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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白馬白袍(二合一)

沿著灞河一路東進,正是藍田縣與長安城範圍內的交界處,這里地勢平坦,由于經常受山的沖積,形成了一塊沖積扇平原。

平原東西狹長,坡上長滿了雜草。只是已經深秋了,都頹廢地低下了頭,看起來有些淒涼。

遠方的馬蹄聲漸漸傳來,似乎行進的很慢。慢慢地,一大隊人馬突兀而出現在寧靜的沖積扇平原。

最前方打頭是兩個身體壯大的胡人,後面清一色的騎兵,連綿不見尾。

左邊一個胡人用刀挑了一下另一個胡人的馬鞭,另一個胡人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沒有生氣,只是看起來有些裝作生氣。那個胡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解釋道。

「阿哥,你說大當戶為啥要分兵啊?咱們完全可以打下長安生擒那娘們的。」

他說的那個娘們就是大齊長公主殿下衛穎,大齊有兩個皇帝的玩笑基本上都在周邊國家流傳著,都是說大齊兩個皇帝,一個木頭皇帝,一個背後凰帝。

胡人看不起大齊,更別說看得起南陳了,在他們眼里,他們每次南下都是勢如破竹毫無抵抗之力的。也就是東胡才會被一個軟弱的大齊打的滿地找牙,遠遁漠北。

「說什麼傻話?長安城還有十五萬大軍,就是十五萬頭羊堵在城門讓你宰,半個月你也宰不完的。呼蘭當戶早就說過了,咱們是來搶錢搶女人的,最多半個月就要走了,只要把長安城的守軍都在城里就行了。」

被叫做阿哥的胡人沒好氣地踢了他弟弟一下,感覺自己的弟弟還是跟以前一樣傻,空有一身蠻力不會動腦子。

這只胡人部落是西胡朱邪部落,哥倆就是朱邪部落的大首領和二首領,大的叫朱邪狐,小的叫朱邪赤。朱邪部落都是呼蘭貴族的附屬部落,基本上西胡的部落都被西胡四大貴族把控,除了呼蘭氏,還有赫連氏,禿發氏,以及符氏,而這次西征就是以呼蘭氏和赫連氏兩個貴族牽頭的,更因為這兩個貴族受災更嚴重罷了。

除了西胡以外,就只剩下東胡了,不過東胡早在很久以前就被大齊趕到漠北去了。原來的東西胡都統稱林胡,不過後來林胡分裂成東西胡,而西胡遠居西域,東胡遠居遼東。

正因為東胡離大齊太近了,所以東胡和大齊之間戰亂不斷,直到很多年前橫空出世了一位少年天才,也就是現在的鄭王爺,才把東胡打的滿地找牙,遠遁漠北。

如今的西胡早就稱霸西域,今非昔比了,所以才敢有實力突然進攻大齊關中地帶,無視大齊百萬雄師。

而作為這次東征軍的朱邪部落的首領朱邪狐,正是呼蘭鄢手下的一個小當戶,自己的弟弟朱邪赤也就是自己手下的千長。自從長安城分兵以後,朱邪狐和朱邪赤就帶著本部兩千人直撲藍田縣,其中除了本部的兩千人以外,還有兩千的奴隸兵。

帶著四千胡騎去打藍田縣,本來就是張飛吃豆芽,小菜一碟,所以朱邪赤才會一路上抱怨不停了。

「就算這樣,也沒必要分一個小縣城給我們兄弟倆吧?憑什麼別人就去打涇陽縣,打萬年縣,就我們分到一個不咸不淡的藍田縣?」

朱邪赤在自己哥哥面前向來心直口快的,有一說一,再說了這些人都自家部落的,還怕有人向呼蘭鄢告狀嗎?

的確,作為呼蘭鄢的心月復之人朱邪狐,卻被分到一個人口和名聲都不足的其他兩座縣城的藍田縣,朱邪赤心里沒怨氣那是假的。

朱邪狐眼楮一瞥身後的騎兵們,自己弟弟神經大條朱邪狐可是特別狡猾有心機的。朱邪狐知道自己部落有懷二心的人,哪有什麼絕對的忠誠?

朱邪狐壓低了聲音,輕聲問道︰「你知道為什麼符氏是四大貴族勢力最強的嗎?你知道為什麼符氏卻不肯參加東征嗎?」

朱邪赤白了自家哥哥一眼,心里覺得自家哥哥恐怕腦子不正常了,才會問自己這個人盡皆知的問題。

「當然是因為和田啊!和田有玉石,一直都被符氏緊緊攥在手里,為此符氏和禿發氏都打得不可開交了,哪有時間跑到我們這里湊熱鬧?」

朱邪赤說的也是一個重要原因,正因為符氏掌握著和田,才會越來越強大,而對和田覬覦很久的禿發氏沒少偷襲和田。雖然現在大家都相安無事了,可是一旦符氏也出兵,禿發氏是絕對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的。

朱邪狐滿意地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說道︰「所以,藍田有玉!」

「當真?!」

朱邪赤突然瞪大了眼楮,不可思議地問道。

「這還有假?都是呼蘭大人親口跟我說的!」

朱邪狐信心滿滿地說道,遞給了自己弟弟一個白眼。自己畢竟是呼蘭鄢的絕對心月復,肥水不流外人田,哪有好處不留給自己人的?

「那快走!快走!」

朱邪赤連忙催了起來,還沒等他發號加緊行軍的命令,突然听到了一個破空聲響起!

天生對這個生意特別敏感的朱邪狐朱邪赤警惕地看向空中!只見得一枝鳴鏑箭從空中飛過來,勁道十足,狠狠地插進離兄弟兩個只有十步左右的地上,箭身沒入一半!

如此勁道?朱邪狐朱邪赤兩兄弟面面相覷,憑借著這個力道,他們完全相信這枝箭能夠完全射中自己兩個人的其中一個人。

兄弟二人抬眼望去,只見得一百五十步開外,有一個白袍白馬的男人,長槍插在地上,一只手牽馬,一只手拿弓,就那樣平淡地矗立在那里。

「一百五十步外離箭入土半身,高手!」

朱邪狐心里暗暗地吃驚,沒想到會突然蹦出來這麼一個神秘的人,早就呼蘭大人說過大齊藏龍臥虎,今日還真讓自己給踫上了?

相比于朱邪狐的吃驚,他的兄弟朱邪赤更多是熱血澎湃,一種戰意融入到了血液之中,似乎感覺到自己的全身血液都在沸騰。

倏然,又見到那個白袍白馬的男人,將弓平舉,隨手扔在了地上。朱邪狐心中早就翻起了滔天巨浪,這個男人竟然懂他們西**舉扔弓,要求單挑的風俗?

還沒有待朱邪狐反應過來,突然身邊刮過一陣風,朱邪狐就看到朱邪赤提著大刀沖了出去!

「阿弟!回來!」

朱邪狐吶喊道,卻不敢追出去,因為一旦對面宣戰單挑,如果自己這方有人接了,旁人是絕對不允許插手的,除非勝負已分。如果貿然插手,那麼真神會懲罰他的部落,。

朱邪狐心中焦慮萬分,一種恐懼感從朱邪狐心中悄悄升起,朱邪狐只能祈禱身為朱邪部落最勇猛的勇士,能夠將眼前這個神秘的漢人斬落馬下!

看著自己弟弟的速度越來越快,而那個漢人竟然還坐在馬背上絲毫不動,朱邪狐知道自己的弟弟勝率更大了幾分。騎兵之間的決斗,講究的就是一往無前的沖鋒的士氣,快速的沖鋒會讓自身的力氣增大好幾倍,通常一個照面就能將對方打落下馬。

眼看著離那個漢人越來越近朱邪赤,朱邪狐的懸著的心慢慢放了下來,也許是他自己嚇自己了,這個人一看就是騎術不精的漢人裝腔作勢罷了。

只見得自己弟弟的大刀已經高高舉了起來,感覺到馬的速度,朱邪赤猛然一刀砍下,帶著無盡氣勢,仿佛泰山壓頂一般。

倏然,只見得那個漢人忽然動了,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只手提起旁邊的長槍,在空中轉了兩圈劃了一個槍花,那平淡無奇的長槍竟然瞬間穿透了朱邪赤的喉嚨!高高地掛在了天上!

轟!

朱邪狐感覺到自己大腦一片空白,仿佛無盡的恐懼都化成了澎湃的怒火,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打破了短暫的寧靜!

「阿弟!!!」

那個白袍白馬的漢人,正是梁子衡!

梁子衡輕蔑地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胡人,又看到遠處正在全軍沖鋒胡人們,梁子衡將胡人的尸體隨意摔在了馬上,調轉馬頭,像偏遠藍田縣的方向跑去,而那里正是華胥鎮所在……

梁子衡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不過隨意殺了一個胡人,就宰掉了對面的千長,不過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他還巴不得這些胡人與寒遲不死不休呢!

此時此刻,華胥鎮內已經是人聲鼎沸了。雖然華胥鎮從規制上來說,與藍田縣不相上下,但是華胥鎮一是軍事重鎮,很多地方不能對平民開放,二是華胥鎮又是玉石產地,自然有很多地方不準平民進入的,這樣一來華胥鎮就顯得特別擁擠了。

當寒家的宿老,理事人,都忙的不可開交的時候,寒遲正躺在椅子上,曬著著和煦的陽光,享受著兩名年輕貌美的侍女的按摩。

這個時候,突然一個身穿黑色鎧甲,頭戴戰盔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那個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兩名年輕貌美的侍女,有些不耐煩地揮揮手,將他們遣退了下去。

這個中年男人似乎一點也不懼怕寒遲,那是因為這個中年男人也領著藍田縣折沖府果毅都尉的官職。

一般來說,一個折沖府有一個折沖都尉,兩個果毅都尉。而藍田縣明面上有兩個果毅都尉,可是私底下還有一個果毅都尉,只不過這個果毅都尉比較特殊,因為他在一定程度上保持著獨立權。

藍田縣華胥鎮的折沖府本來暗中就是前洛陽王衛景華私人軍隊,除了明面上的一千折沖府兵以外,私底下還暗暗訓練了一只一千人的府兵,而這個一千人的府兵都是直屬洛陽王衛景華管轄的。

而這次這個中年男人突然出現的原因,就是想質問寒遲為什麼陰奉陽違,不遵從主人的命令。

「主人早就說過了,讓寒督尉將所有人撤離到藍田縣,寒督尉為什麼不听?還將南鄉百姓遷入華胥鎮?莫非寒督尉已經有了二心了嗎?」

寒遲面色閃過一絲不快,睜開眼,看著有些礙眼的中年男人,有些生氣地反問道。

「鐘文,你覺得你有資格質疑某家的忠心嗎?某家這些年為了主人盡忠職守,你也是看在眼里,我還有必要心懷鬼胎嗎?」

被叫做鐘文的中年男人語氣一滯,突然弱了下來,寒遲說的沒錯,二十年來依舊不離不棄的同僚們,怎麼可能會一朝叛變?

「我需要一個理由,一個可以面對主人的理由,這是我的責任。」

听到鐘文這麼說,寒遲這才慢慢地站了起來,寒遲一直都很尊重鐘文,即便鐘文在一定程度上是牽制自己的人。一個為了忠誠而拋棄家族的人,不得不讓寒遲尊重。

「鐘督尉,首先,如果我們兩千多府兵跑到藍田縣去,這是解釋不清的,如果蘇鈺願意,只需要一個奏折我們就會成為明面上的叛逆。」

「其次,還請鐘督尉理解,我寒家大大小小一百多口人還需要某家的保護,某家不可能把全家老小的安全交給一個女人,即便這個女人很出色,但是她畢竟面對的是從未面對過的可怕的西胡。」

「而我華胥鎮,有拋石車,有落木,有滾石,有數不盡的弓箭,還有火油!以華胥鎮兩千訓練有素的將士來說,守一座城長達半個月都綽綽有余了。」

寒遲說完,鐘文久久無法出聲,只能默默地抱拳,轉身走到門口,才聲音顫抖地說道。

「當我從來沒有來過……」

寒遲默不作聲地又坐了回來,他知道鐘文的意思,無非是這件事鐘文就當做什麼發生過。但是此事過後,主人還是會找他算賬的。

不過寒遲並不在意,寒遲除了自己的私心以外,他更多的還是為了主人。如果自己一死能夠保住主人在華胥鎮留下的一份基業,那麼自己就是死得其所了,不過這些不足與旁人道也。

還沒當寒遲合上眼楮,寒遲就听到一陣急沖沖的腳步聲沖了進來。寒遲不耐煩地爬了起來,還以為是鐘文去而復還,結果卻是看到是自己的親兵跑了進來。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子?」

寒遲呵斥了一番,那個親兵立馬唯唯諾諾地站在了一旁,不敢出聲。

「說吧……」

寒遲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有一個精銳之師的樣子。

「回稟督尉將軍,胡人來了……」

那個親兵慢聲細語地回道。

「來了就來了唄……」寒遲淡淡地拍了拍衣服,突然愣了一會兒,猛地跳了起來,不可置信地喊道,「你說什麼?!胡人不去藍田縣來我華胥鎮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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