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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界在哪里,這個問題很少有人知道。

甚至就在不久之前,天下間連知曉「玄界」二字的人都寥寥無幾。

就如同從前的四方城,只要它不願出現在眾人面前,或許人們永遠無法發現它的存在,但世間總有一些意外,或者說是注定,注定有的人在無意間發現那個地方。

花枝就是那個注定。

許多年前明傾背叛中原,殺害中原數人,最終引來中原內亂,中原三門七派矛頭直指八大世家,而花家雖不是八大世家之人,卻因為與之素來交好,成為了中原所針對的對象。不同于根基強大的八大世家,花家勢單力薄,眾人難以撼動八大世家的力量,便先自花家下了手。

那一場內亂開始得十分荒唐,結束得也很快,內亂中受到波及最大的,也就只有花家,以及花枝。

花枝就是在那時候受人追殺,身受重傷,誤打誤撞之中,因緣巧合見到了玄界之人。

她被人帶入了玄界當中,對于那時候尚且年幼的花枝來說,中原所帶來的美好回憶大約只有在暮深院與風遙楚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而除了那些,就只剩下不公的對待與欺凌。相較之下,玄界里的人待她很好,救她性命,收她為徒,幫助她養育她,對她來說那是她的第二個家。

所以後來玄界開始了計劃第一步,要她回到中原,為玄界帶回消息,她立即便答應了下來。

天下之大,三界之內,從前一直無人知曉玄界存在,因為三界無人能入玄界,而玄界也無人能進入其余三界。

直到兩千多年前,神魔兩界的大門同時關閉,那所帶出的神魔氣息,終于在玄界的大地上開啟了一道縫隙。

那一道縫隙很小,想要經過那道縫隙來往于玄界與人界,只能由數百名高手同時催動力量將大門打開,而這樣一來,玄界便將立即暴露于人世之中。

但花枝不同,她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她能夠輕而易舉的破開那道縫隙,來往兩界。所以將人界中發生的事情告知玄界,便是一直以來花枝所做的事情。

玄界不能輕易打開,一旦打開,便要耗費數百名玄界高手的力量,而玄界一旦暴露于人世,便意味著他們將要開始出手。

玄界不小,是四方城的數倍,但玄界也很小,比之人界來說要小得多。玄界發展數年,早已經容不下那樣多的高手,他們需要更加開闊的世界,所以他們要從玄界中走出來。

所以開啟玄界之門的時機便十分重要,而花枝所要做的,就是將中原的情況告知玄界,為其尋找最適合的時機。

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雖然風遙楚極力堅持,但花枝仍是沒有將他帶出去,她在房間當中布下陣法,確定風遙楚如今失去靈力無法離開那房間,她才終于走出客棧,在街巷中走了一陣之後,來到了穎城城南的一處早已破敗無人的廟中。

破廟不知究竟經歷了多少歲月,呈現出衰敗的跡象,廟中矗立著的神像也已經蒙上厚厚塵埃,看不清面貌,也不知究竟是哪位神祇。

花枝踏著風聲而來,進入破廟之後,沒有再看廟中其他的景致,只是很快來到神像後方,推開牆後一處石門,自那漆黑的洞口走了進去。

她踏入一片黑沉的洞口,雙足落地之間,所接觸到的卻並非是一片黑暗,而是一片明亮的燈火。

身後的景致在一瞬之間被改變,待到花枝適應了四周的一切,她才終于睜開雙眼,垂眸向著不遠處面前的人道︰「師父。」

花枝身前站著的是一名身著灰色布袍的老者,那老者已經很老了,臉上刻著深刻的紋路,滿臉溝壑縱橫,像是一張斑駁著歲月痕跡的樹皮。他身形佝僂,拄著拐杖,一雙渾濁的眼楮盯著花枝,出聲道︰「你來了。」

「師父,時機到了。」花枝抬起頭,神情鄭重無比,「十洲與中原大戰剛剛結束,中原損耗極大,玄界如今出手,中原必措手不及。」

那老者听著這句話,灰色的眸子里終于現出了亮色,像是有火在其中燎原而起,他兩手拽著拐杖,忍不住大笑一聲,笑聲顫抖而不可抑制,短促的笑過之後,他來到花枝面前,拍了拍她的胳膊沙啞著聲音道︰「好,好啊,我這就去將消息告知尊主,玄界等了這麼多年,總算是等到這一天了。」

花枝點頭,面色卻依舊沉重,扶著那老者一道往後方而去。

花枝來到玄界,所在的地方是一處大殿當中,如今兩人走出大殿,那名老者便立即差人將花枝傳來的消息送出,而辦完這一切之後,那老者才對花枝囑咐一聲,隨即自己離開了此地。

老者離開之後,花枝便在原地安靜等待著,不久之後,老者回到此處,帶回了尊主傳來的命令。

立即召集玄界高手,開啟玄界之門。

玄界第一次出現在眾人視野之中,自然要先立威,所以尊主下令,玄界眾人達到人界之後第一件事,便是焚城。

他們要焚的,自然是穎城。

听得這個消息,素來未有情緒起伏的花枝,神色終于變了……

自離開空蟬派之後,雲衿等人便朝著穎城而去,然而空蟬派位于極西的雪山之上,穎城卻在南方海邊,兩地相距極遠,等到眾人趕到穎城,已是兩天之後。

一路上眾人的話越來越少,雲衿雖未開口,卻似乎能夠感覺得到慕疏涼的心情越來越沉重。她心中十分明白,雖然口中從來不說,但慕疏涼對于朋友總是十分在意。不久之前,他剛剛醒來,為了眾人卻立即就下了空蟬山,在中原四處奔波,就為救宿七與風遙楚。

而雲衿也未曾忘記,五十多年前慕疏涼與她在十洲當中為奪霧珠而戰,那時候慕疏涼重傷昏迷不醒,若非風遙楚不顧危險千里迢迢將藥送來,還助他們闖入瀛洲,他們也無法成功奪得霧珠。

而如今,風遙楚發生這種事情,眼見三日之期將近,卻不知如今究竟是何狀況。

白龍下方,萬里無垠的樹林終于見到了盡頭,不遠處城池漸近,城池的另一方,已經能看見海面的顏色。

「快到了。」雲衿喃喃說了一句,也不知究竟是在對誰說。

慕疏涼坐在白龍背上,低頭盯著手中的鐲子,似有所思,不過片刻後才抬起頭來,看著下方的景色,輕聲應道︰「是啊,終于到了。」

他話音落下,一旁的魏灼道︰「到了不是好事嗎,你表情那麼緊張做什麼?」

慕疏涼搖頭,正欲開口,後方宿七卻突然之間站了起來,神色凝重的往下方看去。

「怎麼了?」魏灼似乎也察覺到了異樣,隨之往那處看去。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凝目看向不遠處的穎城。

就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一道光柱突然之間沖天而起,朝著遙遠天際而去,投射在白雲之間,那是一道燦然的金色光芒,輝煌四溢,光芒撞在雲間,隨之朝著四方濺射而出,一片恢然金光頓時將整個穎城籠罩其間,好似神跡降臨。

然而下一刻,一道巨大的法陣由穎城南方的一處地面延伸開來,頓時沿著整個城池的街巷蔓延而過,那道法陣似乎並非中原陣法,像是一個復雜的字,又像是一幅簡單的畫,它出現在城池中央,就像是在街巷之中點燃了一片華燈,華燈初上,美不勝收,但這份美麗帶來的,卻是龐然可怖的威壓與難以想象的強者氣息。

頃刻之間,穎城之中像是被撕裂了一道難以看見的傷口,從那道如同傷口一般的縫隙之中,無數人自其中出現,出現在穎城之中。

遠遠地看著,雲衿眾人很快便能夠判斷出,那些人都是修行者,但他們的修行法門似乎又與常人不同,他們身上氣息強大,在穎城中很快引起了動靜,就在眾人的注視之間,原本平靜的穎城,隨著這些不速之客的出現,漸漸燃起一片火海。

宿七神情大變,魏灼亦是跟著站了起來,有些緊張的盯著下方的情景,開口催促道︰「快,快過去!」

他催的自然是白龍,然而回答他的卻是雲衿,雲衿聲音有些疲憊,還有些沙啞︰「不行,白龍不受控制了。」

「什麼意思?」魏灼一怔,連忙回頭。

慕疏涼此時目光也落在雲衿身上,只見得雲衿面色突然之間蒼白無比,她神情凝重的盯著下方,咬唇竭力控制著白龍,聲音卻微不可見的顫抖起來︰「那道力量在影響白龍,很熟悉……」

很熟悉的力量,慕疏涼立即明白了過來。

因為那道力量像極了雲衿所操控的血脈之力,那是蕭家人才有的力量。

就在說話之間,雲衿身形忽而一晃,下方白龍在同時化為銀色光暈,星星點點往空中飄散而去,而原本承載著眾人的白龍也隨之消失無蹤,眾人失了這力量,隨之自高空往下方墜落而去。

這情景實在是太過熟悉,五十多年前慕疏涼失去氣息的那夜,便是這樣的畫面。

那段記憶隨之在腦中浮現而出,雲衿心中頓時生出一種強烈的恐懼,她匆忙回頭想要尋找慕疏涼的蹤影,然而便在下墜之中,她感覺腰間一緊,還未看清眼前情景,人已被圈入了熟悉的懷抱之中。

「師兄。」雲衿艱難地道。

兩人倒著身子往下墜落而去,耳畔是無邊的風聲與擦肩而過的流雲,慕疏涼緊緊擁著雲衿,抽空對她笑道︰「別擔心。」

雲衿沒有出聲,只是反身緊緊抱住慕疏涼。

慕疏涼明白這個突然露出這般神情的女子究竟想到了什麼,他撫著對方的後背,很快又道︰「給你看個有意思的東西。」

雲衿睜眸,這時候她甚至忘了兩人正在不住下墜,只是認真看著慕疏涼。

慕疏涼不知何時已經抽出了劍。

那把劍也不知是何處來的,想來應當也是自劍池梅師伯那里撈來的,他一手攬著雲衿,一手抽劍往後揮出,劍鋒帶著銀色光芒,在天空中閃爍出一道明艷亮色,兩人隨著這一劍劍勢頓時往前方穎城方向而去!

那一劍十分熟悉,雲衿不過一眼便將其認了出來,「鋒闕!」

「嗯。」慕疏涼簡短的回應了一聲,然而一劍之勢自然不夠帶兩人到達那座城池,慕疏涼動作未停,又是一劍揮出,紫電劍芒隨之而至,慕疏涼接連數劍再出,七色劍芒頓時自天際紛揚而出,兩人身後拖著無數劍芒,猶如在空中劃出一道橫跨半個蒼穹的七彩虹光,竟在萬里長空中憑空而降,直往穎城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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