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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的時間可以很長,卻也可以很短。

在這兩天的時間里,每一瞬都過得漫長無比,但雲衿卻知道,這兩天的時間對他們來說,遠遠不夠。

桓羅離開的時候告訴眾人,鳳麟洲島主來的時間是兩日之後,所以在這兩日當中,他們可以做任何的準備。

雲衿正在房間當中包扎傷口,她本是打算自己包扎的,但等到她換完渾身的血衣之後,花晴就敲開了她的房門。

「師妹。」低頭動作熟練的替雲衿包扎著傷口,想說些什麼,一雙眼楮卻盯在雲衿傷口上,半晌才喃喃道︰「你真的可以……隨意控制水嗎?」

雲衿知道了花晴想說什麼,事實上她隱瞞了這樣久,到這時候將自己的能力暴露出來,便沒有了要再隱瞞的意思。她輕輕搖頭道︰「不能。」

花晴沒料到會得到這樣一個回應,她遲疑道︰「可是先前那一戰,你的確……」

「我不能控制水,我所能控制的,只有自己的血。」雲衿垂眸盯著自己的掌心,這時候花晴已經將她傷口包扎完成了,她輕輕合掌,收了手低聲道︰「我雖是蕭家人,卻沒能夠繼承他們控制水的能力。」

雲衿這話說得十分簡潔,花晴在旁听著,卻似乎明白了什麼。

這天下人所知道的蕭家,都是能夠操縱水,能力叫人驚羨的蕭家。

身為蕭家人,卻沒有控制水的能力,雲衿當初在蕭家的生活,或許並不如何快樂。

花晴意識到自己問錯了話,只得小心的觀察著雲衿反應,然而雲衿神情再平靜不過,似乎早已經習慣了這般的問題,是以並不在意。花晴雖是擔憂,卻也沒能夠再開口說些什麼,末了只得起身道︰「如果先前那個叫桓羅的人說的是真的,那麼鳳麟洲的人應該要兩日之後才會到,你才大戰過一場,還受了傷,還是趁這時間多休息一下吧。」

雲衿沒有拒絕花晴的提議,這的確是如今最緊要的事情。她微微頷首,花晴這才又對雲衿笑了笑,轉而帶上房門走了出去。

兩天當中經歷了三場戰斗,雲衿的身體的確已經到了極限,這一休息,便一直到第二天接近黃昏的時候才醒來。

醒來之後第一個感覺便是餓,雲衿自床上坐起來,往四周看了看,才有些無奈的往角落道︰「蘊華劍。」

角落里安靜待了一天沒有打擾雲衿的蘊華劍听見這一聲喚,立即便蹦蹦跳跳的沖了過來,立在雲衿床前。

雲衿失血過多,如今身體還有些發軟,所以她掀被下床,將這把曾經在慕疏涼手中的名劍當做了拐杖,撐著往外走去︰「我們去找些吃的。」

沒料到她才剛打開房門,就見花晴端著一碗粥和一些小菜等在了房間外面。

粥還是熱騰騰的,菜看起來也不錯,空蟬派在這空無一人連飛禽走獸都沒幾只的山上,雲衿也不寄望會有肉了。

「師妹你醒了。」花晴沒等雲衿開口,就端著東西進了屋子,將飯菜放下道︰「我本來還猶豫要不要叫醒你,現在看起來不用了。」她朝雲衿笑了笑,指著桌上那些飯菜又道︰「這些都是我從廚房里面找出來的,你先嘗嘗,若是不夠我再去做些。」

花晴比雲衿不過大了一歲的年紀,性子卻是完全不同,她這般笑著,笑容里帶著平靜的暖意,雲衿尚還記得不久之前,花晴還是個怯懦還容易慌張的姑娘,如今不過幾天時間過去,對方卻像是變了許多一般。

這樣的成長,總叫人覺得欣慰而又無奈。

「這次多虧了你與梅師伯,空蟬派才能夠撐下去。」花晴眼見雲衿不曾動靜,只能輕笑著解釋道,「相比之下我什麼都做不到,我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這些小事了。」

雲衿听得這話,才終于搖頭,在凳上坐了下來,笑到︰「你吃了麼?」

花晴點頭表示吃過了,雲衿這才終于動了筷子。

雲衿的確是餓了,這一桌子飯菜她吃得不快不慢,卻全都吃下了肚子,等到吃完之後,她才抬頭道︰「師父呢?」

「梅師伯在大殿里。」花晴應道。

自那日十洲第一次攻擊到來之後,梅染衣就一直未曾走出過那大殿,他一直守在那里,不管它如今成了什麼模樣,不管究竟發生了什麼,雲衿知道,他所守的是他身後的整個空蟬派。

雲衿默然片刻,站起身道︰「我們也去吧。」。

晴了兩日的空蟬派在這時候再次下起了大雪,雲衿與花晴冒雪前行,終于來到了大殿當中。

大殿早已經不是她們所熟悉的模樣,幾次的戰斗讓這原本莊嚴肅穆的大殿變得如同一片廢墟,四處亂石崩塌,屋頂有縫隙透出,鵝毛般的白雪便自這些縫隙灑落下來,在殿內堆積成了深深淺淺的一片。

梅染衣站在殿內,殿內原本擺放整齊的燈架與蠟燭早已經零落在地,角落里還有著當初灼燒的痕跡,而梅染衣負手獨立,就站在那焦黑的牆角處,正認真又懷念的看著什麼。

雲衿與花晴上前,兩人視線隨著梅染衣的目光看去,才發現他是在看牆上的一幅壁畫。

這畫已經被灼燒得焦黑而看不清晰,只隱約能夠辨出幾個人形的輪廓。

「這是南極長生大帝焚神滅魔圖,當初由本門祖師爺親手所畫,如今毀了。」梅染衣淡淡說著,終于將視線離開那漆黑的牆壁,隨之道︰「這大殿也不能用了,等這一戰過去,我們再將它好好修繕一番。花上幾年的時間,就能恢復原來的模樣了。」

雲衿與花晴同時點頭,花晴先是看了一眼四周的狼藉,隨之才道︰「梅師伯,師父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援兵真的會來麼?」

場間靜默片刻,隨之,才听得梅染衣簡短道︰「會來的。」

對梅染衣來說,不需任何解釋,只這三字就夠了。

花晴听得這話,忽而想起一事,喃喃道︰「說起來我听說天罡盟的盟主宿七是如今正道當中的第一人,修為高絕,年紀輕輕就做上盟主,我從前就一直想要見上一面,不知道他會不會來。」

梅染衣沒說話,倒是雲衿听到這里,輕輕笑道︰「他若當真來了,我一定告訴梅師伯,叫她替你尋個機會,讓你多看看他。」

「我……」花晴一怔,面色不知為何竟是微紅了起來,她連忙搖頭道︰「我遠遠地看就行了,盟主這般厲害,天下想看他的人可不止我一個。」

兩人低聲調笑,就在這片刻間,卻听得一個短促笑聲自旁傳來,兩人都禁不住一驚,隨之回過頭去看向這大殿當中剩下的那人。一看之下,正見到梅染衣來不及收回的笑意。

梅染衣笑起來的模樣實在是叫人有些意料不到,他眸子細長,笑起來便彎成了如月牙般的形狀,漾著眸中滿是柔和的水波,與平日的冷肅模樣相差極大。

然而這樣的笑意不過存在了片刻,片刻之後,梅染衣就冷凝下了臉色,用一副比寒冬飛雪還要涼上幾分的眼神,將雲衿與花晴臉上的詫異給看了回去。

雲衿收回目光,輕咳著隨口轉移了話題道︰「關于鳳麟洲,我知道一些東西。」

提及此事,殿內氣氛瞬時又凝重起來,其余兩人同時往雲衿看去,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

雲衿又道︰「鳳麟洲在十洲當中排行第三,島上眾人所學的,是馭獸之術。」

「馭獸?」花晴喃喃問了一句,並未太過理解雲衿的意思,在這中原正道,她還從未听過這般修煉。

雲衿點頭,繼而解釋道︰「據傳鳳麟洲中有許多珍奇異獸,鳳麟洲眾人生來便與之為伴,時間長久之後,便習得了馭獸之術。」雲衿語聲止在此處,隨之又道,「也就是訓練奇獸使之听從他們的命令與人交手。」

「那些異獸……」花晴欲言又止,雲衿卻搖頭道,「我也不過是听人說起,從未見過那些異獸的模樣,只是若桓羅沒有騙我們,那這次來的恐怕真的會是鳳麟洲的島主。」

前面幾戰,十洲所來的不過都是島主手下弟子,如今若鳳麟洲島主親自前來,事情便難以預料了。

雲衿想不到那島主的實力究竟會有多強,也想不到他們三人應當如何應付,但事情已到這般田地,誰也不可能再後退。

如今距空蟬派眾人下山求援已過去九天,離半月之期還剩下六天的時間,三人又在大殿當中坐了下來,梅染衣低頭擦拭著手中的劍,碩大而黑沉的劍匣就在身後擺放著,而雲衿與花晴找了些木材來,在冰冷的大殿石板上升起了一團火焰,為此地添了一絲暖意。

夜幕來臨,晨光又起,漫天紛然的大雪終于在這時候止住。

而就在這一片夜幕與晨光相交的時刻,天空中突然傳來了一道曠然風聲。

風聲似乎自遙遠天際而來,卻清晰的落入了三人耳中,空蟬派中突然刮起一陣狂風,風浪將大雪紛紛席卷開來,無數雪花在空中洋洋灑灑,然而這些雪花還未在陽光之下泛起光亮,天色便又陰沉下來,無垠的暗影自天際投落而下,將整個空蟬派籠罩其中。

雲衿心中一動,起身極快的往大殿外而去,抬首看去,便見那天穹之上,一只巨鳥恢然振翅,揚起又一陣狂然颶風。地面動蕩,瓦礫翻滾。

雲衿從未見過這樣龐大的存在,所有的一切都在它的籠罩之下,遮天蔽日,隔斷一切,茫茫無邊,不見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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