕的王公貴子身上掃過,打眼就知這幾人非富即貴,想著若是被哪人看上,不正是一步登天的好機會?這樣一來自己也有機會做主子了。她挪著貓一般的步子,一搖三晃的朝前走去,身側的幾個丫頭也不知怎麼想的,亦步亦趨的跟上了步子。

流沙慌得回轉過身,見那關公一樣的十幾人,威嚴厲色守在門口,心想這下慘了,難道清白就這麼毀于一旦了嗎,她輕輕跺著腳,手心出了汗,恨不得腳下有個地縫能讓她鑽下去。

就在她萬分焦慮之時,一個淺色錦服,步子灑月兌的‘紈褲’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另一手摟住她的腰,將她帶去了側間水晶簾子處。

她本能的掙月兌手臂,他卻順勢將手抽回,轉而按著她的肩膀,將她按到木幾後面做坐著。

「你別動我!」流沙撥浪鼓一樣晃著頭。

孟禎似笑非笑,眼角眯出了道迷人的桃花褶,見流沙一會兒晃腦袋,一會兒又埋著頭悶聲抽泣,想來這姑娘倒是聰明勁兒應是隨她主子吧,知道大哭也于事無補,倒不如低聲抽泣揮發一下恐懼。

「想要安安穩穩的從這兒出去,就好好听話!」他兩只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說道。

流沙這才瞅清楚,這不是和碩郡王嗎?他怎麼在這里?他是好人壞人?他說這話的意思是要幫她嗎?想到驛館的事,流沙開始半信半疑。不過,眼前這人救過殿下的命,看起來倒也不像是壞人。

見孟玉祥向這邊看過來,孟禎立時俯身貼近她身前,將手放到她的頭發上,輕輕的撫了兩下,流沙覺得後背一疼,被抵在木幾上,大氣不敢喘。

孟玉祥看到他們這番景象,露出會意的笑。

流沙慌張的碎念︰「這是主子,是主子!我是丫頭,不要胡思亂想!」這麼念很是管用,腦子里只剩下盡快從這里逃出去的想法。就算眼前的人貌比宋玉又怎樣?她要擺清位置,才能活的坦蕩,不被煩擾。

這時候天色已然見黑了,東廂房里,羲謠不停地來回踱著步子。

「已經走了這麼久了,怎麼還不回來。」她喃喃道。

「該來也就回來了,殿下還是不要著急了,奴婢就去找找看。」劉媽也是著急,但還是勸她道。

「流沙這會兒還沒回來,您再出去,我更著急。」羲謠接著道︰「說不定還得去找您。」

「許是宴席過後,流沙又被留下收拾場面了吧。」劉媽道。

「司膳房還有清掃的侍從那麼多,會用得到她們嗎?」羲謠說著,想到了什麼,眼珠子一轉。

「劉媽。」她停下步子,緩緩坐到椅子上說道。

「在。」

「您去司膳房取點夜點我吃好嗎?」她道,「稍有些餓了呢。」

待劉媽拎著食盒出了門,羲謠緊跟著也出了院門,她算著司膳房在東面,司務處在西面,定是遇不到劉媽了,要是劉媽知道她想去找流沙,肯定不讓她去,說不定又要勸她去找姐姐。她可不想在這府里,什麼事兒都要靠著姐姐。上次眼睜睜的看著董娘娘和姐姐之間的那些事兒,她可不想讓姐姐還要因得她的事兒勞心煩緒。

到了司務處,她找到值班的小廝問,眾口一詞的都說沒見到、不清楚,其中有個年紀小的小廝支支吾吾,慌慌張張的,一看就像是在說謊。

她訕訕往回走著,越走越想越不對,便又回去,從手上摘下一個玉鐲子,將一個守門小廝悄悄的叫到一邊,輕聲問道︰「既然大貝子今日有宴請,司務處總要去送酒物的,你能帶我去嗎?」

小廝左顧右盼見無人在側,又打量一番羲謠,想著怎麼的這也是個新來的主子,位份也不高,收點東西透個信兒也無不可,便收了鐲子,道︰「小奴可以給這位主子您說在哪里,但是斷不能領著您去!」

能知道在哪里就好,左右出不了王府就行,听小廝松口了,她高興地應道︰「那你快說!」

綺雲院

越往深處走,月色就越明亮,月色越是明亮,就襯的夜色更深了,她踩著經久未修,生了雜草的小徑,這院子偏成這樣,在這里宴客?宴的究竟是什麼鬼?想到鬼這個字,模著黑  的路走,她後背一陣發涼,但是絲毫沒有打退堂鼓的打算。

可疑多一分,流沙的危險很可能就增一分,她得趕緊去找流沙!

眼前到了掛著綺雲院字牌的院門口,里面隱約傳出罄竹鼓樂聲,她探頭探腦準備找個地方進去。

這時,身後一股脂粉混著酒精的氣味傳來,未等她反應過來,這人已將胳膊搭上她的肩膀︰「既然來了,怎麼還在這門口候著!」

她嚇了一跳,腿撒了一半,還沒來得及跑,就被那人擎住胳膊,一個反轉別了回來,一個倒撲,跌倒在他懷里。

「你你你」她只覺得胳膊一陣麻,導致語言凌亂。

「你什麼你?叫哥哥!」那人厚顏無恥的說著什麼在她听來就是鬼一樣的話,將她拖著拽著,推著進了正堂。

「這小妮子調皮得很,看看是誰的菜!來領!」有了光,才看見這人,相貌倒是端正,可惜敗絮其中!羲謠心里疾呼,狠狠地瞥了剛才抓他的人一眼。雖然剛才掙扎推搡的時候,她不知道瞪了他多少眼,好歹天黑看不見。眼下燈火亮堂,照的清楚,那紈褲公子一看她這樣蔑視的看他,借著酒勁兒竟然發起了無名火,一把將她推倒在堂上。

她跌倒在地上,緩緩的撐著半起來身子,循著流沙喊殿下的聲音望去,余光里驚煞人的那幅幅艷景,遠比起看到被孟禎緊緊環摟臂中的流沙這一幕,算不得什麼驚訝了。

她瞬時圓目怒睜著沖上前去,一把將流沙拉到自己身後,抄起木幾上的一杯酒就潑到了孟禎臉上。

看在他到底救過她的命,她就不罵他了!齷蹉這兩個字,盤旋在嘴邊上又被她生咽回去。她嘴上不說,眼神里早就寫了一萬個齷蹉給他看。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哪,他抽出錦帕擦著眼楮。

一晚上沒喝兩杯酒,全用來洗臉了。

這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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